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艷 第114節
在宮里分開時,宋池將虞寧初托付給了meimei宋湘,再三叮囑:“夜里燈火不明,你要寸步不離地守著你嫂子?!?/br> 宋湘笑道:“放心吧,我就是自己摔了,也不會讓嫂子有任何閃失?!?/br> 宋池又深深地看向虞寧初。 虞寧初也用眼神叫他放心。 如此,宋湘挽著虞寧初的胳膊去了后宮,今晚的宮宴,昭元帝、鄭皇后各主持一場。 護國公府眾女眷也到了,席位就在虞寧初、宋湘的旁邊。 其他命婦女眷虞寧初也認得一些,有面生的,宋湘會給她介紹。 這時,有一位妝容華貴的美婦人帶著一個十五六歲的美貌姑娘,朝鄭皇后走去見禮。 宋湘低聲對虞寧初道:“這就是準康王妃郭琳與她的母親,鎮南侯夫人?!?/br> 虞寧初點點頭,二月里康王就要大婚了,婚貼已經送到了端王府,只是這位郭姑娘,虞寧初還是第一次見。在正德帝一朝時,鎮南侯另有其人,但幾次擊退南邊敵國進犯的大將,其實都是郭琳的父親。昭元帝登基后,官員們換了一批,勛貴們也倒了一批,郭將軍也如蒙塵的明珠終于被帝王賞識,封了鎮南侯的爵位。 可以說,現在的鎮南侯,乃昭元帝的心腹大將之一,地位并不比鎮守西北的護國公沈策低什么。 鄭皇后挑了郭家姑娘做兒媳婦,便是給康王找了一門強有力的妻族。 反觀宋池,在妻族這邊什么幫襯也沒有。 忽然,鄭皇后朝虞寧初看來。 虞寧初微微一笑,點頭致意。 鄭皇后掃了一眼虞寧初的肚子,又看向跟著鎮南侯夫人走向席位的準兒媳郭琳。還好,宋池成親晚,兒子馬上也要成親了,只要郭琳的肚子爭氣,她的孫子只會比宋池的孩子小一兩歲,再也不出現正德帝與老晉王當時的巨大懸殊。 鄭皇后并不想與宋池爭眼下這兩年。 昭元帝正當壯年,宋池立了那么多功勞,昭元帝肯定要念著這份功勞,更看重宋池也在情理當中,然而時間長了,昭元帝的感激之情會越來越淡,侄子在他心里的分量也會越來越輕,鄭皇后相信,最終昭元帝的心還是會偏向他自己的兒孫。 上元節的宮宴就這么過去了。 二月里,康王大婚。 虞寧初還是由宋湘陪著,去康王府赴宴,而宋池作為康王唯一的堂兄,一起去接新娘了。 新人們還沒回來,虞寧初笑著與宋湘說話:“最近的宴請可真夠多的,今日喝了康王殿下的喜酒,三月初馬上就要去喝二表哥的喜酒了,到了月底,便是……” 她沒說完,宋湘就來捂她的嘴。 虞寧初剛要拉下她的手,宋沁的聲音從后面傳了過來:“下個月jiejie也要出嫁了,現在看著二嫂進門,jiejie有沒有緊張呀?” 虞寧初與宋湘一起回頭,看到了被四個宮女擁簇而來的宋沁。 宋湘淡笑道:“嫁人而已,有什么好緊張的?!?/br> 宋沁嬌笑:“也是,jiejie與駙馬爺情投意合,說不定只嫌婚期太遲呢?!?/br> 不遠處還坐著一些官夫人,聞言都這邊看了過來。 宋湘是個暴脾氣,被宋沁的陰陽怪氣一激就要站起來反駁,虞寧初及時按住她的手,笑著對宋沁道:“今年六月沁meimei也要嫁了,看沁meimei這般從容大方,想來與李駙馬也是情投意合的,安心待嫁就是?!?/br> 宋沁抿唇。 “阿沁又在調侃你jiejie了是不是?你自己也要嫁了,休要再這般沒大沒小的,快過來陪姑母坐坐?!?/br> 宋氏突然招呼宋沁道,她既是護國公府的二夫人,也是貴婦圈里最尊貴的長公主,別說只是用親昵的語氣嗔怪宋沁,便是她冷臉怒斥,宋沁這個小輩公主也只能受著。 宋沁在太原驕傲慣了,又何曾被人數落過沒大沒??? 偏偏對方是她的姑母,她只能忍著不快,擠出笑容走了過去。 宋湘還是憋了氣,恨不得揍宋沁一頓。 虞寧初小聲道:“她是嫉妒你呢,我聽殿下說,那位李駙馬雖然門第顯赫,本身也才華橫溢前程似錦,卻是個重欲之人,身邊的丫鬟個個貌美,因為被皇后看中做女婿,不得不打發了所有侍妾通房,然則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且瞧著,日后少不了他們夫妻倆爭吵的時候,哪像你,一個眼神便將小徐大人震懾得服服帖帖?!?/br> 知道討厭的人以后過得不會太順心,宋湘才散了胸口的郁氣,哼哼道:“姓徐的敢偷腥,我就休了他?!?/br> 虞寧初笑而不語。 徐簡好不好色,宋池早叫人明察暗訪多少遍了,據說徐簡從小就是個書呆子,見到家里年紀大些的姐妹都要避讓,就連他寫的那些話本子,也從未出現過任何露骨之字眼。 可以說,宋湘懂得都比徐簡多。 第118章 (我養熟的瓜,怎會白白拱手) 康王府的喜宴接近尾聲時,天已經黑了。 女眷們這邊還在聊著,一個小丫鬟突然穿過一桌桌宴席走到虞寧初這桌,笑著朝虞寧初行禮道:“稟王妃,端王殿下喝醉了,問您這邊吃好了沒,若吃好了,就隨他一塊兒回府了?!?/br> 虞寧初心中一驚,宋池平時都不喝酒的,今晚竟然喝醉了? 宋氏看看侄媳婦的肚子,猜到宋池應該是擔心虞寧初累到才裝醉而已,笑道:“既然子淵醉了,你快隨他回去吧?!?/br> 又讓她帶來的丫鬟仔細扶著虞寧初離開。 虞寧初來到通向前院的月亮門前,就見宋池與阿默站在一側,在等她。 虞寧初靠近宋池,果然聞到一絲酒氣,并不濃烈,再看他的眼睛,目光清明,絲毫不像醉了的樣子。 “真的喝酒了?”虞寧初低聲問。 宋池對著她笑:“一兩口?!?/br> 以前他不喝酒,是擔心醉了在外人面前說錯話泄露了大事,如今他只是不愛喝酒,少喝一些并無關系。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虞寧初安靜地跟在宋池身邊,夫妻倆離開康王府,上了馬車。 “康王殿下已經離開了嗎?”坐好了,虞寧初打聽道,這種宴席,基本都是新郎官去洞房了,男客們才會陸續散去。 宋池:“嗯,哪個新郎官今晚不急?!?/br> 虞寧初嗔了他一眼。 宋池習慣地將她抱到腿上,抱著她問:“累了一日,有沒有不舒服?” 虞寧初搖搖頭,解釋道:“光說話了,大多時候都是一動不動地坐著?!?/br> 宋池就輕輕地替她捏起腿來。 虞寧初枕著他的手臂,臉正好朝他仰著。 宋池與康王宋澈都貌似昭元帝,但這對兒堂兄弟又氣質迥異,絕不會讓人將他們混淆。 宋池更像一枚玉,穿官服時如被放在了陽光下,光彩照人,善良的百姓見了他會被他的光芒折服,心中有鬼的小人會在這樣的光芒下惶恐不安。待宋池換了常服,又仿佛美玉被置于陽光灼曬不到的室內,光華內斂,溫潤雅致,人人都可與他親近一般。 宋澈站在宋池身邊,就變成了一本書,雖然溫雅,卻毫無光彩,很難讓人注意到他。。 至少,虞寧初是這樣覺得的。 “為何這樣看我?”宋池一邊為她捏腿一邊問。 虞寧初咬咬唇,還是問了出來:“別人娶的都是名門閨秀,只你娶了我這個毫無倚仗的小戶之女,你會不會羨慕?” 宋池便知道她的腦袋瓜里在琢磨什么了。 “別人娶的是女方的身份,婚后能不能做恩愛夫妻全靠緣分,只有我,一開始娶的便是心儀之人,他人該羨慕我才是?!?/br> 說完,宋池低下來,親了親她的臉。 虞寧初還是擔心,不是擔心宋池嫌不嫌棄她,而是擔心宋池日后的路。 他想爭那個位置嗎? 想爭,就意味著后面還有無數風險,可她作為妻子什么都幫不上忙。 如果宋池不想爭,他如此顯赫,百姓只知道端王不知道康王,時間長了,不提康王鄭皇后,便是昭元帝也會想辦法收宋池的權吧? 后面這個念頭,讓虞寧初替宋池委屈。憑什么呢,帝位都是宋池冒死送給昭元帝的,昭元帝一家又怎么能過河拆橋? 虞寧初很想問問宋池,可她覺得,這種大事,宋池肯定不會告訴她,雖然也是為了她好,怕她惴惴不安。 “你在羨慕別人的名門出身,是不是?”宋池抬起頭,忽然認真起來,看著她問。 虞寧初垂下眼,低低道:“不是羨慕,是遺憾我幫不了你什么,都說朝堂有人好做事,我這邊若有父兄做官,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煩,他們肯定會不遺余力地幫你?!?/br> 宋池抬起她的下巴,笑道:“你當我是那些無能之輩嗎?我想要什么,我自己會想辦法,不需要借助妻族的勢力,當然,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有你在,舅舅舅母便會站在我這邊,包括舅母的娘家?!?/br> 虞寧初眨眨眼睛,試探著問:“你會有需要他們站在你這邊的時候嗎?” 宋池眼中的笑意變深了,指腹按了按她的唇:“套我話是不是?我一早就知道,虞家的小表妹看似楚楚可憐,其實比誰都聰明?!?/br> 虞寧初抓住他的手指,等著他回答。 宋池將她往上抱了抱,在她耳邊道:“我又不傻,我養熟的瓜,怎會白白拱手讓人?!?/br> 虞寧初的心猛烈地跳動起來,嘴唇幾乎貼著他的臉,問:“那,你有幾分把握?” 宋池:“五成?!?/br> 五成? 虞寧初不由地皺起眉頭,沒等她想太遠,宋池笑了,拉著她的手貼到他胸口:“剩下的五成全在你,如果你讓我身心舒暢,我便事事都能應對自如,如果你像成親前那樣冷著我折磨我,我哪還有心力應對外面?” 虞寧初的心就好像隨著秋千高高飛起又穩穩降落,難受死了,惱他道:“這種事你也敢拿來開玩笑?!?/br> 宋池收笑,正色道:“不是玩笑,你心里有我,我便無所畏懼,你心里沒我,我便是坐到那個位置,又有何意義?” 他的父親與伯父就是例子。 無情的男人不勝枚舉,身邊少了哪個女人都不耽誤他們享受權勢富貴,但這世上總有一種男人會對最特別的那個女人情根深種,一旦情根斷了,人也便成了行尸走rou。 母親是父親的情根,母親沒了,父親落發為僧,再不入紅塵。 岳母是伯父的情根,岳母早逝,伯父也斷了欲望,心中只剩江山百姓。 宋池以前不懂這兩個姓宋的男人,遇到虞寧初,他忽然就懂了。 “總之一切有我,你什么都不用想,只想我與孩子就好?!?/br> 三月春風暖,月初,護國公府的新世子沈牧娶妻設宴。 虞寧初與宋池來喝喜酒,與舅舅舅母單獨坐著時,驚喜地得知舅母也替表哥沈逸相看好了一位閨秀,只等沈牧成親過后就去提親。 虞寧初感慨道:“真快啊,表哥們陸陸續續都要成親了,府里也要越來越熱鬧了?!?/br> 三夫人看著她的肚子,笑道:“可不是,一波人變老,一波人從孩子變成大人,再生出一波新的孩子,世世代代就是這么傳承下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