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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個人,自小就不是什么乖巧討人喜歡的類型,無父無母,被師父撿回離山,這才算是勉強活了下來。 誰待她好,她就一定會待誰好的。 阿笙多年護她,她就會好好對待阿笙喜歡的人,而這個男人……多年前就她一命,教她馴服白虎,她既是記起,也自然會報答。 可是這個男人……身子這么差,居然還中了王蠱? 也難怪他在京都的時候幾乎活不下去,卻越至南境,越發好起來。 是媒介……媒介!祭司祠! 這一瞬間,覆依想了很多事情。 可到最后,眼前又晃過慕容笙蹲下來,在師尊面前,將闖禍挨鞭子的她拉到身后的模樣,整個人驀然冷靜下來。 這世間萬物,本就是相生相克的,最為看重并且維系一切的東西,大概率可能就是可以破局的東西。 阿笙教她的,并且告訴她,在遇到任何的困境時,皆足以適應。 “是你與誰?” 最初的錯愕之后,少女出乎意料的冷靜下來,目光清冷的望著齊詔,“告訴我另一個人?!?/br> 男人頓了頓,有些意外這丫頭的反應。 他眼睫顫了顫,喉結上下動了動,到底吐出兩個字,“古襄王君?!?/br> 覆依皺了皺眉,“騰”的起身,就往外面沖。 齊詔見狀,跟著站起來,“你去哪兒?” 少女頭都不回,沖他擺擺手,喊了一句:“覲見王君,為其把脈!” 這本就不是什么難事,離山弟子天下聞名,但凡露出名號,大家只有驚喜的份,看診自是輕而易舉。 少女心思本就頂頂難猜,齊詔默了默,沒想明白覆依是什么意思,這丫頭古靈精怪,性子又不同常人,倒是不能以常人的心思來論斷猜度。 難不成……王蠱真的有解? 他垂眼,目光落下來,定在自己腕子上。 衣袖雪白,襯著腕子,怎么看怎么刺眼。 這么多年過去,他其實早就不算年輕了,長年的漂泊并沒有抹去他身上過去的痕跡,大抵……唯一的欣慰,就是在這冷冰冰的人世上,遇見慕容笙吧! 這孩子讓他貪戀人生,貪戀活著。 但骨子里的驕傲又不肯讓他永遠這樣下去,如果不能解……他也絕不會留下,絕不會以血供他人性命,即便遠離此處的代價,仍舊是死亡。 第120章 找茬 兩方達成一致之后,自次日起,古襄那位體弱多病的王君就沒有再出現過。 慕容笙心知緣故,但仍舊冷著臉對著少年世子發難,非要討個說法,令其處置那日落水之人。 少年世子心下為難,一直周旋著,可慕容笙仿佛深諳談判之道一般,字字珠璣,非迫的他給個說法不可。 倒也不是他不肯給慕容笙答復,而是那人是王君心腹,名喚其那,平日里極得古襄王君看重,若是處置,怕是要打古襄王君的臉了。 “兩國和平大事,乃是王君與我一手促成,怎得叫王君身側的無良小人就此毀壞?” 慕容笙一身黑色朝服,端方坐著,面容嚴肅,一本正經的說著正事,“若是王君在此,定也是要嚴懲不貸的!” 其下眾人議論紛紛。 那日之事,天色都變得烏蒙蒙的,哪里真的能看清位置? 但不少人是看得清楚,慕容笙一沖過去就發難,委實不大像他說的率先言辭冒犯。 可問其那到底怎么回事,其那只說是普通問候,著實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幾方都含混其詞,實在辨不出是非,而古襄王君未醒,眾人僵持不下,已經足足三日。 慕容笙沒了耐心,撂了狠話,正再度施壓的時候,就聽有人來傳,那位王君醒了。 他本覺得納悶,按道理,那王君體弱多病,合著不該醒的那樣快才是,怎么被他灌了一遭,三日就醒了? “勞煩帶我去探望?!?/br> 慕容笙不顧禮數,也非要率先去瞧瞧究竟。 一路上他都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直到在殿內瞧見覆依,慕容笙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差點被氣昏過去。 這死丫頭,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居然跑來給這個勞什子王君看診,她是瘋了嗎? 覆依起身,退到他身邊,面容平靜,不似素日里活潑爛漫。 慕容笙偷偷摸摸狠瞪過去。 覆依佯做不覺,微微一笑,沖那虛弱的古襄王君道:“王君體內有一種蠱,那蠱深藏王君血脈多年,從前是有益于王君,但好像……近年虧的緊,開始啃噬王君血脈,嗯——” 她沉吟一下,似是有些為難,“王君還得珍重才是?!?/br> 自她開口,殿內近身伺候的人便神色各異,面面相覷,臥于榻上的王君聞言,十分詫異,被左右扶著坐起來些,神色仍舊虛弱。 “覆依姑娘當真是技藝高超,孤體內確實有一種蠱,也正是如同姑娘所言,是救命的東西,只是這反噬……孤倒是不曾聽聞?!?/br> 其那一聽,趕緊上前行禮,“王君別聽這丫頭瞎說,此事事關重大,乃是先王君所植,豈容他人質疑?更何況這只是個年紀不大的丫頭片子,更是無甚說服力的?!?/br> 一看這個礙眼的東西出頭,久久未發聲的慕容笙便瞇了瞇眼,一身凌厲悉數炸開:“哦?丫頭片子?其那祭司的意思,是我朝離山子弟,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