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心 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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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祭酒這次沒急著回答,而是看向博士薛藹:“薛博士,你如何說?” 薛藹正是此次給出成績的博士。 被問及時評級標準,他眼神下意識往旁邊的方向掃了一眼,平聲道:“自然?!?/br> 云玨對尹敘的方位極為敏銳,薛藹眼神一動,她便斷定他在看尹敘。 她眼追一轉,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得到了答案,馮生勾唇,自眼中涌出比周遭人濃厚十倍的嘲諷。 他抬手理了理衣衫:“所以,只因學生寫了一首極好的詩,越過了高門子弟之才,便要蒙受這等不白之冤么?你們有什么證據證明我抄襲尹敘?除了這兩首詩相近的措辭和描述,還有嗎?” 他冷笑:“你們也說是我拿著自己的詩請教尹敘,誰知是不是尹敘瞧了我的詩詞,覺得我寫得好,所以借鑒了我的?” 這人! 馮生成功掀起對面整片怒意。 范聞氣的臉都紅了,真是給你臉了! 換了旁的人,面對這樣確鑿的證據,早該掘地三尺無臉見人! 他居然還咬死了不承認,甚至想顛倒黑白! 云玨轉眼望向尹敘。 他比馮生更冷靜,由始至終像個旁觀者,在看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女聲自思學廊下響起:“好,你既要證據,我便給你證據?!?/br> 隨著聲音落下,一抹纖影款款而來,勾住一片目光。 云玨循聲望去,不由愣住。 謝清蕓? 她不是應該正在用飯嗎? …… 誰也沒想到謝清蕓會站出來。 云玨反應過來后,依舊是先看尹敘。 果不其然,他也看著謝清蕓,眼中掠過意外之色。 謝清蕓是太后的人,亦是女學的代表,說話多少有些分量。 若她在這時候站出來幫了尹敘,必定博得好感。 謝清蕓雙手端于身前,與尹敘遙遙對視,露出一個矜持淺笑,然后才走到崔祭酒面前屈膝一拜:“事情經過,學生已聽了個大概,馮生信口雌黃顛倒黑白,學生不能置若罔聞?!?/br> “謝娘子,你有何證據,快說出來把!”范聞已等不及了。 馮生抬眼看著謝清蕓,眼神清冷無波。 謝清蕓目光淡淡的看向馮生:“其實要證明馮生抄襲,一點也不難。抄襲之人雖急功近利,卻也非一日之功。尹師兄文采斐然,往昔佳作無不展示共賞,諸生有目共睹。但請大家看看馮生往昔的詩作文章——” 馮生的東西都被丟了出來,連平時自己寫的詩詞文章也被諷刺的貼上勝文欄,還被圈點。 謝清蕓點到即止,范聞迅速反應過來:“是啊,我給氣糊涂了,竟忘了這些!” 接下來,不必謝清蕓多說,范聞已引著其他人去看馮生其他的文章:“大家看看馮生作的這些詩詞,讀來是不是都有似曾相識之感???比如這個……這個……” 范聞紅著臉卡聲,不知是緊張的忘了詞,還是原就沒想好怎么說。 下一刻,謝清蕓的聲音再次響起—— “‘新燕’一詞數見不鮮,古今詩人多用之,正因常見,所以更偏向巧用法?!?/br> “例如博士前幾日講過的《寒門吟》,先寫殘冬之景顯蕭瑟冷冽,再用新燕轉折令氛圍急轉直下,既是以殘冬反襯初春,亦是借新燕以小見大,掀開盎然生機,恰如今下寒門學子終于得以熬過寒冬,迎來盛世,百花齊放,一展所長?!?/br> 謝清蕓娓娓道來,目光落在馮生的詩詞上:“而馮生這處用到的‘新燕’,似乎也是借新燕出現來實現反轉與對比……” “至于你其他的詩作……”謝清蕓美眸流轉,落在馮生身上多了幾分冷冽貴氣:“需要我一一拆分,慢慢講給大家聽嗎?” 簡直一針見血! 這已經不是抄詞句那么簡單了,連手法都抄,抄的很高明??! 云玨看向馮生。面對范聞等人的針對,他尚且能不慌不忙反擊,可謝清蕓這番話后,他眼眶都充紅了。 果然,范聞開始嚷嚷:“大家聽到了!尹兄為人正直清朗,謝大才女飽讀詩書,是騾子是馬她一眼便可看出。馮生盜用詩句,不配為榜首!欺師欺君,不配與我等同窗!” 云玨心道不妙,一句“小心”尚未出口,馮生已撲身上去給了范聞一拳。 混戰一觸即發。 謝清蕓失聲尖叫,花容失色! 說時遲那時快,尹敘三步并作兩步,拉著謝清蕓的手臂拖入廊下,自己卻闖入了混戰中—— 他抬手抓住砸向馮生的拳頭順勢推向一旁,又擒住一人砸向另一人。 云玨站得遠些,并未被波及。 可她一點不害怕,一雙眸子驟然放光! 哇! 原來尹敘不只是看著高大挺拔,他也會打架,打的還很好! 雖是混戰,但若細細拆分尹敘的出手路數,不難發現蹊蹺。 云玨繡眉一挑,原本的揣測仿佛又找到了幾分佐證。 崔祭酒大怒:“住手!你們都想被除名是不是!” …… 誰也沒想到,這場因成績引發的霍亂最終也沒能得個結果,反倒是所有參與鬧事斗毆者,全留下清掃學堂,外加罰抄《禮記》。 包括尹敘。 謝清蕓原本還想為尹敘辯解,可她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上,就被聞訊而來的家奴帶走了。 男學斗毆之事萬一傳至御前,若讓謝清蕓的名字夾在里頭,損其清名就遭了。 其他人領著罰,馮生和尹敘則被叫到了博士廳中問話。 崔祭酒屏退左右,沉著臉詢問整件事的經過。 然而,馮生從沖動中清醒過來后便陷入沉默,面對崔祭酒的追問不發一言。 崔祭酒盯著他看了片刻,轉而問另一個:“尹敘,諸學子指證馮筠盜用你的詞句,以不當手法得到榜首,你有何話可說?” 尹敘正身直立,眉眼冷清,淡淡道:“學生無話可說?!?/br> 崔祭酒眼神微變,語氣加重:“你也無話可說?” 尹敘:“學生人微言輕,亦深知寒窗之苦,豈可三言兩語定論?若祭酒覺此事重大,不妨上呈御前,由圣人定斷?!?/br> “圣人定斷?”崔祭酒似是聽了個笑話。 “圣人日理萬機,若學中一點小事都要上呈御前,那還要我們這些學官做什么?” 言罷,崔祭酒沉聲道:“教不嚴師之惰。說到底,叫你們這般放肆,是我們管教不嚴?!?/br> “既然你們二人都無話可說,今日回去除去罰抄之外,再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寫出來,孰是孰非,總要有個結果?!?/br> 言及此,崔祭酒忽然加重了語氣,隱有警告之意:“若明日你們還是這種態度,這小小的國子監也供不起你們這些大佛!” 尹敘眼神輕動,眉頭蹙起,還沒開口,卻聽馮筠先一步回道:“學生知錯?!?/br> 明明前一刻還沉默不語的人,這一刻卻恭恭敬敬,像是被崔祭酒最后一句話震懾住。 馮筠家貧,只有一老母供他讀書。 若非圣人新政叫他們這樣的學生有了讀書條件,如今怕是早已被生計抽去全部心力。 崔祭酒眼見馮生態度改變,眼尾一挑:“這么說,你承認了?” 馮筠眉頭緊擰,指尖發涼,久久沒有應聲。 崔祭酒凝視他片刻,又掃了一眼尹敘,神色變幻莫測,而后和聲道:“罷了,諒你初犯,回去好好反思,若態度誠懇,也可以大事化小?!?/br> 馮生眼神幾動,態度再添恭敬:“多謝祭酒?!?/br> “你們回去吧?!?/br> 馮筠再無猶豫,后退幾步,直至門口時才轉身出去。 與此同時,一個潛伏在門邊的身影悄悄溜走,直奔教舍。 教舍的人還在苦哈哈清掃,打探消息的人一回來,場面立馬炸開。 “他果然承認了???他承認了,崔祭酒卻沒有追究抄襲一事?” “對,祭酒語態一再放軟,別說是趕馮生離開,根本連重話都沒說幾句?!?/br> “這是輕拿輕放的架勢啊。馮生到底什么來頭,祭酒竟把此事壓下?” “不可能,圣人對新學十分在意,發生這種事不可能不追究的!” 有人出主意:“要不然咱們把這事傳到御前?肯定夠那廝喝一壺的!說不定能將他們這些窮酸出身的都除名,再不給機會!” 送消息的人猶豫片刻,說:“要不,還是算了?” 旁人問:“為何?” 他道:“借尹敘的名號都沒能把這廝趕出去,再鬧下去,你們誰準備挺身而出?祭酒沒將他趕出去,再鬧,萬一引火上身,咱們誰又能和家里交代?” 這話是實話。 遠的不說,單說隔壁女學的小娘子們都知道能進女學是莫大的榮耀,但若被趕出女學,便是超出榮耀數倍的恥辱。 堂堂七尺男兒,豈能被一群女流之輩比下去? 忽的,范聞冷笑一聲:“行啊,那就不鬧?!?/br> 眾人刷刷轉頭望向他:“什么意思?” “哼!”范聞將抹布狠狠丟在地上。他長這么大,就沒碰過這么糙手的抹布! “這種為了出頭不擇手段的腌臜貨老子見多了。如果他今天老老實實從國子監滾蛋,這一頁就此揭過;要是他僥幸逃過一劫留下來,有我一天,就沒有他出頭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