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艷 第103節
心里不舒服,她不自覺地抿起嘴來。 宋池見了,突然將人往上一提。 虞寧初驚呼一聲,本能地將手肘撐在他腦袋兩側,低頭看他。 宋池親親她的下巴,笑道:“不過大夫人很聰明,知道托你求我,除了這種強人所難的,但凡換一件,只要你在我耳邊吹吹風,我肯定會應你?!?/br> 虞寧初看向他的耳朵,她沒有朝他吹過風,倒是宋池,經常來呵她的耳朵,癢癢的。 現在虞寧初沒什么要求他的,卻有點好奇。 對視一眼,她低下頭,輕輕地朝他的耳朵吹了口氣。 宋池喉頭一動,大手壓著她的背道:“你想求什么?” 虞寧初已經察覺朝男人吹耳邊風的危險了,爬起來就要跑出帳子,可她的手才碰到帳子,人便被他臉朝下地推到了被子上。絲滑的紗帳在她手中溜走,在一旁輕輕地晃動著,遮掩了帳中綽綽約約的男女身影。 次日,宋池終于當差去了。 想到這一整天都可以清清靜靜地過,不用腰酸也不用擔心在屋里待得時間太長被宋湘猜到什么,虞寧初心情大好。 陪她一起吃早飯的宋湘都看出了端倪,奇道:“哥哥去當差了,我怎么覺得你好像很高興?” 虞寧初差點被口中的粥嗆到,咳了咳,她才拿帕子掩著嘴,小聲解釋道:“我一直都有點怕他的,在他身邊總是不自在?!?/br> 宋湘回想這兩日虞寧初在哥哥面前的表現,的確還是有點躲的意思,可能剛嫁過來,還需要時間適應吧。 “你這幾日都沒練槍,等會兒咱們倆過過招?”宋湘提議道。 虞寧初欣然應允。 姑嫂倆練了會兒槍,再去看看宋湘新寫的書稿,輕松愉快,一個上午就過去了。 下午休息過后,宋湘讓人準備馬車,她帶虞寧初去她的公主府逛逛。 端王府、安王府都在皇城的東側,這邊已經沒有空宅了,所以昭元帝在皇城西邊挑了一處廢棄的高官府邸賜給宋湘做公主府,去年臘月賜的,今年開春開始動工修建,半年過去,公主府已然煥然一新,只差一些地磚鋪整、涂漆晾曬等工程,重陽前肯定能完工。 馬車停在公主府前,姑嫂倆相繼下車,身后跟著杏花、珊瑚兩個丫鬟。 這是虞寧初第一次來這邊,宋湘倒是來過幾次,不過以前到處都是亂糟糟的,她也不好意思邀請好姐妹過來參觀。 從院落逛到花園,一圈下來,紅日已經偏西。 主仆四人開始往回走,宋湘挽著虞寧初的手開玩笑:“不如我下個月就搬過來吧,免得打擾你跟哥哥恩愛?!?/br> 虞寧初紅著臉道:“胡說什么,當初是你要我看在與你的情分上嫁給殿下的,我剛嫁過來,你怎么能走?不許你走,等你定了駙馬再搬過來也不遲?!?/br> 宋湘哼道:“我的駙馬還不知道在哪里呢?!?/br> 話音剛落,公主府前院那邊突然傳來一聲驚斥:“哪里來的野狗,還不快快趕出去!” 有野狗? 杏花、微雨立即一個站在主子們前面,一個站在后面,警惕起周圍來。 沒多久,一道穿青色官服的身影突然狼狽地穿過月亮門朝這邊跑來,后面跟著一條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的黑毛狗,瘦骨嶙峋的,毛發也臟兮兮的,一看就是野狗無疑。 青衣官員一手扶著冠帽一手提著衣擺跑得狼狽,發現虞寧初主仆四人的身影,青衣官員似乎猜到了她們的身份,不敢將狗引過來,順著一條岔路口拐彎往左跑了,邊跑邊叫嚷著讓侍衛快來保護公主。 公主還未入住,府里每日都有工匠進進出出,侍衛并不多,也就幾處門外安排了幾個,現在還沒有聽到動靜。 眼看那野狗快要追上青衣官員了,宋湘搖搖頭,注意到前面擺放了一堆長條木板,宋湘叫虞寧初在這里稍等,她跑過去,抽出一條木板,快步朝那一人一狗追去。 虞寧初不放心地帶著丫鬟們跟著。 宋湘不愧是練過功夫的,跑得飛快,見青衣官員絆了一下摔倒在地,而那狗似乎要撲上去,宋湘立即大喝一聲! 野狗不認得公主不公主的,卻認得宋湘手里的木板,汪汪叫了兩聲,扭頭跑了。 宋湘丟下木板,一邊拍拍掌心的浮塵,一邊看向坐在地上嚇得不輕的男人,難掩鄙夷:“你沒事吧?” 那人長得不錯,只是臉色蒼白,見公主問話,忙改成跪姿,叩首道:“工部營繕清吏司徐簡拜見公主,下官管教不嚴致使野犬擅闖公主府驚嚇了公主,還請公主恕罪?!?/br> 宋湘好笑道:“驚嚇了我?我可沒嚇到?!?/br> 徐簡低著頭,宋湘看不見他的臉是什么羞愧表情,只見他白皙的耳垂一點點地紅了。 宋湘收回視線,掃眼自己的花園,還算滿意:“園子建的不錯,我就不罰你了,不過你們看緊點,如果我住進來后還有野貓野狗亂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br> “下官不敢,下官一定加強戒備,請公主放心?!?/br> 宋湘點點頭,重新回到虞寧初身邊,繼續往回走。 聽不見腳步聲了,徐簡才擦著汗抬起頭,四處看看,確定沒有了那只野狗,才朝公主、王妃離開的背影望去。 主仆四人已經走得很遠了。 徐簡仍然有些擔心,遠遠地跟在后面,直到貴人們上了馬車也沒有再遇到那只野狗,徐簡才徹底松了口氣。 第107章 (忘塵先生) 回王府的路上,宋湘心情非常不錯,從野狗嘴里救下一個人讓她體驗了一把做俠女的滋味兒,只恨當時手里沒有槍或劍,抓張木板多少有些不雅。 她引以為傲,虞寧初打趣道:“可惜我沒看清那男子相貌如何,只猜他應該不擅長手腳功夫,若再是個唇紅齒白的俊面書生,不正合了你的故事?” “唇紅齒白的俊面書生”,乃是虞寧初從宋湘的話本子里引用而來,一字不差。 宋湘轉身便來撓她的癢:“你再亂說,我以后再也不給你看了!” 虞寧初怕了她這招,連忙賠罪討饒。 宋湘狠狠撓了虞寧初一陣,確定虞寧初不敢再拿話本子編排自己,宋湘才賭氣般坐到窗前,然而腦海里卻鬼使神差地冒出了那個叫徐簡的工部官員。別的不說,徐簡確實唇紅齒白,雖然被野狗追得四處跑很沒出息,但那股子文弱俊秀清貴的氣度,還真與她幻想中的書生公子對上了。 虞寧初理好衣衫,朝這邊看來,就見宋湘對著窗簾走了神,美眸低垂,臉上多了一抹羞紅。 這可是宋湘從未在虞寧初或沈明嵐面前露出過的模樣,仿佛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少女,突然被誰勾起了情思。 難道那個青衣官員真的入了宋湘的眼? 宋湘肯定不會承認,虞寧初也不知道那青衣官員的家境如何有沒有娶妻,暫且就沒有繼續拿話逗弄宋湘。 姑嫂倆回王府沒多久,宋池也從都察院回來了。 “嘖嘖,以前哥哥勤于官務,天不黑很少歸家,我怎么勸哥哥愛惜身體哥哥都不聽,如今嫂子一進門,都不用嫂子多嘴的,哥哥就乖乖按時按點的回家了?!?/br> 想到自己費過的那些唇舌,宋湘毫不客氣地揶揄自己的親哥哥。 宋池笑著搖搖頭,看眼虞寧初,先去房間換常服了。 他不怕meimei調侃,虞寧初被宋湘鬧了個紅臉,嗔宋湘道:“你再調侃我們,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訴你哥哥?!?/br> 宋湘瞪眼睛:“我調侃的明明是他,哪里說你了?難不成夫妻一體是這個意思?” 這話越說越讓人浮想聯翩,虞寧初找不到話辯回去,忍了又忍終于小聲道:“你且囂張,等你嫁了人,看我怎么笑你?!?/br> 宋湘看著虞寧初這嬌滴滴的樣子,才不信虞寧初能說出讓她害臊的話,就算虞寧初能想出那些詞,她也羞于開口。 等宋池更衣回來,就見妻子與meimei一人坐在一邊,仿佛兩只剛剛爭執過的雀鳥,誰也不服氣誰,暗暗較著勁兒。 飯后宋湘回去了,宋池才問虞寧初:“你與阿湘怎么了,平時都是你們兩個說話誰也不理我,今晚反倒要我來調和?!?/br> 虞寧初嫌棄他道:“都怪你,你若晚點回來,阿湘就不會笑了?!?/br> 宋池將人拉到懷里,抬起她緋色的臉,一邊親一邊低聲道:“好狠心的婦人,竟想把自己的夫君當牛馬使喚,不讓他得閑歸家?!?/br> 虞寧初才剛剛十七歲就被他換作婦人,本該不喜歡聽的,可她是誰的婦人,還不是他的? 由自己的夫君用曖昧的語氣說出這兩個字,“婦人”竟比他喚她的閨名還叫人心頭蕩漾。 心一蕩,身子也就軟了,任憑自己的夫君如何處置。 杏花、微雨一人端著一盆水走進來,水波輕晃模糊了一些聲響,直到二人來到內室門外,微雨剛要用胳膊肘挑起簾子,忽聽里面傳來“吱呀吱呀”的響動,透過簾邊那一絲縫隙,隔著屏風上的薄紗,隱約瞧見王爺抱著王妃抵在床柱上,寶藍色的衣擺與海棠紅的裙擺重疊交錯。 微雨猛地低下頭,朝杏花使個眼色,兩人又神不知鬼不覺地退了下去。 虞寧初的樣子已經沒法讓丫鬟瞧了,宋池放她在床上躺好,命丫鬟們將水放在屏風后便下去。 丫鬟們走了,宋池打濕一條巾子擰得半干,替虞寧初擦拭。 虞寧初用被子蒙住臉。 等宋池將自己也收拾好了,便鉆進被窩抱住她,時候還早,還有的廝磨。 “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庇輰幊跬崎_他不老實的手,以體貼的口吻勸道。 宋池笑她:“明日初十,休沐?!?/br> 虞寧初:…… 既然他還不困,虞寧初主動投到他懷里,抱著他道:“下午我跟阿湘去公主府了,撞上一件很可笑的事?!?/br> 宋池十分享受這樣的親密,默默地聽著,她的聲音輕柔綿軟,就適合這樣夜間低語。 “雖然那青衣官員狼狽了些,可沒準阿湘就喜歡那種文弱書生呢,所以我想托你先打聽打聽那人的情況,正好你心里也有個數,若你覺得好,我就問問阿湘的意思,若那人已經娶妻,或是有你認為不合適的地方,我也就不去阿湘面前多嘴了?!?/br> 她微微往上轉,去看宋池的臉。 宋池捏她的耳朵:“你這是想把阿湘嫁出去了?我還以為你巴不得她一直不嫁,留在府里陪你,幫你躲著我?!?/br> 這副不正經的樣子讓虞寧初有點生氣,推開他就要起來。 宋池連忙將人摟緊,連聲哄道:“我逗你的,我平時太忙,阿湘也一直沒心沒肺的,這么久我都不知道她喜歡什么樣的男子,幸好娶了你回來,可以替我留意些。被狗追著咬的青衣官員是吧?明早我就派人出去打聽,天黑之前保證將他祖上的情況都打探清楚?!?/br> 虞寧初頓時記起他以前是錦衣衛的頭領了,雖然錦衣衛已經取締,但以宋池的身份,手里肯定留了一些人。 宋池就宋湘這一個meimei,關系到meimei的婚事,宋池能不盡心? 第二日,虞寧初一邊陪宋湘待著,一邊等待宋池的消息。 宋池上午還待在王府,下午不知為何出門了,等虞寧初歇了晌醒來,發現宋池就坐在她身邊,手里拿著一本書。 封皮露了一半出來,正是宋湘送她的那套忘塵先生于去年面世的新作之上冊。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虞寧初攏攏中衣,坐起來問。 宋池道:“一兩刻鐘吧,是不是我翻書的聲音吵到你了?” 虞寧初搖搖頭,笑著問他:“你怎么也看起這個來了?” 宋池的目光就變得微微復雜起來。 線索太少,虞寧初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