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第71節
但此刻,她出劍快到尋常人rou眼根本無法捕捉。 但慕晚也快,她刀勢凌厲,人卻不驚不興,長刀烈烈,亮銀色的刀身映過初升的日頭,清濯耀目。 一呼一吸間,刀劍交鋒已有十幾個回合。 長鋒錚錚,交錯時劃出令人齒酸的嘶鳴,火光與電光交織。 這場對決,臺下觀者雖不是最多的,來者卻是最雜的。 滄浪劍是所有滄寰修士必須要修習的基礎劍法,無論是不是劍修,仙道八門其他修士,也會修習滄浪劍來強勁體魄,可以說修行滄浪劍的人數眾多。 破魂刀亦如此,修習人數甚至比滄浪劍還要多。 慕晚生于蒼術谷,自幼接觸到的都是醫修之道,重生回來后,即便有心學刀,卻也尋不到合適的刀法和教導者,于是她選擇了破魂刀。 破魂刀乃是數百年前一位揚名天下的至尊刀客的成名刀法,那位刀客的本命刀就名叫破魂。 他是個散修,無門無派,就連這一手破魂刀都是在多年修行中自己琢磨出來的,他亦沒有收徒,仙逝后,將破魂刀的刀法與刀譜放置于各洲供散修修習的教習所中,路過人皆可修習。 不少散修刀客學的都是破魂刀,因為這同樣也是對于散修刀客而言,最為基礎的刀法。 通常,修習這種最為基礎的劍法和刀法,旁人或多或少都會選擇另一門法門來配合使用,畢竟太過基礎的法門,所用者甚多,難免少了幾分特別之處,就連攻擊路數也很容易被人識破。 但偏偏臺上這兩人,都是擰脾氣,一條道走到黑,絕不回頭。 今日來者眾多,不少人都是想看看,滄浪劍對破魂刀,這兩個最基礎的劍法和刀法,斗法時會有何種風姿。 當然,此前觀者也從未見過,有人能把滄浪劍和破魂刀使出如此浩大聲勢。 云臺上,驟起一陣白煙,將這方云臺籠罩,朦朧不見真意。 慕晚的身影被裊裊白煙遮住,如同身至云間,飄渺若輕云之蔽月,但她的刀勢,卻沒有絲毫和緩,是茫茫蒼煙中,斜劈的落日夕照,一招直破祁念一門面而來。 臺下有人驚呼:“是蒼煙落照!” 破魂刀的起手式——蒼煙落照。 “蒼煙落照,竟也能有如同幻陣一般的迷惑作用?!?/br> 煙云遮住了臺下觀者的眼,卻擋不住祁念一。 她一雙天眼能堪破所有迷障,更別說和白澤之眼融合后,世間已無任何迷霧可阻她雙眼。 她反手一擊,擋住迷霧中穿刺而來的刀鋒,刀勢太烈,長兵更重,慕晚全身的力氣都灌注在這一刀上,祁念一周身爆開洶涌的靈力潮,蒼白的靈焰盡出。 刀鋒壓得更低,劍鋒橫切,往后退了半寸,凜冽的鋒刃已經逼近祁念一的喉頭。 煙霧太濃,臺下觀者連霧中人影都看不見,干著急了一陣,便感覺一陣柔和的輕風拂面。 “起風了?!?/br> 臺下一種滄寰弟子暗自欣喜,楚斯年目不轉睛地看向云臺,那陣若隱若現的輕風,倏然刮散了云臺上的蒼煙。 霧散匕現! 劍鋒率先破迷霧而出,清瑩日光落下,劍身靈焰映照日光灼灼,劍影反轉,金光從劍尖灑向南霄山脈每一個角落。 所有觀者都忍不住退避半步,閉目不敢對視。 清風徐來,殷殷有聲。 說來奇怪,慕晚的刀名為吹霧,但卻是由她親手布下的迷霧陣陣。 而真正吹散迷霧的,是祁念一的風。 滄浪劍第二式——晚來風急。 云上看臺的美婦人滿意撫掌輕嘆:“很多人學這一式時,只覺得風來需得驚而快,卻不知凄慘慢風才最是煞人,這小丫頭,年紀輕輕竟是已經領悟了劍意,了不起啊?!?/br> 長須老頭也贊道:“后生可畏啊?!?/br> 寧瑾在臺下低呼:“不僅是晚來風急,還有碧海潮生,小師姐又將這兩招連用了!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br> 臺上又是一陣令人眼花繚亂的兵刃相接,慕晚以右腿為軸,持刀斜指,卻將刀鋒向內,刀背向外,以刀背之勢騰身半翻,人與刀竟是旋出猛烈的風暴,直擊云霄,令人全然無法靠近。 光聽聲音,都讓人感覺三尺之外也能被這風暴之刃割斷。 臺下有人遲疑道:“這、這是八荒提刀?” 破魂刀第四式——八荒提刀。 曾有刀客言,破魂刀法雖是幾乎所有刀客的基礎功法,但卻無人能使出八荒提刀這一式的真意。 只因這一刀太決絕,卻又太茫然。 刀客拔刀相顧,對準的卻是茫?;囊?。 八荒六合,上下寰宇,無人不是敵,無人不可敵。 八荒提刀,是一式根本沒有敵人的招式。 這就是數百年來未曾有刀客能習得這一式真意的原因。 但慕晚做到了。 “原來八荒提刀,需得將刀鋒朝向自己?!?/br> 觀者紛紛恍然。 不是沒有人試圖用過這一式,但無一例外,都被刀鋒席卷而上的狂暴殺意自傷其身,根本無法控制住刀勢。 刀勢乘風,青云直上。 勁瘦的黑衣刀客長臂一振,刀刃抖出上弦之月,血槽猩紅,像極了那日無望海的血月。 她曾有過一段不欲人知的往事,那段往事甚至都稱不上凄慘,若是對旁人提起,也只會得到一句“你都已經是仙尊夫人,還有什么好不滿意”的回應。 只能稱得上無力。 六合八荒,就好像她無論逃到哪里,都沒有她真正的去處。 蒼術谷容不下她,劍魔宮不愿容她,妖域擄走她后毀了她最后引以為榮的醫道,仙盟只不過是個幫兇。 而滄寰,她不愿留,也不敢留。 滄寰所有人都在透過她尋找另一個人的影子,她原本想,就將這滿腔悲愴對準祁念一吧,對準那個已死的人,這樣她才能好過些。 她總要找點出路發泄,不然終有一日會被自己逼瘋。 但她又太理智,太清醒,清醒到不愿去恨另一個同樣無辜的犧牲者。 她如今的華服榮光,天下眾生的平靜生活,都是由那個人的生命換來的。 她不敢,亦不愿恨她。 她提刀四顧,八荒六合,竟無人是仇敵。 既無敵,又如何能落刀? 如此,刀刃落下,斬得只能是刀客自己。 這凄愴刀刃,只能斬向她自己。 這一刀太過猛烈,刀鋒騰卷出雄渾風暴,rou眼看去,甚至連云臺上方的空間都隱隱被割裂錯位。 祁念一呼吸輕落,握劍的手又往后退了一寸。 慕晚的決絕之心,她感受到了。 慕晚拿出了最強的刀,那她也只能用出最強一劍,才能匹敵。 祁念一周身靈力暴漲,向后退了半步,站定后將劍身平舉至身前。 云臺上,塵煙悄寂,眼尖的人發現,一道裂縫從祁念一腳下裂開,而后以呼嘯之勢迅速蔓延至整個云臺,蜘蛛網般的裂紋密布,懸于半空的云臺,已經開始有碎裂的石屑掉落。 黑紗之下,她金色的眼睛似有光芒閃過。 整座南霄山脈,所有風聲都停了,蟲鳴鳥叫也都停下。 觀者們聽見自己心臟的跳動,不知祁念一要做什么,全都緊張了起來,只有在無望海見過她那一劍的人,才稍有了悟。 云上看臺,美婦人遠山眉擰起:“好可怕的劍意,我竟會因一個金丹境小丫頭的劍意而生出怖懼之心?!?/br> 祁念一霎時睜眼,長劍高舉,非白劍身驟起雷光。 白晝無月,唯有曜日灼灼。 美婦人心有怖懼,也是自然。 因她這一劍,只斬日月! 天地雷動,竟有一瞬暗無天日,山崩海嘯般的劍風厲厲,竟向太陽而去。 云臺上霹靂聲不斷,劍風奔向曜日,同時將慕晚卷起的風暴刀芒一擊洞穿。 這一劍,竟是連灼灼曜日都要暫避鋒芒。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裂痕遍布的云臺再也無法支撐,轟然倒塌,磚瓦靈礦從空中落下,煙塵四下。 評判員和巡場人手忙腳亂地維持秩序。 美婦人正欲出手救人,被長須老者攔住了。 長須老者眼含笑意,伸手輕點。 “且慢,你看看?!?/br> 薄煙散盡后,日光堅強地從云層中躋身而出,灑在南霄山脈。 透過些微的光暈,將云臺都打碎的兩人,凌空虛踏,刀劍相抵。 世人覺得,刀烈,就烈在刀的一往無前。刀是單刃兵,刀鋒向前時,全然無需有后顧之憂。 而身為百刃之君的劍,懷有雙刃。 當一面劍鋒對敵時,另一面劍鋒指向的是劍者自己。 這就讓劍者,更多了一份謹慎和仁善之心。 手持利刃者,終有一日也可能會利刃加身。 但此刻臺上的刀客,卻用刀背抵上對手的劍鋒,讓刀鋒面向自己。 而劍者頭一次雙手持劍,她的右手有鮮血順著手腕滴落山谷,不見回聲。 祁念一感覺到對方的氣力漸漸小了,但慕晚仍在用自己最后的力氣,握住長刀,壓向她的劍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