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第33節
“膽子很大啊?!?/br> 男人吐出口中的野草根,兩指在箭簇上一劃,一瞬間七箭齊發。 這個季節,雨后入海,即便她用靈力防御,也仍然冷得打了個哆嗦。 在海邊長大的人,水性沒有不好的。 但事情依然超乎所料。 對方的箭矢穿過海面,雖然威勢被水流削減些許,但化神境修士射出的箭矢,每一根都帶著化神境修為最純正的道心,只需一箭,就能將祁念一徹底擊垮。 巨大的修為差異,讓她即便聽到了對方從哪里傳來的動靜,也根本無法近身。 這簡直是天生的暗殺者。 七根箭矢接連襲來,一根推動著前一根爆發更強大的力量,細看之下,有些像祁念一斬月之時所用的劍意。 箭矢破開海浪,祁念一直接閉上眼睛,身體宛如游魚在水中靈活竄動。 箭矢受阻,她的劍在水中卻靈活自如。 滄浪劍應水而生,她每天在海邊揮劍數萬次,對于海水和海風已經熟悉到刻入骨髓。 “劍主,我發現你這個人運氣不太好?!?/br> 非白如此說這,卻仍是靠在她身后。 有劍靈的劍和沒有劍靈的劍區別究竟在哪里,祁念一終于感受到了。 非白單手輕抬,玄色寬袍掀起水波,本體劍的靈力護層驟然增厚了一圈,將她整個包裹起來。 祁念一感覺萬千劍意從手中劍灌入她的身體。 對于劍者而言,最難求得的劍意,此時悉數沖進她的腦海中。 她閉著眼睛屏住呼吸,甚至沒有經過任何的思考,一道又一道可怕的劍意從她手中迸射而出。 如果此刻祁念一有意識,就能發現,她跟隨這種玄妙的感覺,用出了她此前從未學過的劍招。 劍隨影動,水波逐流。 七根箭矢被她一一彈開。 恍然間,她似乎看見曾經有人也手持非白,立于萬人中央,同萬人為敵。 那人似乎同樣也是一個女人,和她不同的是,對方身后并沒有一個飄蕩著的劍靈,但身側并肩而立一個男子。 對方所用的劍式和劍意,正是她現在被帶動著舞出的劍招。 劍意吸納完,祁念一猛地睜眼,七根箭矢應聲而斷。 海面掀起巨濤陣陣,遮掩了對方的視線。 三公里之外的獨眼男人冷笑一聲,張弓將弦拉至滿月。 這一箭上沒有附上任何的符棣效果,只是最為單純的一箭。 但比此前所有的箭矢都更為恐怖。 幾乎瞬間,箭矢就來到祁念一面前。 無法抵擋。 只一眼,祁念一就做出了判斷。 海中驚濤絲毫沒有對這枚箭矢有任何影響,箭矢只有純粹的力量,讓人幾乎在瞬間失去抵抗的能力。 她當即將劍橫于胸前,非白也在此刻擋在了她身前。 第一次,祁念一見到這個除了聽八卦偷吃和飛來飛去看風景之外的劍靈,露出如此沉重的表情。 可怖的靈力從非白的身上傳到祁念一的身上。 小雨轉為雷暴雨,驚雷陣陣,海中炸開的波濤掀起好幾丈高。 連遙遠的岸邊,也有人聽見了動靜,頻頻回望。 最終,祁念一再也握不住劍,劍身傾斜一瞬。 那枚箭矢毫不留情地貫穿她的右胸口。 她失去意識前,只感覺到非白輕柔地抱住了自己。 “壞了!”獨眼男人驚呼著往海面飛去。 中了他噬魂箭的人,就沒有能活下來的。 剛才那箭是為了逼她離開海里,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如此堅決,寧愿受死也不愿被俘。 獨眼男人看著海面漸漸涌上來的血跡,臉色陰沉不已。 …… 西洲,明家。 離開無望海后,明然只身一人乘坐飛舟回到了家中。 她背后掛著飛紅劍,赤色長劍通透無暇,和明然的紅衣交相呼應,更顯得她招搖明媚。 只是她此時,臉色卻不太好看。 “大小姐,您回來了,無望海之行可還——”對方在看見她背后的赤紅長劍時頓住了,尷尬地問,“這把劍,似乎從未聽說過?!?/br> 如此被小覷,飛紅劍不滿地閃了閃,被明然指尖輕叩,安撫了下來。 明然眼神斜過去,聲音微冷:“劍名飛紅,乃無望海的英魂所化,怎容你這般質疑?!?/br> 對方有些為難:“但老太爺說……” 提到這個,明然臉色更是陰沉。 “帶我去見老太爺?!?/br> 進了后院,明然剛邁入一步,鋪天蓋地的靈壓就將她壓得全身不得動彈,每一寸肌理都猶如撕裂般得疼痛,但明然只是臉色稍白,仿佛習以為常的表情。 蒼老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你可知錯?!?/br> 明然抿唇,解劍后提起裙擺,于中庭利落一跪。 “太祖父,阿然有一事不明?!?/br> 后院之外,駐守著的老仆輕聲嘆息,把門掩上了。 若此刻有外人見到這一幕,定會驚訝,作為明家青年一代主事者,明家下一任家主最強有力的競爭人選,明然似乎并不像外界傳言的那般地位超然。 她跪了許久之后,屋內蒼老的聲音才緩緩道:“何事?” 明然深吸一口氣,固執地看向屋檐那端,清亮的眼底燃燒著火光,一定要尋一個答案。 “太祖父可知此次在無望?,F世的云野之劍,并非漏影春,而是神劍非白?!泵魅灰蛔忠痪涞貑?。 蒼老的聲音緩緩道:“知曉,又如何?” 明然笑了聲,眼圈通紅:“所以,您明知神劍非白會吞噬劍主的魂魄,持劍者會迷亂心魄失去自我,除非神劍劍主持劍斬斷深淵登天梯,否則神劍劍主只有落得墮仙入魔的下場,也要令我去強取神劍嗎?” 這一次,明然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答案。 她咬著下唇,跪到了第二日白晝之時,院內屬于太虛境的可怕威壓也持續了一夜。 明然面若金紙,搖搖欲墜,木門這才吱呀一響,踩著草鞋的老者邁步而出。 “阿然,若我告訴你:是,老夫知曉。即便如此,我也要讓你奪取神劍,我們明家需要神劍,你作為這一代嫡長女,理應承擔這個責任,你待如何?” 明然揚起一抹慘淡的笑,跪地沖老者深深一拜。 一滴淚珠滾落泥里。 再抬頭時,明然眼底只余冷然。 “太祖父,阿然明白了?!?/br> …… 祁念一知道自己此時在做夢,但她無論如何都醒不過來。 她像一抹游魂,始終跟在一個女修的身邊。 大抵夢中的人總是看不清臉的,祁念一也不知道對方是誰,卻像被什么力量束縛了,無法去到這個女修五米之外的地方,只能一直跟在身邊看著她。 這個女修生于月讀宗,長在月讀宗,踏入修行之道后,也一直都在月讀宗生活,性子有些天真不諳世事,祁念一有時瞧著,都有些替她擔憂。 “師姐,瑯華仙尊來挑選弟子,師姐靈感法術如此出眾,一定能當選的?!?/br> 祁念一面無表情看著對面和女修說話的無臉人。 這個夢境里沒一個人有臉,起初她甚至覺得這是一場噩夢,緩了好一會兒才能習慣。 女修有些遲疑:“但……我想學劍,我不想當法修?!?/br> 師弟說:“但此次瑯華仙尊和凌霄劍尊同時擇徒,且都僅擇一人,若師姐去習劍了,以我這般天資,怕是很難被瑯華仙尊選中?!?/br> 祁念一聽著那師弟的語氣,暗藏著一些不耐煩,女修明顯沒有感覺到,她說:“師弟太過謙了,你明明是我們月讀宗這一代弟子里法相天賦最高的人,為何老是說些喪氣話?!?/br> 師弟笑了幾聲,又開始軟聲懇求。 看到這里,祁念一就在心里嘆氣。 她已經能預料到女修絕對會同意了。 因為月讀宗現任宗主,是這師弟的親爹,他若不想讓女修去學劍,女修便學不成。 后面的事情,果然和祁念一預料的一般——女修被師門勒令去參加瑯華仙尊的擇徒會,被選為瑯華仙尊的弟子,而她的師弟則被凌霄劍尊選為徒弟,如愿成為劍修。 祁念一開始生氣,就像在天命書中看到慕晚悲慘的遭遇一樣生氣。 她還想接著往下看,眼前的畫面卻開始模糊,祁念一預感到,她或許是要醒了。 偏偏事情發展到這里,她不能看到之后發生的事情,還是有些遺憾。 祁念一努力睜大雙眼,卻只能勉強看到些走馬燈似的碎片場景。 清醒之際,祁念一在夢中看到了一幕,頓時令她全身發寒。 她看見,夢中的師弟,將女修踩在地上,一刀一刀,親手剜出了那女修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