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第26節
心魔? 謝天行輕笑一下。 滄寰首徒,不允許有心魔。 “小鬼,你再不起來去找本命靈兵,就真的要被人搶先了!” 他氣海處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讓謝天行又嘆了口氣。 哪怕如今不在幻陣之中,這個聲音,也只有他一個人能夠聽見。 “江老,本命靈兵應順心而為,強求不得的?!痹掚m這么說,謝天行仍是撐著腿,晃晃悠悠站了起來。 他氣海中的聲音是一個蒼老的男聲,除了聲音聽著蒼老之外,別的方面倒是絲毫不顯老態,尤其是罵起人來,那叫一個精神。 前提是被罵的對象不是他自己。 奈何江老作為一個沒有軀體的游魂,附生于他體內,平日里也只能罵罵他來解悶了。 江老恨鐵不成鋼道:“還被人稱作滄寰玉璧呢,修為屢屢被人壓一頭,你心里就不虛?” 謝天行沉默了下來。 知曉自己戳到了他的痛處,江老也停頓了下,又語重心長地說:“小謝,你資歷之高是我生平罕見,即便是靈氣充盈的千年之前,你也能算得上數一數二的陣法天才,你和那丫頭不一樣,我雖看不透她的命途,卻能看見她命數中纏繞著的黑氣已經快要把她整個人都淹沒了,你真的甘心落于這樣的人之后?” 謝天行靠在樹上,茫然地望著天空。 許久之后,他才說:“我不甘心落于任何人之后,與她是什么樣的人,沒有關系?!?/br> “那你為何廢了這么大修為布心血陣也要助她去取神劍?!”江老急了。 謝天行手遮在眼前,擋住了耀眼的陽光,他聲音低喃,如同夢囈: “我只是覺得,我們分明是戰友,若因為命數這種莫須有的原因,我不幫她,這也太過卑劣了?!?/br> 江老只是長長地嘆息,最后落了一句:“天真小兒啊,你與她之間的命數彼此纏繞,此消彼長,你若不殺伐果斷搶占先機,便會被她遠遠拋下,再無回轉余地,你且看吧?!?/br> 謝天行垂眸,眼中風暴氤氳,陰晴不定。 不知多久之后,他終于緩緩邁步,向一個方向走去。 江老問:“你找到焚天云圖了?” 謝天行不置可否地嗯了聲,聽見江老在他氣海中哇啦哇啦興奮地不停念叨:“焚天云圖可是陣法師一途的開創者——封瀾仙尊的本命靈兵,陣法師可用的本命靈兵種類繁多,你若能拿到梵天云圖,實力定會大增,這趟無望海來的不虧……” 江老后面說了些什么,謝天行半點沒聽進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又埋頭在地上挖了多久。 正如謝天行自己所說,本命靈兵要隨心而動,他跟隨自己的心意走到了這里,直覺告訴他焚天云圖被深埋在地下。 他需要用手,一抔一抔挖開泥土。 直到天幕甚至都出現了星光,謝天行雙手全都是血,他顧不上江老在腦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催促,直到疲憊到恨不得就地躺下休息時,終于感覺到,指尖碰到了一方柔軟的質地。 謝天行心頭一動,便看見自己指尖上臟污的血不慎蹭到了云圖上,又在下一秒被云圖吸收不見。 以血為引,契約成。 謝天行抱著柔軟guntang的云圖,埋頭倒在土地里,望著無邊星空,深深閉上了眼睛。 …… 此處,桃花瓣似乎被什么東西碾過,落在泥里,碎裂滿地。 玉笙寒踏著滿地殘紅走來。 他腰側掛著漏影春,這么多年以來,十分少見的,保持著安靜。 想來是因為不夜侯也安靜了下來。 她那邊應該遇到什么事了吧。 十幾年,他因為一門婚約,從備受矚目的仙盟少盟主,淪為一個可憐的陪葬品。 劍本是利器,但對于他來說,卻是枷鎖。 玉笙寒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他眼底透著一絲薄藍,便映得著雙眼格外淡漠。 沒有人知道,這雙手,生著號稱千年不遇的無上劍骨。 如果不是這門婚約,他本該是個劍修的。 如今的他,卻只能佩劍但不握劍,感受著多年以來被不夜侯牽動的漏影春每一次的震動,卻連感受這其中的劍意,都做不到。 但如果兩個字,本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遺憾。 法修的本命靈兵選擇范圍,就更廣了,畢竟法修的主攻方式是法訣,雙手就是他們最大的依仗。 他身側漂浮著無數個魂兵之引,都是被他吸引而來的。 玉笙寒原本不打算在此次無望海之行擇本命靈兵的,他原本就是為奪神劍而來,更何況,他也不想把自己的未來寄托在一副魂兵的身上。 但這一刻,他改主意了。 他在此刻,突然也想要擁有屬于自己的本命靈兵。 揮袖屏退一眾魂兵,玉笙寒漠然撫上自己左手小指的指節。 皮rou之下,是無人所知的天生劍骨的骨節。 他面無表情的硬生生折斷了自己的小指,骨節染血,從皮rou之中刺穿出來。 玉笙寒捻起被折斷的一截指骨,吹了吹,也沒能吹掉覆蓋在上面的血rou,他面不改色,臉上甚至連一分疼痛之色都無,只余滿面清寂。 用這永遠無法問世的天生劍骨,來做一枚骨戒,似乎是本命靈兵的不錯選擇。 他無法相信別人化成的魂兵,他只相信自己。 …… 楚斯年身側,劍影重重。 他身后常年背著一把黑色大劍,雖說和沉淵看著很像,但其實只是青蓮劍派每年都會給弟子發的劍。 批量制作,用完憑借任務積分還能重新去領,質量也好,堪稱青蓮劍派上上下下一眾窮神最愛用的劍。 他是和劍一起長大的。 也是和祁念一一起長大的。 他最初其實并沒有想過要修道,他小時候身體很差,連跑幾步都氣喘吁吁的,更別提像現在一樣仗劍天涯。 但后來,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小殿下,突然又一日不見了。 他無論去哪里,都找不到小殿下的蹤影,宮里那些人告訴他,小殿下被仙人帶走了,他便去到處尋仙人,但小孩一個,身體還不好,上哪里去尋仙人。 他不過剛摸索著走到城門口,便被家里人截了回來。 但也正是這時候,遇上了青蓮劍尊。 對方喝酒喝得醉眼朦朧,伸手隨意往他腕上一搭,含著酒意說:“呦,這小子天生劍骨,要不要跟著我修仙???” 他聽到修仙,以為可以去找小殿下了,連連點頭,但家里人卻不同意。 奈何青蓮劍尊解釋,說他身體這么差,就是因為凡人的體魄無法支撐起這具千年難遇的無上劍骨,若不走修行之道,他活不了幾年。 于是他就這么沒頭沒腦的成了青蓮劍尊名下的親傳弟子,那會兒他甚至尚未引氣入體,更不知道自己眼前這個滿臉胡茬不修邊幅的人,實則是當今大陸上,僅有的五位太虛境強者之一。 他問了一個問題。 “青蓮劍派離滄寰遠嗎?” 青蓮劍尊掏掏耳朵,瞇著眼睛想了會兒,自信道:“不遠,一點都不遠,都在東洲南邊?!?/br> 去了之后楚斯年才知道,青蓮劍派在東洲最西邊,而滄寰臨海,在東洲最東邊。 青蓮劍派的師兄弟們不太好意思地偷偷告訴他 ——青蓮劍尊,是個路癡。 但他和念念兩人分開幾年,卻都陰差陽錯的走上劍者之道,說來確實是冥冥中自有定數。 楚斯年無比確定。 他愛劍。 但卻并不像祁念一那樣,眼中除了劍道再無其他,她于劍道,是一個純字。 也不像黎雁回那般,滿懷赤誠永不消減,他于劍道,是一個誠字。 自從決定要來無望海尋本命靈兵那日起,他就開始思考,他楚斯年自己的劍道是什么。 劍于他而言,又是什么。 滄浪劍是海,浪濤滾滾、亙古不斷。 孤山劍是山,擎與天高,千載屹立。 那青蓮劍是什么呢? 號稱當世三大劍法,青蓮劍對于他而言,又是什么呢? 這個問題在剛入無望海時,他都還沒有答案。 同赤面狐一戰時,他才隱有所感。 青蓮劍自在恣意,飄逸靈動,讓人覺得,眼中所見并非實際所感,是旁人看得見卻永遠都摸不透的劍法。 那時楚斯年望著天邊令人不由心生燥意的血月,突然明白了。 是月。 明月朝朝,人生代代,無窮已。 楚斯年終于確定,這就是他要追求的劍道。 心意已定,便如同撥開云霧,尋劍,不過是片刻的事。 魂兵之中,一柄劍出現在他的面前。 楚斯年感覺似乎有一陣清風撩動他的發梢,頭頂,明月依舊高懸。 但他知道,明月已經在他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