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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風吹得他的衣袍獵獵作響,黑袍龍君俊秀的容顏上,面色蒼白,一眨不眨地看著仙舟上的少女。 她正在船的邊緣隨意坐著,素手纖纖,宛若白玉,團團的云霧從她的指間穿梭而過。那薄如蟬翼的鵝黃色紗裙在云海間隱現,雙膝微晃時,紗裙上面似有著的隱隱金光也隨之流動,如夢似幻。 也許是他的目光過于灼熱,少女看了過來,兩人在空中靜靜對視。 那似曾相識,清澈如一泓泉水的雙眸讓黑袍龍君有一瞬的失神,沉寂在體內深處的另一個“自己”再次不安分地躁動起來,比前幾次的動靜還要更加大。 于是黑袍龍君的臉色時而暴虐時而溫和,就像兩個不同性格的人在反復交替著。 惜華注意到他怪異的神色,便撤了禁制,手中雪白的披帛纏上黑袍龍君的腰際,毫不客氣地將他拖曳而來。 龍君被丟上甲板,惜華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她一靠近,體內正打得火熱的兩人頓時一動不動的了。 看著面色僵硬的黑袍龍君,惜華眼里閃過疑惑,問道:“我怎么感覺……” 她的目光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龍君的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他生怕他會嚇到她。 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龍君的心,龍君眼巴巴地看著惜華,緊張地聽她想要說些什么。 惜華微微蹙起了眉,繼續道:“你好像怪怪的?!?/br> 龍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為她撫平那眉宇間淡淡的皺痕,他的聲音沙啞,為自己辯解:“我不怪的?!彼皇巧×硕?,生出了另一個本不該存在的“自己”。 兩種人格的龍君越發認定了另一個“自己”就該消亡,再次相斗了起來。只不過這次是白衣龍君占據了上風,黑袍被他踢回了角落,他再次重新掌控了本體。 龍君的黑袍在頃刻間變幻成了如雪白衣,整個人的氣質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如果前一刻的他能用鋒芒畢露來形容,那么現在的他已然收斂了一身氣息,溫和得好似霽月光風的書生才子。 惜華:“……”擱這給她做裝扮表演呢。 白衣的雙眸亮晶晶的,露出一抹羞澀的笑容,喃喃道:“惜惜,我終于找到你了?!?/br> 那與龍臨如出一轍的笑容讓惜華有瞬間的恍惚,好似回到了天宮,什么也沒有發生的時候。 距離龍臨沉睡,也快有了上千年之久。 但惜華很快回過了神,她哼了一聲:“你知道我叫什么?”每一次的轉世,按理來說都是前塵盡忘,可龍崽子能準確無誤叫出了她的名字,還著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但總的來說,還是喜多于驚,這說明著龍臨是真的把她牢牢印記在了神魂之內。 龍君輕輕道:“我也不知道,只隱約覺著那就是你的名?!彼栽谝凰查g,他便直接脫口而出叫了“惜惜”二字。 惜華衣袂一揮,一套桌椅和茶具出現眼前。 她率先坐下,淡淡瞥了一眼白衣龍君:“坐下吧,我們好好聊聊,不是說要對我解釋什么嗎?” 龍君還未完全揚起的笑容猛地一滯。體內毫不甘心,橫沖直撞的黑袍也頓時安靜了下來,幸災樂禍地陰森森道:“你這不忠之徒,快向我家惜惜解釋??!” 白衣咽下了口中瞬間涌起的鮮血,眼里有晦暗有一閃而過。這個該死的黑袍! 白衣龍君鎮定地坐在惜華對面,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道:“百年前,我自夢中遇見了你,便一直想找到你,可你的容貌在夢境中若隱若現,我這才下令搜羅天下美人,想著或許有一天,你會重新站在我的面前。到那時,我一定能一眼認出你……” 惜華毫不客氣地冷笑一聲:“這可真是個愚蠢至極的方法?!?/br> 龍君點點頭:“惜惜,你說的都對,我做錯了?!?/br> “可你那所謂的寵姬呢?你把她當成了我的替身?”惜華直勾勾地盯著他,眉眼泛著寒意。 白衣龍君急得差點沒跳起來道:“怎么可能!我與她根本就不熟?!?/br> 頓了頓,他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道:“百年前,這女人身陷險境,我只不過是看在她長著一雙與你有些相像的眸眼,便一時心軟出手相助,我是從未有過將她當成替身的念頭的?!?/br> 這種想法,不但侮辱了他自己,也侮辱了他的惜惜。那時候,他滿是想要找到夢中少女的心思,體內另一個“自己”黑袍也一直與他作對。 惜華癟癟嘴,很是不高興:“你出手相助還將人帶了回去養在身邊?!?/br> 白衣龍君緊張巴巴地看著她: “惜惜,這都是我體內的心魔在作祟。那心魔有時會占據我的身體,我將那女人救下后,心魔想要剜了那女人的眼睛,我與殘酷暴虐的心魔不一樣,我的本意是救人,又豈容他害人,這才帶了她回九幽深淵警示著心魔。不過,我并未將她養在身邊,而是打發得遠遠的,百年內也見不到幾次。至于那些寵姬說法,純粹就是子虛烏有的事?!?/br> 有也是黑袍故意搞出來的!那時候他與黑袍矛盾日益激烈,他想要做什么,黑袍便反著來與他對著干。他說夢中少女是存在的,黑袍便嘲他做夢做多了癡心妄想。 這百年來,他們兩人無時無刻不在期待著對方趕緊滾出自己的身體。 一聽自己被安上了“心魔”的名頭,黑袍龍君出離憤怒了,他害怕惜華真信了這偽君子的話,再次將體內識海攪了個腥風血雨,不要命地沖撞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