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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他們還是勝利了,他和母親在黎永生背后隱忍了將近二十年,才換來現在。他對待任何事情的平靜,都只是兒時被迫養成的習慣。 凌悠然呵呵一笑:“也是,沒有隱忍,何來勝利?!彼览铚\南經歷過什么,在一個見不得光的家庭成長了二十年,只是她不能忍受他將那份平靜帶進他們的生活。 “悠然,我對你不信任是因為你從未對我坦誠過?!彼龎衾飵状谓谐礁竦拿?,用愧疚的聲音說對不起。 “是,你不信任我,你以為我會因為萌萌背叛你??墒悄阒恢牢矣昧硕啻蟮挠職?,才把你和萌萌都保全了,可是今天……” 她突然發現,他們之間跨不去的鴻溝,不只是楚慕格而已,“我從沒想到,你會算計我?!?/br> “今天我只是讓你看清楚,齊思源他不可能斗得過我媽,你對他沒什么好忌憚的?!?/br> 黎淺南語氣激動,臉上還是平靜得如緩緩飄過天空的秋日云朵一樣。 “黎淺南,你這個借口,找得真漂亮!” 他不過是想拿這件事情來測試他們之間的信任度,不然他早就知道,為什么不告訴她? 黎淺南伸手將她抱在懷里,死死地抱著,不讓她動彈半分。 她內心突然感到委屈,他的不信任讓她真的很委屈。她明明誰都沒有去傷害,既保全了他,又保全了鹿萌萌。 她隔著外套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悶聲哭了起來。 他忍著疼痛,輕輕撫摩著她的背部:“對不起,這一次我錯了,對不起……” 凌悠然推開他,抽噎地說:“不要靠近我,不要?!彼行├仟N地用衣袖擦了擦滿臉的淚痕。 黎淺南哪里能懂得凌悠然的心情,她經歷了這么多,還能擁有黎淺南,她很慶幸。 即使她恢復了記憶,內心某個角落里還有楚慕格,可她知道,黎淺南才是她可以共度一生的人。 可現在他對她如此不信任。黎淺南的城府究竟有多深,她不得而知。 ——3—— 黎淺南和凌悠然的婚事,因為股份轉讓這件事,突然停了下來。凌悠然每天都在工作室加班,開始躲著黎淺南。 “你這么瘋狂工作下去,小心生病了?!甭辐Q和李琳剛從馬爾代夫度假回來,就看到她這樣拼死上班。 “所以說,師傅,你看我這么忙,就不要和我瞎聊天了?!绷栌迫灰恢痹陔娔X上修改著這期雜志的封面,根本沒時間抬眼搭理路鳴。 為了讓她接下來能好好地聽他說話,他直接把電腦的插頭給拔了,電腦屏幕一黑,凌悠然的臉也跟著黑了下來。 “你接米恩的婚紗拍攝了?” “嗯!”她點頭,“明天就走?!?/br> “自己的婚禮不著急,倒著急給別人拍婚紗照,你可真是敬業?!?/br> 他和李琳在馬爾代夫旅游時,鹿萌萌將凌悠然和黎淺南準備結婚的事情告訴了他。他正替她歡喜著,回來以后看到的卻是這樣的情形。 他心里多少有些安慰的是,米恩花了十年的時間,終于等來了她和楚慕格的婚禮。 凌悠然彎腰將電腦的插頭再次插好,沒好氣地說:“謝謝師傅夸獎?!?/br> 第二天,凌悠然收拾好行李,跟隨著婚禮團隊一起出境,路鳴跟著她一塊去了。 楚慕格和李米恩的身份特殊,所以這次舉辦婚禮未對外公開,他們在前一天就走VIP通道趕往了目的地。 “我說,凌悠然,你就別為昨天的事耿耿于懷了。我可是你師傅,這一次拍攝我給你當助理,你還不開心??!”一上飛機,路鳴一直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凌悠然聽到煩了,索性戴上耳機,將歌聲調到了最大分貝。 路鳴見她瞇著眼睛,完全不理睬他,無奈地說:“不要想多了,睡吧!” 飛機穿過云層,凌悠然睜開雙眼,清晨的陽光灑在云層之間。 她突然想起楚慕格年少時的笑臉,如同這陽光一樣耀眼,如今這陽光,不再是屬于她的了。 李米恩來找她時,除了拜托她拍婚紗照,還帶來了大紅色的請帖:“小槿,我和慕格就要結婚了。我知道,請你去拍婚紗照,這很殘忍,可只有這樣,才能斷了他與你之間所有的念想。 婚禮過后,我們都可以回歸各自的生活了,所以我求求你,放過我們所有人吧!” 李米恩那句久違的「小槿」,觸動了凌悠然的內心。李米恩那么驕傲的人,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對她說出那段話的。 李米恩說的沒錯,只有這樣,事情才可以回到原點。如果不是她,所有人都不會走到這一步。 她也曾想過,如果十五歲那年沒有遇見楚慕格,她是不是就不會想著從那個黑暗的沼澤里逃出來? 是不是就沒有后面蘇容笙的死亡?或許她會拋棄一切,獨自離開阜城,或許她可以提前回到親生父母身旁。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和黎淺南之間,就不會產生那么大的隔閡了。 她回想著過往種種,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她踉踉蹌蹌地跑進洗手間,鎖上門,蹲在地上,抽泣著。 她懊惱地咬著自己的手臂,她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想哭,想大聲地哭。 她希望哭過之后,可以把她和楚慕格所有的過去、所有有關阜城的記憶、所有的悲傷都一起忘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