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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牽著小少年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感嘆:“好在我回來的及時,你還沒被齊詔教成一副迂腐書生的模樣?!?/br> 小少年一聽七皇叔說自家先生的壞話,立刻就不高興了,耷拉著一張小臉,噘著嘴抱怨:“七皇叔,先生才不是你說的那個樣子呢!先生可厲害了,會抱著我在天上飛來飛去!” “呦呵?” 慕容笙一聽,立刻來了精神,“什么飛來飛去,你沒瞧見你那位先生的身體狀況,站都站不穩當,還飛呢!你個小孩子可不能說瞎話哦!” 街市繁鬧,人來人往,吆喝聲不斷,沿街的小販們不停叫賣著,香氣交織,饞得慕容麟瞪大了眼睛。 “七皇叔,”他咂咂嘴,四下看了看,“我餓了,你帶我吃好吃的,我就告訴你先生的事!” 他只是年紀小,又不是傻,能夠看得出來,他這位從未謀面的七皇叔,對于先生的關切之心,可謂不一般。 慕容笙撇撇嘴,掐了他嫩生生的腮幫子,一下,就近努努嘴,找了個小攤,“那去吃餛飩吧!” “我不!” 小少年也頗有個性,指指餛飩的對面,“我要去吃牛rou面!” 慕容笙訝然的望望兩家的人流量,遲疑道:“小麟,你不常出來,可能不太懂的,嗯……人多的地方,往往更好吃一些?!?/br> 門可羅雀,生意荒涼,自然是因為口味差一些。 少年歪頭,“那不一定,我記得它家味道很好,只是價格貴一點,嗯……大家才去對面的?!?/br> 此話一出,慕容笙更詫異了,“你來過?” 被齊詔教的一板一眼的小孩子……也會像他一樣偷偷溜出來宮來玩? 慕容麟撩開袍角,規規矩矩的端坐在矮木凳上,舉止十分優雅貴氣。 “先生帶我來的?!?/br> 他看起來十分熟稔,點了兩大碗面,加上湯汁,順便還要了些醬菜和幾張餅子。 慕容笙呆了呆。 “先……先生?” 那人清冷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落在這熙熙攘攘的簡陋攤位上,當真是想象不出來……會是何等的違和。 第18章 他一定是他的! 面食上來之后,香氣驀然盈出來,澆上湯汁,外頭撒著蔥花和香菜,單單聞起來,就令人食指大動。 慕容笙在離山待了十年,也曾在山下附近溜達過,于市井中混跡數日,但京都的吃食……與旁的地方又有所不同。 透著一股子熟悉的久違意味。 慕容笙以為,他離開十載,對于京都的很多東西都會非常陌生,但吃到這一碗簡單牛rou面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其實一切都在。 他從未離開過,若硬要形容,也只是遠行而歸罷了。 “我很小的時候就見過先生,”慕容麟笑瞇瞇的吃著面,端莊優雅,全然承了齊詔的禮儀,不愧為他一手教授,“先生彼時身子不好,但不至于差到這般地步,只不過之前一次從外頭回來……好像受了很重的傷,之后就一直反反復復,病的厲害?!?/br> 他在宮里頭地位尷尬,生母終日禮佛,發病時瘋瘋癲癲,生父和皇祖母早逝,而皇爺爺對他說不上不好,但也委實算不得多盡心,只逢年過節問個一句半句罷了。 是先生去了他的錦樟宮里,問他要不要拜師,從此以后,教他啟蒙識字。 從此,錦樟宮才有了庇護。 他其實也不知道深蒙天恩的先生為何會獨獨如此厚愛錦樟宮,直到—— 七皇叔回來。 他與七皇叔眉眼最像,連眼尾略挑的弧度都如此相似,也難怪先生總是盯著他出神。 慕容笙垂眼,慢慢吃著,神色復雜。 “受重傷?大概是什么時候?” 小少年凝眉想了想,“嗯……唔,四年多之前吧!” 彼時他年紀雖小,但因為出身皇家,處境又不同尋常,性子自是超乎常人的敏銳,唯一對他的好的就是先生,他自是心心念念的記得妥帖。 慕容笙蹙了蹙眉,有些發怔。 心念之間仿佛劃過什么,但快的叫人抓不真切。 面很香,他卻突然沒了胃口。 “確實好吃,”目光掠過對面攤位,慕容笙微微一笑,“小麟,你說的不錯?!?/br> 離京十年,他錯失了太多東西,現如今,自是要一樣又一樣的,討回來。 以身入波詭云譎的權力漩渦,謀取高位,掌控風向,那么自此以后,就再也沒有人—— 能夠左右他的決定了。 齊詔一定是他的。 年少的心慕在經年的思念發酵中早已經生成不可磨滅的執念,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 禁錮與喜愛,同源而生,迅速瘋長。 慕容笙放眼望去,見四周人潮熙攘,熱鬧而繁華,腦海里又浮出那人蒼白孱弱的面孔,忍不住極輕的笑起來。 沒有關系,沒有關系。 從此以后,他一定會慢慢撬開那個人的心門,護著他,縱著他,令他沉溺其中,折了他的羽翼,讓他再無妄念。 他一定是他的。 食罷,慕容笙抖了抖帕子,優雅的擦了擦嘴角,與對面的小少年道:“走吧!送你回宮?!?/br> “啊……” “七皇叔,不是答應我多玩幾天嗎?怎……怎么這么快就送我回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