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第79節
或許在大能的眼中,這樣的說法確實有些好笑。 但現在,無論是臺下觀者還是云臺上斗法的兩人,都是抱著這樣的心情來進行這場論道的。 一方是山勢沉沉,另一方明月綽綽。 黎雁回手中的雁鳴劍就像一根長鞭,細長的劍身每每行過,都會激起風聲嘶鳴,而楚斯年手中的攀明月劍身似有月光閃過,明明昭昭。 無人知曉似黎雁回那般慢的劍,是如何阻攔攀明月勢不可擋的劍鋒的。 也無人知曉,攀明月劍懸月光,卻又為何如此源源不絕。 黎雁回橫劍時,南霄山脈的群山連綿都在為之戰栗。 孤山劍,雖以孤山為名,但卻只是道尊一個人的劍。 道尊劍道雙修,拿起這把劍也是因緣際會,甚至半是身不由己。 進一步,便是劍道雙修,大道可期;退一步,則會永遠被困于這一身不屬于他的劍意之中,終身不能再有寸進。 于是他拿起劍,面對著孤山只影,日日揮劍數萬次,感受著究竟什么是劍,為何能讓無數的劍修一生為之追求,九死不悔。 自幼接收道法熏陶的人,講究的就是個清凈自在。 他道心無暇,很難理解劍之一字中包含的不滿和不平之意,于是日日對孤山,耗時十年,終于在千山萬壑中探尋出一條自己的劍道。 蘊藏著萬千道法的劍道。 黎雁回徐徐推出一劍,這一劍裹挾著嶙峋的山和奇險的路,巍峨險峻,載滿了一個太虛境強者幾十年的孤苦和克制,壓得楚斯年喘不過氣。 孤山劍落劍式——壁立千仞。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道尊對于劍法和道法的融合,盡在這一劍。 山是不會具有太強的攻擊性的,山就在那里,無論風雨飄搖。 所以孤山劍慢,慢得深沉孤苦,卻又懷有無限的包容,任爾殺意萬千,我盡收歸己用。 楚斯年手中長劍一抖。 他此前時常覺得,他自己的性格,并不適合習青蓮劍。 青蓮劍瀟灑不羈,恣意豪邁。 或許只有像師尊,像念念那樣率性自我的人才能使用出來。 他永遠無法忘記,在他進入青蓮劍派后的兩年,念念知曉了他同樣入了修行之道,前往青蓮劍派來見他,師尊看見她時那種似喜似悲的神情。 他那時才知,原來天生劍骨,也算不得什么。 這世上還有像她那樣,天生劍心通明的人。 心通明,則七竅皆通,她無論習什么劍法,都暢通無阻。 但她從未張揚,隕星峰也從未對外宣揚過此事。 那時他就知道,自己這一身劍骨,并沒有什么好驕傲的。 但師尊卻說他傻,說這青蓮劍,他最適合練。 很多人都說他除了一身劍骨,心性其實并不適合練劍,只有師尊覺得他適合。 他那時不知為何,現在卻懂了。 楚斯年只是平靜地將劍平舉。 他知道自己很難做到像他們那樣,恣意瀟灑如風,他性子太沉悶,很難生出殺意,更難有沖勁。 綿柔的劍力從攀明月身上蕩開。 月光清澈,平靜如水,從不與太陽爭輝,卻永遠高懸,任何離人只要心生悲涼時,只要抬頭望去,都總有一縷月光,指引歸途。 他做不到輕快瀟灑,卻能做到亙古不變的靜默。 青蓮劍第七式——縱死俠骨香。 楚斯年平靜地睜開眼。 至少,他還有這一身鐵骨,敢照千載明月光。 劍刃相激,一時間風云變幻,山川撼動,太陽無輝。 孤云蔽日,溫瑩的月光從云臺亮起,照進所有人心里。 連綿山川,樹影搖曳,似是回應。 他們兩人都沒有再用更多花樣的劍式,只是純粹的劍心比拼。 但如此,也足夠駭人。 巡場人緊張兮兮地看著云臺,生怕云臺再碎一次。 祁念一目不轉睛看著楚斯年,少見的發自內心的笑開。 他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劍。 恭喜了。 后面的論道,她沒有再看下去。 兩個頂尖劍修的對決讓她心有所感,她需要趁勢平穩心境,突破元嬰。 必須要進階元嬰,她才能將勝過玉重錦的可能性提高一些。 她背對著洶涌人潮緩步離開,卻在距離自己小院不遠的地方,看到了一個身影,似乎已經在那里等候她許久了。 云上看臺,幾位掌教看青蓮劍于孤山劍的對決,完全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許久后才發現,天機子不知何時消失了,不知去向。 院前,一片枯葉搖搖落下,正好落到薄星緯的肩頭。 他似有所感,回身看去,而后輕輕勾唇一笑。 “等你很久了?!?/br> 第51章 叩問天機 即便是落了一身枯葉,黑紗遮眼不辨面目,天機子仍然是好看的。 他身上自帶一種怡然的氣質,仿佛能自然地和周圍景色融為一體,也難怪他在南境時那么招姑娘喜歡。 只是當時沒想到,他竟是天機子。 她天眼唯一看不透的人。 祁念一曾經分析過,天眼所能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身份經歷是前塵過往,也是存在于世上的痕跡。 她和天機子不一樣,天機子窺見的是命,她眼中看到的,是人。 “不知閣下有何貴干?”祁念一淡聲問,“若有話對我說,在盧蘇城那日就可以,何必等到今日?!?/br> 天機子緩緩走進,遞給了她一枚算籌,語氣鄭重: “盧蘇城那日,時機未到,今日,時機正好?!?/br> 算籌冰涼,頗有些重量,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祁念一涼聲說:“我真的挺煩你們說話神神叨叨這股勁?!?/br> 薄星緯低聲笑開:“對我說話當真是一點禮數都不講了,是算準了我不會傷害你嗎?!?/br> 祁念一冷淡道:“您這還叫不會傷害?您不是已經在二十年前就已經動過手了嗎?!?/br> 她略有些不耐煩,卻也知道天機子這般送上門來,確實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去哪談?” 薄星緯專注地看著她:“你定就好?!?/br> 祁念一畫了個圈,指著自己的小院:“不在這,哪里都行?!?/br> 得趁大師兄還沒回來之前,把這人帶走。 大師兄應該比她更不想見到天機子。 話音方落,她就感覺到薄星緯伸手搭上她的肩膀,低聲說:“那就失禮了?!?/br> 祁念一還沒來得及痛斥,天旋地轉的感覺接踵而至,她覺得眼前一切景色都變得朦朧,聲音和近處遠處的人影都被壓縮成一線,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已經身至南霄山脈的山巔。 這就是見龍門大能的“寸地”之術嗎。 南華論道的云臺和看臺多半都在山腰,坊市集中在山底村落,相比起來,山巔就要人跡罕至得多。 那里只有一處簡陋的院落。 但這院落因一個人的存在而顯得無處不美。 妙音坐在院中,面前石桌上放著一個巨大的星盤,星盤上銀光閃爍,是數百個靈礦芯用來充作星子,灑在星盤之上,而妙音正指尖凌空虛繪,不知在畫些什么。 聽到有聲音,她聞聲而起,看見祁念一時,先是驚喜,而后又有些猶豫,不敢上前。 薄星緯低笑道:“妙音是我的弟子?!?/br> 他抬手喚妙音過來,低聲對祁念一說:“她不太愿意告知和我的關系,是怕你知曉后,就不愿再接近她。妙音雖是我的弟子,卻同當年之事無關,她是真心——” 祁念一抬手打斷,淡聲道:“你我之事,我不會牽扯到無辜人身上?!?/br> “況且?!逼钅钜煌犷^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也是真心喜歡她的?!?/br> 剛走進的妙音聽到這句話,眼中劃過感動之色,雪膚一片緋紅。 非白跟在祁念一身后看著這一幕,開始深思。 總覺得自己似乎主要應該防女子才是。 引她入院后,薄星緯讓祁念一在星盤前落座,而后道:“就不問我邀你前來是要做什么?” 祁念一搖頭:“你要做什么,不關我何事,我只是因為有話要問你,所以跟你來?!?/br> 薄星緯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