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第84節
但那次逃離還是以失敗告終。 失敗的原因,就是隱星的師弟——玉華清。 隱星被抓回去的時候,才看見玉華清拿著少年時候他們互換的一枚玉佩,當時她不過以為是同門之間互贈禮物的尋常舉動,以至于她在逃離前銷毀了所有自己的物品時,將這枚玉佩遺忘了。 因為這個疏漏,她被玉華清用尋蹤符確定了蹤跡。 “師姐,看不出你還有這等心思,瞞天過海這么長時間,竟然還成功逃了出去?!庇袢A清把玩著她的玉佩,聲音輕慢,自得道,“可惜了,千算萬算,漏了一籌?!?/br> 玉華清趕在仙盟和月讀宗找到她之前,提前劫走了她。 最后,剜下她一身劍骨。 他用的是一柄薄如蟬翼的刀刃,先從腕骨處劃開,鮮血涌出。 而隱星,直到最后,都拼命睜開眼,用那雙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看著他。 原本,玉華清的打算是剜骨后直接抹去隱星的神智,將她隨意丟在什么地方,待仙盟找到她,再送她去深淵就好了。 但沒想到,玉華清失手了。 隱星被兩個男人救走。 那兩個男人都身著黑衣,頭戴斗笠,將自己的身份遮得嚴嚴實實,其中一個人抬手僅僅一擊,就斬去玉華清半條命,若不是玉華清用了家族的保命靈器扭轉空間逃走,說不定就已經命喪當場了。 “還是沒趕上?!逼渲幸粋€男人在隱星身上查看了一番,搖搖頭,“堅持不了太久了?!?/br> 另一個男人則給隱星喂了一瓶靈藥,那瓶中不知究竟是何靈藥,在如此狀態下,竟然不僅保下了隱星的命,還能讓她短暫的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但他們都知道,這個狀態維持不了太久。 隱星被剜去骨骼的身體,像一張被充滿了氣的皮囊,慢慢鼓了起來。 這整個過程中,她竟然還是是清醒著的。 “又是你們啊?!彪[星眼睛轉了一圈,白凈的臉上滿是血痕,她被其中一個人背了起來,充氣皮囊一樣的身體軟軟地搭在對方身上,“對不起啊,破壞了你們的計劃,你們可能需要等下一個人了?!?/br> 背著她的男人靜默了很久才道:“你想去哪?” 隱星想了想:“把我送回漠北吧,我是在那里被帶出來的,我想回去?!?/br> 她慢慢闔上眼睛,輕聲說:“這人啊,無論如何,臨死前都是想要回家的,原來老頭子說的是真的?!?/br> 祁念一就跟在他們身后,一直看著這兩個男人送隱星回到了漠北。 漫天黃沙叫人不辨方向,隱星指引著兩個男人找到了一個地方。 這里四面八方都被黃沙包裹,也不知隱星是如何確定這里的,但她艱難撐著自己這具殘存的皮囊,從男人背后滑下來,在烈日之下躺在發燙的沙子中,感受著熟悉的溫度,才露出釋然的表情。 “在外面轉了一圈,還是這里適合我?!?/br> 兩個男子看著這一幕,氣氛有些沉悶,看見隱星閉上眼,躺在沙堆上,輕聲對他們說: “別費心思了,我原本就不是個人類,如今依然只是回到了自己該去的地方。原先還是具骨架子的時候,被埋在這黃沙之下安睡,其實挺好的?!?/br> “后來意外遇到了老頭子,他給我縫了一身皮囊套上,我才生出靈智?!彪[星笑著說,“結果,他還沒能堅持到走出這片荒漠,就已經死在沙子里了。臨死前還念著說,人啊,還是應該死在自己的故土上才好?!?/br> 她頓了下,最后小聲說:“他沒做到,可能我也做不到了?!?/br> 最后,隱星已經很疲憊了,救她的兩個人試圖給她灌輸靈力,再將這副皮囊撐的久一點,被她拒絕了:“別白費力氣了,我的本體就是那具骨架子,這副皮囊是老頭用他的傀儡給我捏的。 連本體都被剜出來搶走了,無論如何,我是活不了了?!?/br> 她眼中還剩一點殘余的光,直直看向空中灼眼的烈日。 不同于還是骨架被埋在沙子里的感覺,如今的皮囊接觸到黃沙,有些發燙,卻讓她感覺到安心。 “你們既然這副打扮,想必是不愿讓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也就不問了?!?/br> 隱星說:“但你們也挺不容易的,碰上我這么個人。 親手去深淵斬斷命線,結束獻祭這件事,聽著很美好,但這件事太大了,我就是個小骨頭而已,被老頭挖出來之前,連靈智都未開,這種事對我來說太難了?!?/br> “要勞煩你們,再等一等,去找下一個人了?!?/br> 而后,便是茫茫大漠的夕陽余暉。 隱星一個從未執劍的人,演化出無限劍意后,撐著自己這具充氣皮囊一樣的軀體,向著深淵而去。 跳下去之前,她望著月讀宗的方向,看了一會,不知想了些什么。 最后粲然一笑。 “讓你們這群老東西看看,別人的命,不是能隨便擺布的?!?/br> …… 祁念一從夢中抽身,有些悵然。 每次入夢后,都會有這種難以控制的困倦襲來。 她靠在床欄上,兀自出神了一會兒,感受到溫暖干燥的手心貼上她的額頭。 祁念一無意識地在對方的掌心蹭了蹭,悶悶道:“非白,我有點難過?!?/br> 看著隱星命不由己,她也會感覺到煩悶。 她思索道:“天機子說,獻祭能夠有用,是因為獻祭者擁有白澤的血脈之力,而且隱星的白澤之力還非常強。 但她原本只是一副骨架子,連皮囊都是別人給捏出來的,假的血rou,怎么可能會有白澤的血脈呢?!?/br> 非白拉下床簾,目光卻始終注視著她,安靜地聽她講。 “所以,有用的是隱星的本體,是那副骨架,對嗎?”祁念一眼神悠遠,坐在床邊托著腮思考道,“白澤死后,血rou被分食,一些零散的骨架被不同世家宗門分走,唯有一具軀干骨不知所蹤,她應該就是那具軀干骨了?!?/br> 她眼眸微垂:“那我……又是哪個部位呢?” 非白的聲音隔著床簾床來,他靠在床沿,席地而坐,聲如玉石相激,清冽純粹。 “隱星還是一具骨架的時候,沒有靈智,是被捏出皮囊后才生出靈智和神識?!?/br> 非白輕聲道:“無論從前是什么,被從白澤身體里拆解出來的一部分也好,祖上吸納過白澤血液的人也罷,從你誕生的這一天起,你是誰,只有你自己能決定?!?/br> 他轉過頭,專注的目光隔著床簾傳來: “閉上眼,你需要休息了?!?/br> 祁念一躺下沒多久,便看見一雙修長的手從床簾底下伸了進來,掌心對著她。 她不解道:“什么意思?” “牽手?!狈前渍f,“今天還沒夠一個時辰?!?/br> “對哦?!?/br> 于是祁念一握著他的手睡去。 一夜無夢。 …… 她這個人,心情的恢復能力堪稱強悍。 昨日在夢中剛見過在隱星身上發生的慘劇,難受完了,一覺睡醒,心情又是大好。 或許是因為元嬰境的體驗真的很好。 推開窗,一縷初晨清澈的日光灑落,透過窗看去,院中有兩人正在對弈。 看見這兩人時,祁念一的表情有一絲詭異。 “妙音?”她邁步出去,“你找我?” 溫淮瑜落下一枚白子,他的棋路一向詭譎,喜歡草蛇灰線,埋伏很久,在對手以為自己占據優勢時,再悠哉游哉地吃掉對方的棋。 但祁念一還是第一次看見妙音下棋。 妙音的棋路,如果非要形容,和她清艷絕倫燦如春櫻的相貌并不相同,她下棋時殺伐果決,棋風凌厲,一招一式都直指目標。 倒是想象不出妙音是天機子那種說話藏著掖著的人教出來的弟子。 見她出來,妙音收了手,向溫淮瑜頷首致歉,比劃道下次再將這局棋下完。 溫淮瑜不置可否地將棋子扔回盒中,眼神溫涼,將祁念一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最后滿意道:“尚可?!?/br> 祁念一拉著妙音一路小跑進了房間,還沒問她來干什么,就見妙音遞來一枚符紙。 【師尊的傳音符?!?/br> 祁念一接過,驚奇道:“這好像是鬼谷的絕學吧,能夠通過符紙千里傳音,除了鬼谷外還沒有人能做出這樣的符來?!?/br> 妙音笑著點頭。 【一張符能用三次,這種符很少,若非必要輕易不要動用。師尊說,南華論道結束前,他都會在山巔別院,但若無要事,還是等他來找你,以免驚動旁人?!?/br> 祁念一點頭:“我知道的?!?/br> 畢竟這段時間玉華清也在南霄山脈,還有不少化神境大能也在此處,她稍有動作都有可能被發現。但天機子不同,他那出神入化的“寸地”之能她已經見識過了。 她將傳音符收了起來,滿意道:“沒想到天機子的動作還挺快?!?/br> 聽到這個,妙音低笑起來。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師尊露出那樣的表情?!?/br> “哪樣?” 【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是……吃癟的表情?】 妙音回憶起昨日天機子的反應。 祁念一離開后,他才發現桌面星盤上,留了一枚很小的玉玦,若非仔細看可能就忽略過去了。 用神識一探,玉玦中寫著——日后有消息,還望及時告知。 天機子愕然,指著玉玦對妙音說:“她這是拿我當工具了?” 還做得這么大方坦蕩? 說完,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滄寰到底教了她些什么啊?!?/br> 現在,妙音和溫淮瑜對弈了一局,大約能明白,祁念一那種看似彬彬有禮好脾氣,背后其實是一副說一不二唯我獨尊的性子是如何養成的了。 祁念一和妙音帶著茶肆里相當搶手的烤鵝去探望了下蕭瑤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