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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周六,是要和程宇年見面的日子。鐘霓去士多店買了兩盒薄荷口味的香口膠,又買了新鞋,真要用鞋子踢人,硬質鞋底的鞋子踢人是最痛。 騎車到鐘家公館附近,鐘霓想了想,決定先回復姑媽的十幾條來電短訊,請姑媽勿要擔心她,她一切都很好,無需擔心。 公館附近有一條路直通山頂,山頂上有一座亭子。鐘霓從早上坐到太陽阿公收工回家也沒等到程宇年。 天光呈暗藍色,海岸線慢慢被城市霓虹包圍、覆滅。 * 程宇年找不到機會聯系鐘霓,只得默不作聲地跟蹤朗聿凡,近期他的秘書很少跟在他身邊,應該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去做,重要到朗聿凡需要他監視劉錦榮的一舉一動,重案組任何行動都必須告知朗聿凡。 行動通訊頻道被監聽,重案組行動皆被朗聿凡掌握。程宇年隱忍不發,眼看重案組大大小小行動都落空失敗,他開始急躁,行動頻繁出錯,錯到不能走回頭路。 陸欽南的存在,是警隊不能公之于眾的笑話,他又何嘗不是呢?更搞笑的是,這搜在陸欽南名下的游輪,看似豪華,下面竟是骯臟交易。 游輪底層倉庫,堆滿很多制貨用品。 程宇年瞠目而視,翻開蓋著東西的塑膠袋,是堆積整齊的‘美金’,白色的,外層包著牛皮紙,隨時可以揣進口袋,帶出去很難被人發覺。 當他專注這些東西時,身后影子越來越近,他察覺到后,躲避不及,迎面遭來一棍。他驚慌失措,抹掉額上血跡,爬起來,還未踏出房間一步,有人攔在出口,身后遭到重擊,他趴倒在地。 頂你個肺!他居然把香口膠吞了下去! 他趴在地上,額上青筋爆出,頭暈腦脹,干嘔著,身下紅色地氈,他已分不清到底是地氈本色還是血跡,渾身骨頭都快要散掉,身后打手一腳踹在他后背上,想爬都爬不起來。 對了,槍,他還有槍。 廊燈亮地刺眼睛。 朗聿凡站在走廊上,脫掉皮質手套扔給身后秘書,從程宇凡身上跨過去,進房間看了一圈,東西都被翻過,縱然放回原處,位置到底還是有變化。 他解開衣襟前扣,坐到椅子上,摘下眼鏡,對著上面吹了口氣,鏡片模糊,很快恢復清晰。 秘書檢查一番后,讓打手去搜程宇年身上有無東西。 程宇年摸到槍,使出全身力氣翻過身,單手持槍指著要過來搜身的打手,掙扎著抬腳踹開打手,往后退著,退至墻面,槍指向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我不知你講乜,你不信我,那就放過我!我只想做個好警察……” “好警察?”朗聿凡輕蔑悶笑,戴上眼鏡,望向他。 陰鷙、鄙夷目光直抵人心,朗聿凡完全看透他本質,他手里的槍根本沒勇氣。 朗聿凡起身朝程宇年走過去,居高臨下端詳程宇年:“程Sir,上個月,CIB的阿杰,你警校同期,你對他做了什么,你忘了?” 程宇年勃然變色,握緊手里的槍更兇地指住眼前男人:“是你逼我做的!” 憤怒不是勇氣,無能之人總會推卸責任。朗聿凡不明白,鐘霓怎會比不上他?同期畢業,同期進重案組,而先她升職坐上督察位置的卻是這個無能的程宇年。 “我逼你?”朗聿凡單膝蹲下,與他平視:“程Sir,你知不知好警察是什么樣的?鐘霓的爹地,鐘總警司,認識嗎?知不知他為了做好警察付出什么?他害死自己老婆,女兒都不肯要,為鏟除義合,犧牲手下數名臥底;唐紹坤為查案,忽略未婚妻,未婚妻當街炸死,一尸兩命……” 朗聿凡看著程宇年,目光抵在他手中黑漆漆的槍口里,笑意愈深,目光漸冷:“程Sir,這才叫好警察,但是,你選擇明智,做不成好警察,做孝子也值得夸贊?!?/br> 沒有聯絡員,臥底一輩子都見不得光,任務失敗,是扔進海里喂魚還是填土都恐沒人知。當年死了數名臥底,先前由港媒爆出,若不是‘傅時津’身份暴露,劉錦榮接手壓住新聞,鐘柏年怎可能至今穩坐總警司位置? 朗聿凡握住程宇年發僵的手,卸下他手里的槍:“程Sir,最后一次機會,告訴我,是誰?你給誰傳消息?” 他的好朋友講錯了,走錯一步,根本就糾正不回來。程宇年自知兇多吉少,朗聿凡口中的機會是更深的錯誤黑洞,他失手害死阿杰,已無路可回,他不可以再掉下去了。 程宇年抬腳朝朗聿凡踹去,與此同時,朗聿凡身后打手一腳踩住他小腿骨。 朗聿凡緩緩站起身,“程Sir,你選擇做好警察?” 他嘆了口氣,往后退,對身邊打手講:“給他抽草,正好試試新貨純度?!保ǔ椴荩何郏?/br> 容不得阿Sir拒絕,□□通知師傅帶貨過來一趟。 喪龍同花甲跟在陸欽南身后,到底層時,喪龍看到程宇年,下意識心一抖,繼而屏住呼吸,驚怔不能動。 程宇年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渾身冒汗,猶如剛從水中撈出來一樣。新貨純度太高,初次接觸用的量務必少之又少,否則就會像現在這樣,兩眼翻白,抽搐不停。 無論見過多少次,喪龍還是見一次,被嚇到一次。 他見過有人吸食丸仔,死在屋邨里,無人過問,身體發臭才被人發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