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艷 第98節
虞寧初不安地問:“不是要進宮嗎?現在不早了吧?” 宋池心不在焉地應著:“朝會要開很久,開完朝會皇上要單獨召見一些大臣,咱們就是現在去了,也要在外面等上一段時間,所以不急?!?/br> 虞寧初的呼吸已經急了,想去捂著,又被他按住了手。 一旦手被按住,她便徹底失去了制止他的機會,腿被他用膝蓋熟練地抵開。 被子滑落到兩人腰間,秋日明媚的晨光比夜晚的燭火明亮多了,虞寧初不好意思去看,咬著唇忍耐著。 前院,宋湘過來了,端王府里人口不多,但新婦過門該有的禮儀流程不能少,宋湘迫不及待地想要給嫂子敬茶呢。 阿謹笑著將公主殿下請到了廳堂。 宋湘隨口問道:“殿下他們還沒起嗎?” 阿謹體貼地替主子找借口,道:“昨夜殿下被人灌得酩酊大醉,今早可能要貪睡了,公主不如先回去,等殿下他們醒了,我再派人去知會公主?” 宋湘看看外面明亮的晨光,猜測哥哥就是貪睡也不會睡太久,繼續在廳堂里坐著。 阿謹去廚房端了一盤早點來。 宋湘一邊吃,一邊留意外面的動靜。 一盤早點都吃完了,一對兒新人還沒有出現。 宋湘畢竟看過太多的話本子,想到一種可能,宋湘撇撇嘴,腹誹哥哥一頓,先回去了。 阿謹默默地擦了擦汗,真怕公主繼續等下去,回頭大家一起尷尬。 半個多時辰后,宋池將虞寧初從浴室抱回內室,率先走出新房,叫丫鬟們進去伺候虞寧初,他去前面做些安排。 微雨、杏花紅著臉走進來時,虞寧初懶懶地躺在床上,全身的筋骨好似都被人拆了一遍,一點也不想用力。 兩個丫鬟繞過屏風,靠近床榻,聞到一絲陌生又特別的氣息,讓她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了昨晚今早聽到的那些動靜。 “王妃,要起了嗎?”微雨輕聲問道。 虞寧初嗯了聲,垂眸問道:“公主可曾來尋過我?” 微雨搖搖頭:“不曾來后院?!?/br> 虞寧初松了口氣,丫鬟們要一直在身邊伺候,有些聲響瞞得了一日瞞不了一個月,但若是被宋湘聽了去,他們做哥哥嫂子的可就太過分了。 “扶我起來吧?!庇輰幊跞魺o其事地吩咐道,可惜緋色的耳垂泄露了她的心虛。 都怪宋池,明明還沒有吃早飯,他卻依然有著使不完的力氣,甚至比昨夜更久。 從床邊走到梳妝臺前,虞寧初的腿一直在抖。 因要進宮,今早虞寧初的扮相十分隆重,寬大繁瑣的王妃朝服讓她在這個秋日的上午都熱了起來。 往前院走去的時候,微雨雙手托著她的王妃冠帽,等用過早飯再戴上。 到了廳堂,就見宋池、宋湘兄妹倆都在了,同時朝她看來。 虞寧初及時避開,哪個都沒看,怕宋池眼含深意,怕宋湘笑她。 宋池咳了咳,一本正經地道:“用飯吧,阿湘,等會兒我與你嫂子進宮,你先留在府里,等我們回來,你們姑嫂再說話?!?/br> 宋湘斜了他一眼:“做何這么客氣?我跟嫂子比嫂子跟你親近多了,還用得著你教我們如何相處?” 宋池就看向虞寧初,論親近,以前他是不如meimei,但經過昨晚,他才是與虞寧初最親密的人。 虞寧初此刻根本不敢回憶那些畫面,一旦回憶了,必然會在宋湘面前失態。 她就安靜地坐著,聽兄妹倆爭論。 “我先敬嫂子的茶?!彼蜗嫘ξ仉x開座位,端著早就備好的茶碗有模有樣地遞到虞寧初面前。 以前兩人是閨中好姐妹,現在開始,她們便是一家人了。 虞寧初笑著接了茶,喝過,從袖子里取出她為小姑子準備的禮物,是一支她特意去首飾鋪子訂做的金簪,簪頭乃一對兒并蒂梅花,梅花花瓣用紅玉做成,白珠與金線做蕊。 宋湘愛梅,接過簪子看了又看,很是喜歡,猜測道:“既然是并蒂梅花簪,你那里是不是也有一支?” 虞寧初點頭。 宋湘得意道:“咱們倆有一樣的梅花簪,回頭一起戴上,氣明嵐去?!?/br> 虞寧初低眉笑,其實表姐成親的時候,她也送了表姐一支并蒂菊花簪,并且準備在宋湘嫁人的時候,訂做三套一樣的首飾,三人一人一支,作為姐妹情誼的紀念。 因為有宋湘在,虞寧初少了很多與宋池單獨在一起時的尷尬,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完全當宋池不在。 飯后,虞寧初漱口,微雨替她戴好珠光寶氣的王妃冠帽。 準備妥當,宋池叫meimei自去練武,他牽著虞寧初的手朝外走去。 馬車已經停在王府門外,虞寧初與宋池并肩跨出正門,就在此時,余光里忽然出現一道白色的身影。 虞寧初偏頭看去。 雖然隔了半條巷子的距離,虞寧初還是認出了沈明漪,只是眼前的沈明漪,瘦得驚人,至于她的神色,隔得太遠,虞寧初看不清楚,但總歸都不是笑的樣子。 宋池上前一步擋住了她的視線,閑聊般解釋道:“那邊是安王府?!?/br> 說完,他的手放到虞寧初的背上,微微推著她走向馬車。 虞寧初心情復雜,上車之前,她再次朝安王府的方向看去,沈明漪已經不見了。 沈明漪的出現,顯然是故意等他們的,但虞寧初并不認為,沈明漪是想以表姐的身份遙遙地為她送上祝福。 沈明漪,還是沒有忘記宋池吧?大家還是閨中姐妹時,沈明漪就一直擔心她會勾引宋池,甚至也跑去宋池面前質問宋池有沒有喜歡她,如今她與宋池真的成了親,沈明漪卻成了一個替血統疑似不明的王爺守寡的寡婦…… 等宋池上了車,在她身邊坐下,虞寧初低聲問:“安王,究竟是不是……” 這個問題,可能只有親自處理太子造反案的宋池清楚,問別人都得不到準確的回答。 宋池笑道:“為何不是?先帝從未否認太子、安王的血統?!?/br> 這分明就是與外人交談時的場面話,虞寧初忍不住埋怨了一句:“我誠心問你的?!?/br> 宋池仿佛才反應過來,俯身靠近。 溫熱的氣息落在耳上,腦海中頓時閃過好多親密的畫面,但為了聽到答案,虞寧初只是攥了攥袖子,穩穩坐著,等他悄聲告訴自己。 然而意料之中的答案并沒有響起,倒是被那不正經的王爺咬起了耳朵。 虞寧初立即就要躲開,宋池笑著攬住她的腰,一手托著她的后腦免得弄亂發髻,這就肆無忌憚地親了起來。 他幾乎親了虞寧初整整一路,快到宮門前,宋池才松開了她。 虞寧初早把沈明漪的身影拋到了九霄云外,一邊氣息不穩地整理禮服,一邊瞪了他一眼。 宋池默默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心情很好。 宋池對宮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帶著虞寧初來到御書房外,如他所說,御書房外果然候著兩位臣子,其中一位穿紅色官服,一位穿青色官服。 本朝四品及以上官員穿紅色官服,五至七品穿青色。 見到宋池,兩位官員都提前躬身彎腰,行禮。 宋池聲音溫潤:“免禮?!?/br> 兩位官員直起身子,紅袍官員顯然與宋池比較熟悉,落落大方,穿青衣的那個始終含胸縮背低著頭,不知是膽小還是怎么回事。 “王爺王妃請先?!奔t袍官員請宋池二人站到他前面。 宋池笑道:“本王與王妃不急,徐大人求見皇上是為了政事,耽誤不得?!?/br> 虞寧初安靜地站在宋池身邊,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宋池與高級官員打交道,其人風度翩翩,其言溫和謙讓,頗有賢王風范。 想到自己曾經誤會宋池乃韓國舅、安王之流,虞寧初耳后便一陣陣火燒似的。 突然,她發現站在兩人前面的青衣官員,垂在身側的手竟然在微微顫抖。 這太奇怪了,虞寧初終于看向對方低垂的臉。 畢竟見過,哪怕周既明有意掩飾,虞寧初還是認出了他。 虞寧初更不解了,她雖然不滿周既明曾經短暫的失禮,可她并沒有開口斥責,后來周既明高中探花,她還給周老包了十兩銀子慶賀,周既明為何見到她如此害怕? 周既明怕的哪里是虞寧初,他怕的是宋池。 當初高中探花,周既明還為了要不要去向虞寧初提親掙扎痛苦過,最終因為擔心娶了虞寧初會成為皇后的眼中釘而舍棄了美人。誰曾想,沒過多久,他居然聽說了端王向虞寧初提親的消息,很快這門親事就成了! 周既明怕端王窺破自己的秘密。 別人做不到,端王曾經掌管錦衣衛,連老謀深算的韓國舅都死在了端王手里,端王查出他曾經對虞寧初的冒犯又有何難?再有,虞寧初送他賀禮他卻沒去提親,虞寧初會不會記了自己一筆,會不會找機會在端王面前說他的壞話? 各種念頭在周既明的腦海里翻滾,他幾乎要站立不住。 宋池的確認出了周既明,不過時至今日,他早不把一個小小的探花郎放在心上了。 昨夜,阿蕪可是主動親他的背了。 這世上再也不會有別的男人,能讓她這般。 第102章 (你叫大表哥一直叫的很親...) 御書房。 昭元帝與周既明說完話,問候在旁邊的袁公公:“端王他們還沒到嗎?” 他還在惦記那碗侄媳婦茶。 袁公公笑道:“到了,方才徐大人請殿下先行入內,殿下說政事要緊,他與王妃不急,這會兒就在外面?!?/br> 昭元帝笑了笑,讓袁公公去請夫妻倆進來。 虞寧初雖然見過一次昭元帝了,可她還是第一次進宮,宮內殿宇巍峨,處處彰顯威嚴,尤其是剛剛那位穿紅色官服的徐大人從里面出來時,好像是被昭元帝訓斥了,臉都是白的,一邊擦汗一邊匆匆離去。這樣的一幕,頓時讓虞寧初明白,那晚她面上自輕實際上卻在怨恨著昭元帝,其實冒了很大的風險,倘若昭元帝胸襟狹窄些,亦或是早已對母親無了絲毫愧疚,昭元帝都可能降罰于她。 不過,當時虞寧初又哪有心情考慮那么多,所思所想,都是發自肺腑替母親委屈罷了。 跟著宋池往里走,虞寧初暗暗告誡自己,已經觸犯了一次昭元帝,以后再不可任性妄為,當時刻謹記伴君如伴虎。 昭元帝還在抓緊時間批閱一封奏折,待小兩口進了門,他才停下筆,抬眼看去。 最先看到的,還是虞寧初。 哪怕知道這個年輕的女子只是沈嫣的女兒,可母女倆太像太像了,昭元帝縱使有了心理準備,這會兒還是失了神。 沈嫣十六歲出嫁,去世時也不過二十五歲,還是花樣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