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第67節
神劍之主親自送妙音仙子回去的,兩人在回去的路上相談甚歡,看見的人都說,從未見過妙音仙子如此顧盼神飛的神情,臨別時仙子還依依不舍看著神劍之主。] [要了老命了,那可是妙音仙子啊,那樣依戀的目光,居然有正常人能受的???換做是我,我命都給她了。] [這神劍之主的眼光真是神奇,放著玉少盟主和妙音仙子不在意,身邊每日跟著一個衣衫襤褸的散修,也不知她怎么想的。] 祁念一緩緩轉過頭,看向蕭·衣衫襤褸·瑤·散修·游。 蕭瑤游沒聽見,她的功法能讓她聽見草木靈物之聲,卻并不能像祁念一這樣作弊地聽見旁人的心聲,因此還以為大家現在議論的是月下聽風樓的新進榜名冊,不由自豪地對祁念一說: “怎么樣,買了我不虧吧,我能給你提供的旁人絕對趕不上?!?/br> 她說的是她自己的獨門消息,但這話聽在別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旁聽的人面面相覷,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神劍之主身邊的人,竟然還是競爭上崗的嗎? 祁念一聽著眾人心中越來越無厘頭的說辭,索性不理會了,直接飛身上云臺。 佛子直到論道快要開場時才姍姍來遲,他額間有幾滴薄汗,雖來得稍遲,但也并沒有誤了時間,因此也就不緊不慢地一步步從踏云梯走上了云臺。 他穿著佛門玄底金紋的袈裟,邁步而上時,祁念一覺得,天聽十幾年無一日消停過的旁人心聲,在這一刻都安靜了。 他眼睛是沉靜的薄藍,光華流轉,看到他的時候,讓人覺得自己整個心都寧靜下來了。 佛門中人,旁人甚少會議論他們容顏如何,因為對于佛修而言這些都不過是外物。 但眼前的佛子,確實是容顏極為清俊。 他膚色是一種冷淡的白,眉濃而窄,眼中有彎優美的弧度,一直延續到眼尾,落下濃墨重彩的一撇,收尾處卻似水墨輕輕暈染過的煙云,這雙眼總是半垂著,似是慈悲又高居云端的神明。 對于這樣的對手,祁念一除了拔劍,也別無選擇。 神劍出鞘,緩緩擦過她指尖的靈焰,非白的身影卻一直沒有從劍中出現。 他平時也經常會回到本體中去修養神魂,但戰斗時,卻通常都是陪伴在她身側的,今日卻不知發生了什么。 祁念一壓下心中的擔憂,劍身垂落,劍尖對準了地面。 滄浪濤聲剛起,她卻看見佛子緩緩抬眸,眼中萬千佛光流轉,他竟抬手,在這方云臺之上布了一個隔音結界。 而后停下自己撥動念珠的動作,啟唇時,竟聲如洪鐘,帶著直擊元神的沖擊。 “祁劍主,今日你我先不動武,可好?” “佛子欲如何?” 她忍住了自己掏掏耳朵的動作。 她實在接受不了,佛子頂著這樣一張江南水鄉清俊溫潤的俊臉,開口竟然如此……如此,洪亮。 思空念了句佛號,直接席地而坐,他抬手示意:“貧僧等這一日許久了,劍主可愿同我論一論佛法?” 這倒是新鮮。 祁念一有些興味,她緩緩收起劍,歸劍入鞘,同樣揚起衣擺,席地而坐。 一旁等待觀看這場論道許久的觀者,先是發現云臺被設了隔音結界,聲音無法傳出。 這倒也少見,不少道修佛修論道時,所論道法和佛法都脫口即有攪動天地的勢能,盡管參加南華論道的修士修為最高不過元嬰境,遠不到能影響天地的程度,要影響一些修為低下的修士,還是能做到的。 因此,這些人往往就會布設隔音結界,以防止自己的論道影響到外人。 他們如此感慨著,佛子真不愧是天生懷有佛心者,果真一副慈悲心腸。 緊接著,他們卻看到佛子盤腿坐了下來,他對面的神劍之主也收了劍,兩人對面而坐,不知在說些什么。 “這、這是在做什么?” “面對佛子,就連神劍之主這樣武修,也收起了利刃嗎?!?/br> “不愧是佛子啊?!?/br> “月下聽風樓將佛子和祁劍主分列為第五和第四,不知這兩位究竟實力如何,又會怎樣分出勝負?!?/br> 這幾日,南華論道幾乎所有聽過佛子講授佛法的佛修以及其他的修士,幾乎每場佛子的論道都會到場,不為別的,只為多聽一堂佛法課而已,眼下,為數不少的佛修皆聚于此,場面一度十分壯觀。 祁念一和佛子對坐后,本覺得有些荒唐。 論佛法,確實也是論道的一種方式。 但她是個劍修啊,她要怎么同佛子論佛法? 佛子在對面念經,她在這邊揮劍嗎? 這個場面無論如何都有些奇怪,但她覺得,感業寺的佛子,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佛子,有話對我說?”祁念一開門見山。 思空淡色的唇微微一彎:“確有其事?!?/br> 他目光落在非白上:“我為此劍而來?!?/br> 祁念一愣了一瞬,而后反應了過來。 非白的鑄造者,神匠云野曾經在涼州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因此坊間一直有傳聞,云野生前最后三把劍,不夜侯、漏影春和神劍非白,都是在佛國鑄造出來的。 “師尊曾告誡我,待神劍非白出世,感業寺需得歸還劍主一物,以全劍主劍道圓滿?!?/br> 祁念一靜聽佛子所說,心中開始思索,非白的暫時消失和佛子的出現有沒有直接關系。 “歸還?感業寺欠了云野什么東西,以至于需要您這位佛子千里迢迢趕來送還?”祁念一說著,想起了半年前意外聽得的一句話。 “半年前無望海探鋒,佛子原本是準備前往的吧,為何后來又并沒有出現在無望海?” 思空輕輕一笑:“劍主可知,身為神劍之主,必須承擔的責任?” 祁念一坦然道:“斬天梯對吧,這我知道?!?/br> “那劍主可否知曉,斬天梯的人,會有怎樣的下場?” 祁念一無畏道:“最糟糕不過身死道消,但好歹斬天梯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同樣都能夠鎮壓深淵,我去斬天梯,比起旁人要送我毫無尊嚴的去深淵赴死,要強得多?!?/br> 思空微微點頭致敬,念了句佛號:“劍主大善?!?/br> “倒也不是,我只是沒得選而已?!?/br> 祁念一淡淡說:“很多事情我都沒得選,我才三歲就被帶上滄寰了,此后我拿的每一把劍都是我師尊準備好了交給我的,除了非白,是我真正憑自己的本事取到的。 我背負的是滄寰和隕星峰,有人要送我去死,所以我反抗,這些都不是我自己想選擇的?!?/br> “我這一生至今,真正自己選的,也不過是習劍這一件事而已?!?/br> “劍者之劍在手,可斬天下萬物,若我持非白能斬斷天梯,那我無論付出什么代價,都心甘情愿,因為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br> 思空眼眸微彎:“劍主先前是否覺得自己無法同我論佛法?眼下貧僧卻覺得,劍主佛心通明,慧根在身?!?/br> “劍主可知,為何只有神劍非白,才能斬斷登天梯?” 祁念一搖頭:“請佛子解惑?!?/br> “白澤死后,萬物無靈。就連我們這些修行者,接觸到的也只是靈氣,而并非真正的‘靈’。但登天梯不同,雖然我們至今不知登天梯從何而來,但他確確實實是有‘靈’的生命。 ‘靈’是會復蘇的,此前,并非沒有其他先行者試圖斬過天梯,但無一例外,普通的靈兵在斬斷天梯的瞬間,它又復蘇了。 自那之后,人們發現,若要‘靈’不再復蘇,就需得以靈斬靈。 所以云野大師決定鑄造非白,鑄造一柄生而有靈的神劍?!?/br> 祁念一撫上非白的劍身。 作為一柄神兵利器,非白的劍鋒著實算不上凌厲,和同出一人之手的不夜侯相比,甚至有些鈍。 但非白確實是她用著最順手的劍。 就好像這把劍就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當時知曉此事的,還有墨君、道尊、我的師尊三人。墨君在非白中封印了劍意三千,道尊則為非白烙印了常清靜道法,最后是我的師尊,如今感業寺的住持,念大光明訣七七四十九日,為此劍拋光?!?/br> 他說到這里,卻停下了,將手中念珠一掐,站了起來。 她感受到了,從佛子身上爆發出的渾厚戰意。 于是祁念一握住了劍。 她也沒有再問。 佛子說先不動武,并不代表話說完了,也不動武。 旁人原本看兩人席地而坐,不知聊了些什么時,都有些意興闌珊。 若只是論佛法,卻聽不見,又沒有精彩的斗法,對于觀者而言,終是有些無聊的。 人群散了些的時候,他們卻看見云臺上兩人又站了起來。 佛子連掐三訣,大光明訣的鎮魔三字訣如同雷擊,悉數傾瀉到祁念一身上。 祁念一頭一次感受到佛修的可怕。 不同于玉華清太虛境的實力造成的天然不可抗拒的壓力。 佛子和她修為境界分明相同,但大光明訣一出,似乎這方空間都在佛子的掌控之中,空氣的每一寸變換,風和水艱難地從空氣中擠出一線生機。 她感覺自己連揮動劍的動作都變得艱難,壓力重力全都施加在她的雙手,她甚至聽見了自己骨骼在響動。 但她屏住呼吸,仍然出劍。 劍式一改初戰對陣江濤時的穩重悠緩,而是回歸到了她最常用的快劍。 她用了十幾年快劍,她最早學會的劍式,即便她忘了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忘了這種劍招。 劍身一抖,光點如雨。 劍鋒的靈焰被祁念一壓縮得只剩一線,薄薄地附在劍鋒那端,就像一道蒼白的刃光。 一呼、一吸,手腕騰翻間。 九十九劍齊出。 觀者連呼吸聲都不敢放大,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快的劍。 只有雙眼修煉了某些術法者才能稍微捕捉到,剛才那一劍究竟閃過了多少道劍影。 水汽連成一道水幕,被幽影般的快劍劍光擊穿。 一夜星落雨,火樹照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