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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鬟被傅宏浚冷厲的眼神一掃,便立刻顫顫巍巍地跪了下來,只說道:“奴婢是蒼梧院的丫鬟,奴婢有要事要與世子說?!?/br> 蒼梧院便是他那繼母的院子,可繼母院子里的丫鬟來找自己做什么? 第12章 【一更】 自稱蠢貨傅宏浚?!?/br> 那小丫鬟雖面有戚戚,卻仍是覷了眼傅宏浚的臉色,說道:“奴婢如今雖是蒼梧院的丫鬟,可原先卻是先夫人院里的粗使丫鬟?!?/br> 先夫人白氏便是傅宏浚心中的命門,他聞言立刻沉了臉色,望向這小丫鬟的眼神審視又戒備。 母親死后,總有一些刁奴要借了母親的名義從自己這里撈些好處去,只怕這個丫鬟此番前來便是要自己為她尋個好去處吧。 他十分嫌惡這起子愛慕虛榮用母親的名義做筏子的刁奴,可每當他欲懲治這些下人一番時,便會憶起幼時待下人極為和善的母親,那顆心便再也硬不起來。 罷了,權當看在母親面子上吧。 傅宏浚便嘆息了一聲,而后便對那小丫鬟說道:“你可是要我替你尋個好差事?” 那小丫鬟卻立馬誠惶誠恐地低下了頭,只急切地說道:“奴婢來找世子,并不是為了差事一說,而是有要事要向世子稟告?!?/br> 傅宏浚見這丫鬟如此惶恐,便也提起了些興致,只問道:“何事?” “奴婢今日在蒼梧院隔間的耳房里伺候茶水,卻意外聽得沈氏與表小姐密探,雖聽不真切,卻依稀可聞世子的名字,奴婢不敢自專,便特地來向世子稟報一番?!?/br> 傅宏浚微愣,沈宜荏與沈氏本就是姑侄,避人耳目說些體己話也是應該的,只是她們為何會談起自己?莫非是沈宜荏想讓沈氏與她出出主意,如何讓自己心悅上她? 雖然他不喜那鉆營權勢、刁鉆偽善的沈氏,可他也能理解沈宜荏想將心內隱秘情思訴于自家姑母面前的做法。 既如此,便是這丫鬟事多了。 “她們是姑侄倆,說些體己話也是應該的,你又是聽了誰的指使在我面前學舌挑撥?”傅宏浚便沉了臉色,一臉不虞的望向那丫鬟。 那丫鬟只是不明白世子爺為何會將怒火對準自己?世子爺不是最討厭繼母沈氏了嗎?還有那狐媚子表小姐,府里上下誰不知她是沖著世子夫人一位來的? “世子,奴婢是聽得夫人對那表小姐說:‘你好好籠絡住世子,姑母自會保你一世無憂’這兩句話。奴婢如今雖在夫人手底下過活,可一顆心卻仍向著先夫人與世子啊?!蹦茄诀弑懵暅I俱下地哭訴道。 她本以為,今日背了沈氏的耳目前來投誠世子,必會得了世子的信任,到時好差事與銀錢不是手到擒來?若她再好好打扮一番,保不準世子便要將她收作通房丫鬟。 只是她說完這番話以后,上首的世子爺卻一聲不吭,她頓覺不安,便斗膽抬眼向上望了望。 可迎接她的卻是世子如墜冰窟的寒眸,她唬得立馬瑟縮起了身子,又埋頭趴在了地上。 “你倒是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好丫鬟,既如此,你便在我院里伺候吧,不過為了證明你當真不需要好差事,你也在我院里做個灑掃的丫鬟吧?!备岛昕褐膬鹊呐?,對那丫鬟說道。 那丫鬟聞言,便只能強擠個笑容道:“是,奴婢多謝世子爺?!倍蟊愠蠲伎嗄樀耐肆讼氯?。 這丫鬟一邊邁步,一邊在心里納悶:世子爺為何如此平靜?沈氏與表小姐如此算計他,他竟一點也不生氣嗎? 傅宏浚怎么可能不生氣?他簡直氣得想追出去將冬兒喚回來,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沈宜荏心悅自己?她心悅的是世子夫人之位! 現在想來,她在安平侯府上的行蹤也可疑的很,她為何會出現在內院?又為何會恰巧遇上一個“形容可疑”的丫鬟? 是了,如今想來她在大廚房與那管事的相談時,脫口而出的便是雅兒這兩個字,她是如何知道那丫鬟的名字的?如今想來,倒真是疑點重重。 這一切,難道都是她與沈氏刻意下好的套子?可劉奇乃是稅銀案一事的重要證人,沈氏再手眼通天,也通不到朝政之事上。 罷了,這些事與自己何干? 只是自己也著實太好騙了一些,那沈宜荏裝裝柔弱,送顆丸藥,提提沈家慘案,自己便把她當做是良善之人了。 只怕她對自己說的話,沒一句是真的吧? 傅宏浚怒火中燒之時,卻恰巧瞥見了案幾上的路引,他本欲將路引給撕碎了,可轉念想來,萬一沈宜荏說的話是真的,那自己可就會痛失這一條重要線索了。 權衡再三之下,傅宏浚還是將那路引小心地夾在了一旁的詩冊里。 * 平靜許久的鎮國公府近日出了兩件大事。 一件是琴瑟和鳴,婚后三年未曾納妾的鎮國公傅升新納了一位姨娘入府,這倒也不算稀奇,最稀奇的還是這位新姨娘比傅升還要大上個五歲。 滿京城里哪個男人不納妾?便是翰林院里滿口仁義道德的大學士納妾,也多是挑年輕貌美的女子過門。 可這鎮國公傅升卻反其道而行,不但納了個貌若無鹽、年歲頗大的女子進門,更是百般寵愛,連美貌動人的沈氏都被他撂一旁冷落了起來。 這另一件事便是傅升納了這新姨娘入門后,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平素健壯的身子竟突然垮了下來,幸而沈氏賢惠,又是替鎮國公延請名醫,又是去家廟齋戒祈福,外人誰不說一句鎮國公好福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