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艷 第39節
他的聲音與接近,都讓虞寧初全身緊繃起來。 “有嗎?我覺得自己挺好的?!庇輰幊鮼砟闾们安攀徇^頭,鏡子里的自己因為剛踢了毽子臉蛋紅撲撲的,怎么可能發黃? 眼看宋池竟然抬起手來,虞寧初本能地朝內室那邊躲去。 “妥善起見,我替表妹號號脈吧?!?/br> 伴隨著宋池低沉的聲音,虞寧初的手腕再次被他扣住了。 虞寧初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宋池并沒有為她號脈,只是一手攥著她纖細的腕子,一手將一只冰藍色的玉鐲強硬地套了上來:“前陣子表妹生辰,我一直沒機會送禮,希望表妹沒有怪我?!?/br> 哪有這樣送禮的? “郡王不要欺人太甚?!庇輰幊醯芍?,伸手要將他的鐲子弄下去。 然而宋池扣著她的手,她根本無法掙脫。 “別人送的表妹都收了,為何不收我的?”宋池看著她的眼睛問。 虞寧初剛要說話,內室那邊忽然傳來洗手的水聲。 宋湘要出來了。 虞寧初自知體力上敵不過宋池,她松開手,只問道:“你這樣,不怕我告訴湘表姐嗎?湘表姐待我如親姐妹,你卻屢次輕薄我,你就不怕湘表姐得知真相后對你失望,對我慚愧自責?” 宋池笑道:“她一直想要一個好嫂子,若知道我喜歡你,她應該會高興?!?/br> 說完,宋池松開手,朝一側走開幾步。 虞寧初剛要褪下他的鐲子,宋湘出來了。 虞寧初心煩意亂,還是垂下手臂,讓袖子遮掩了鐲子。 “阿蕪,你臉怎么這么白?”宋湘吃驚地道。 虞寧初無法解釋。 宋池自嘲道:“阿蕪膽小,你不在,她好像很怕我?!?/br> 宋湘便想到了哥哥進錦衣衛前做過的事,只是平時虞寧初在哥哥面前沒有任何反常,她就沒看出其實虞寧初竟然怕哥哥怕到了這個地步。 “哥哥,你自己去前面吃吧?!彼蜗娉珠L使眼色。 宋池毫不留戀地走了。 宋湘拉著虞寧初的手,柔聲安慰了一籮筐。 虞寧初很委屈。 換成沈明嵐,她可能沖動之下就把宋池的所作所為說出來了,可宋湘是宋池的親meimei,真的會信嗎? 再多的委屈,只能咽下肚子。 “是我在池表哥面前失禮了?!庇輰幊蹩酀?。 宋湘自責道:“你若早點告訴我,我就不請你過來了,往后我去找你吧?!?/br> 虞寧初看著宋湘真誠的臉,忽然想到一個可以在任何場合都避開宋池同時又不會引人懷疑的辦法。 只說自己膽小,還顯得她太嬌氣且無禮,憑什么呢?就該讓宋池也吃些數落。 想到就要做,虞寧初不再掩飾委屈,撲在宋湘肩上哭了起來。 宋湘急了:“這到底是怎么了?” 虞寧初哽咽道:“湘表姐,其實我不是怕池表哥,而是被他罵了?!?/br> 宋湘:“罵你?他為何罵你?” 虞寧初用沒戴鐲子的手取出帕子,一邊擦淚一邊解釋道:“剛剛表姐去里面洗手,池表哥突然一反常態,朝我冷言冷語,說什么我出身低微,與表姐交好只是為了巴結表姐,他還說,表姐單純善良,容易被我這種人騙了,可我騙不了他,警告我以后少在他面前耍心機?!?/br> 宋湘聽了,第一個念頭,是哥哥不是那種人。 可虞寧初也不會胡亂冤枉人的啊。 如果不是哥哥真的欺負她了,虞寧初的臉色能那么差? “氣死我了,阿蕪你別哭,我去找他算賬!” 虞寧初拉住她,低泣道:“算了吧,我不想鬧大,傳出去我都無顏再留在京城了,表姐只當沒發生過這件事,我難受一會兒也就過去了,大不了以后不再來墨香堂,咱們姐妹在別處玩耍就是?!?/br> 宋湘見她臉上掛著淚珠,我見猶憐的,越發惱火親哥哥。 飯后,微雨來接虞寧初。 宋湘將主仆倆送出墨香堂。 分別之際,虞寧初深深地看了一眼宋湘,似乎在祈求宋湘不要再追究。 宋湘豈能忍得了?轉身就去找兄長對質。 “哥哥,我與阿蕪真心來往,你怎么能那么說她?” 宋池人在書房,看著meimei憤怒的小臉,他不動聲色問:“我如何說她了?” 宋湘就把虞寧初的控訴重復了一遍:“這是不是你說的?” 宋池笑了下,承認道:“嗯,我是說了,她日日巴結你,我早想提醒你疏遠她?!?/br> 親耳聽兄長如此輕賤自己的閨中好友,再回想虞寧初生病時哥哥的漠不關心、輸了彩頭后故意畫丑虞寧初,甚至剛剛打牌也總是針對虞寧初,這份猜疑與嫌棄竟然持續了這么久,宋湘怒不可揭,狠狠地訓了兄長一頓,要求道:“你去向阿蕪道歉!” 宋池:“不可能?!?/br> 宋湘:“你不道歉,我就搬去姑母那邊,再也不見你了!” 宋池仿佛沒聽見似的,繼續看書。 第39章 (這算是肌膚之親嗎?) 因為母親與晉王的舊事,虞寧初進京之后,就很注意與侯府里的表哥們的相處分寸,尤其是宋池這個晉王親侄。 宋池雖然私下里調戲了她幾次,在眾人面前一直都是君子的模樣,有時候見到了,虞寧初也只能虛與委蛇。 她都如此避嫌了,沈明漪在被宋池拒絕之后,竟然還要問一句如果是她喜歡宋池,宋池會不會接受。 顯而易見,沈明漪把她當成了情敵。 現在好了,只要她將宋池看不起她的事情張揚出去,相信從太夫人到三位舅母乃至沈明漪,都不會再懷疑她與宋池有什么可能。 “池表哥真的那樣說你了?” 下午沈明嵐吃席回來,虞寧初就找表姐告了宋池一狀。 雖然宋池沒有罵她,可宋池輕薄她了,背這個罵名并不算冤枉。 虞寧初就又哭了一場。 沈明嵐怒道:“我告訴母親去,就算他是郡王,也不能這么欺負人?!?/br> 虞寧初:“不了,都快過年了,我不想鬧大?!?/br> 好說歹說,虞寧初總算勸住了沈明嵐。 不過私底下,虞寧初讓杏花、微雨將此事悄悄傳到了太夫人、韓氏那里。 至于東院,因為宋湘搬到了二夫人宋氏那邊,二夫人已經知曉了此事。 所有女眷都默契地沒有將此事告訴府里的爺們,這恰如虞寧初所料。如果告訴舅舅們,舅舅們為她出頭,便要與一位郡王產生罅隙,不出頭,又好像堂堂侯府怕了宋池似的。再者,這件事完全可以歸結于小輩們的一次口角,也并不值得深究。 除夕夜,平西侯府里張燈結彩。 今晚要守歲的,守到子時才能睡,為了讓漫漫長夜好打發一些,太夫人叫了三個兒媳在東暖閣打牌,平西侯三兄弟在西暖閣一邊喝茶一邊閑話家國大事,沈琢則帶著一眾兄弟姐妹們去花園的蓮花池邊放煙花了。 宋湘一直跟著虞寧初、沈明嵐,宋池則在晚宴結束時一個人回了墨香堂。 “阿湘,今晚過節,你就別跟池表哥鬧脾氣了,請他過來吧,往年咱們都是一起,唯獨今年落下池表哥,他一個人多冷清?!?/br> 走向花園的路上,沈明漪瞥眼虞寧初,很是關心地對宋湘道。 她自認沒有人知道她去找宋池訴情的事,所以在眾人面前提到宋池,沈明漪神色大方,仿佛兩人只是表兄妹的關系。 宋湘哼道:“要請你去請,我不想跟他說話?!?/br> 哥哥做錯了事,她只想讓哥哥向虞寧初道歉而已,哥哥居然都不肯低這一次頭,行,哥哥不道歉,她就不理他,看誰堅持的久,又不是只有哥哥是硬骨頭。 沈明漪就看向虞寧初:“事情因你而已,表妹都不會勸勸嗎?難道還要這事鬧到明年去?” 虞寧初尚未開口,宋湘、沈明嵐也沒來得及替虞寧初辯護,沈琢忽然道:“好了,子淵素來喜靜,這種熱鬧請他過來他也不會來?!?/br> 沈明漪登時生了一肚子悶氣,她發現了,每次她針對虞寧初,哥哥肯定會偏心虞寧初,哪像宋池,一眼看出虞寧初是個有心機的,寧可與親meimei冷戰也要疏遠外人。 虞寧初見沈明漪乖乖閉了嘴,便也聊起了別的。 蓮花池到了,在冰凍的池水邊放煙花,更安全一些。 下人們準備了三箱子煙花,沈牧、沈逸打開蓋子,叫大家湊過來拿。 “走吧,放煙花很安全的,不像爆竹那么沖?!鄙蛎鲘箤τ輰幊踅忉尩?。 虞寧初拿了兩支煙花。 沈牧叫大家別急著放,兄妹八人依次在冰凍的池面上排開,再依次點燃煙花。 虞寧初排在左邊第一個,她點了煙花,便仰起頭。 一朵煙花呼嘯著飛向高空,炸開五彩斑斕的光點,就在此時,第二朵、第三朵……第八朵也相繼飛了起來,虞寧初這邊的剛熄滅,第八朵才明亮耀眼。 “再來一次,這次大家一起放,聽我號令!” 伴隨著沈牧的一聲“放”,八朵煙花同時飛向高空。 玩玩鬧鬧的,三箱煙花放了半個時辰才結束。 “還有三個時辰,咱們怎么過?”沈闊搓著手道,目光不時瞥向虞寧初,今晚的小表妹裹著厚厚的斗篷,戴著兜帽,領口與帽邊的狐毛幾乎擋住了她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又好看又可愛。 沈琢道:“祖母告訴我,她讓下人在九盞花燈下懸掛了九盞小燈讓咱們去找,一盞小燈可以去她那里換一個除夕荷包。其中八個荷包里放了一個銀元寶,一個荷包里放了一個金元寶,所有燈都找齊了,大家再一起抽簽?!?/br> “今晚府里掛了那么多花燈,那九盞燈總該有個范圍吧?” “整個侯府,除了下人、客房那邊,其他任何一盞花燈都有可能掛了小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