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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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半分鐘,淳樂水卻連眼神都沒有變過。 借著屋內大亮的燈光,那雙眼中的無動于衷讓宋含章心臟猛地一抽。 所有的繾綣情緒退得一干二凈,他不由抬手捂住淳樂水的眼睛,將額頭輕磕在對方平直的肩頭:別這樣看我。 即使這般,他也沒有松開抱在淳樂水腰后的手。 就算是強迫對方也好,被對方厭惡也好,宋含章也不愿意松開淳樂水。 宋含章的衣袖是濕的,頭發也是濕的,淳樂水身上寬松的短袖睡衣也幾乎被貼在他身上的宋含章給浸透了。 隔著兩層濕透的單薄衣衫,淳樂水能感受到宋含章赤焰般的體溫。 熱烈又霸道的溫度,就像他不顧淳樂水的拒絕,一定要打破他的平靜生活一樣無理。 宋含章,淳樂水垂眼看向埋首在自己肩側的人,你為什么不能放過我呢? 類似的話他說話兩次,上一次是在宋含章辦公室,那時候的淳樂水雖然如何也不愿意承認自己的身份,但話里的含義宋含章不可能聽不懂。 他當時用沉默代替了拒絕。 這一次,淳樂水不再有任何遮掩,他明確地告訴宋含章,自己并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糾纏。 聞言宋含章僵了一下,但下一秒卻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淳樂水,力道大到仿佛要將他嵌進自己身體里。 你休想。他啞聲道。 淳樂水閉了閉眼,他已經被宋含章逼到了一個退無可退的地步,但他卻沒有辦法坦然地面對自己的失敗。 重復栽在同一個人身上,真的會讓人很有挫敗感。 宋含章,你不應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你人生里注定沒有我,這強求不來的 那不是我的人生。宋含章抬頭,他注視著淳樂水,和姜鳴在一起的那個宋含章他也不是我,我沒有經歷過那些事情,你不能把作者筆下的那個傀儡當做是我。他不知道當初下藥的另有其人,但是我知道;他也沒有懊悔過一直以來對你的傷害,但是我有;他更沒有愛上你,但是淳樂水,我早就愛上你了。 淳樂水錯愕,宋含章有些委屈:他的人生里沒有你,但是我的人生里不能沒有你。 你怎么會知道這些? 我夢到的。 淳樂水不再說話,宋含章說得沒錯,在他面前的這個宋含章早就不是那個將他傷得遍體鱗傷的宋含章了。 但是他并沒有辦法為了說服自己接受宋含章而輕易地去接受這個事實。 對宋含章來說,他確實沒有經歷過淳樂水第一世經歷過的事情。 但對于淳樂水來說,他們就是一個人,疤痕還在,就代表過去都是真實的。 他需要時間。 他打開門,宋含章被他推得一個趔趄,站在門口眼巴巴地望著他。 淳樂水: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說著他就要帶上門。 淳樂水!宋含章本能地伸手攔住即將關上的防盜門,他輕聲呼痛,淳樂水關門的動作徹底頓住。 他仿佛絲毫感覺不到疼痛,用力拉開門擠進屋里,目光灼灼道:你不能讓我來承擔你對他的失望,這對我不公平。 淳樂水視線下滑,目光從宋含章臉上落到他垂在身側的手上,被防盜門壓過的指關節,已經迅速紅腫起來。 饒是向來很能忍疼的他,看著也覺得有些觸目驚心。 十指連心,宋含章卻只有在最初被門夾住時輕呼過一聲。 淳樂水微不可聞地嘆了下,沒有回應宋含章的話,把他拽進衛生間后轉身出去,同時囑咐他:你先拿冷水沖一下手。 你有病嗎?他罵人也顯得有些力不從心,防盜門你也去攔,生怕把你那手夾不斷是不是? 他拉開冰箱拿出冰袋,看宋含章還站在盥洗池面前沒動,有些不耐:站著干嘛,你要是不想弄你的手就出去。 宋含章看著他沒動,淳樂水嘖了下,打開水龍頭,抓著他的手放在水柱下。 水柱冰涼,沖刷著宋含章的指尖,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他的甲床已經隱隱開始發黑。 自己沖著。淳樂水松開手,從毛巾架上拽下一條干凈毛巾,包好冰袋后遞給他。 宋含章看了眼遞到自己面前來的冰袋,又抬眼看向淳樂水,保持著手放在水龍頭下的姿勢沒變。 淳樂水已經被他磨得沒了脾氣,一句話沒說,甚至是隱約帶著幾分怒氣地關了水,抓過他的手將冰袋敷在宋含章手上。 淳樂水的動作有些粗魯,冰袋敷上去時宋含章顯然有些吃痛,手抖了一下,但他并沒有出聲也沒有將手抽走。 他不吭聲,淳樂水就當不知道,他現在心情很煩躁,小部分是氣宋含章,更大一部分是氣他自己。 氣自己心軟,氣自己沒有原則。 邊牧早就鉆進淳樂水房里臥在他床腳睡覺去了,衛生間里很安靜,屋里也靜悄悄的。 宋含章看著獨自生著悶氣的淳樂水,后者低頭給他敷著手上的傷處,垂著眼,濃密的睫毛在眼下透出小片陰影,薄唇緊抿著,看著有幾分孩子氣的可愛。他在關心自己。 這個認知讓宋含章心跳輕微加速。 他并不是完全像他表現出來的這樣排斥自己。 淳樂水。宋含章輕聲,淳樂水抬頭。 宋含章湊過去想要親他。 淳樂水側頭躲開了這個吻,宋含章溫軟的唇落到了他臉側,雖然后者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但眼神中還是透露著些許失落。 淳樂水更煩了,直接把冰袋塞進宋含章手里讓他自己敷。 早在外公去世那段日子,他就體驗過宋含章的黏人,而他剛才的舉動無疑是給了對方得寸進尺的理由。 是他一步一步縱容著對方,才造成了今天這個局面。 淳樂水后退兩步靠在墻上,疲憊且郁煩地輕捏眉心。 宋含章,我沒辦法信任你你知道嗎?他給自己找著拒絕宋含章的理由,我都是換了一個軀殼才掙脫掉被人安排好的人生,你又讓我怎么去相信你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相信你所謂的愛,相信你會對我保持忠貞? 宋含章沉默了片刻:你記得我帶林曦回家那次嗎? 他說著觀察了下淳樂水的神色,但因為淳樂水半垂著頭,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他頓了頓,繼續道:我當時摔出了腦震蕩,我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開始聽到你的心里話的。 淳樂水頓住。 宋含章道:從我能聽到你心聲的第一天開始,我就不再是作者筆下的那個宋含章了。 從宋含章聽到他心聲的那一刻起,所謂命運的齒輪便停止了,也是從那一刻起,劇情就開始一點點偏離了原始的軌道。 那你現在呢? 他一句話說了半截,但宋含章依舊知道淳樂水在問什么,他搖頭道:聽不到了,大概因為你已經死了吧。 說到死這個字的時候,他整個人都低落了下去。 兩人在這方面的認知是想通的,雖然淳樂水還活著,但他確切地死過。 對淳樂水來說是兩次,對宋含章來說是一次。 我不是你以為的那個我,你也不是曾經的那個你了。宋含章直直地望著他,毫不掩飾眼中的直白情感。 淳樂水都被快被他說服了。 你給我點時間吧。即使淳樂水給自己找遍各種理由,不過是他無法坦然接受早就對宋含章做出讓步的自己。 但到此他也再找不到任何理由來推拒。 你把冰袋拿回去吧,淳樂水轉身準備去給他找把傘,雨大我就不送你了。 他才走兩步,便被宋含章抓住胳膊。 冰敷過的指尖冰塊一樣涼,貼在淳樂水裸露在外的小臂上,他皮膚溫熱,兩人都是一驚,宋含章更是像被燙到一樣松開。 但他兩只手都是冰的,大概只猶豫了一秒也不到,宋含章松開的五指又按了回去。 我不想走,宋含章稍微有點忐忑,我可以留下來嗎? 他怕他一離開,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說完他轉向旁邊打了個噴嚏。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不再往下滴水,被體溫烘得濕噠噠地貼在身上。 淳樂水盯著他看了會兒,無奈地轉開頭:我去給你找套衣服,你先洗澡吧。 宋含章的身高沒有變化,淳樂水現在卻是一個剛脫離少年狀態不久仍處于長身體階段的青年,再加上X國飲食多以高鈣高蛋白類為主,他已經比宋含章高了幾厘米,不過因為他并沒有塊頭很大的肌rou,兩人的衣服尺碼并沒有差別。 淳樂水隨便從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凈的T恤短褲,往門口走了幾步后又退回來,拉開抽屜拿了條內褲一起遞給宋含章。 內褲新的。淳樂水說完退出衛生間還順便幫宋含章把門給帶上。 宋含章愣愣地站在原地,垂眸盯著手里的衣服許久,埋首其中深深吸了兩口氣,除了清香的洗衣液味道外,并沒有什么所謂的淳樂水的味道。 抬起頭時衣服上多了兩道淺淺的水印,宋含章眼眶有點濕,但他一向沒有弧度的唇角卻是微微上翹的。 這或許是自淳樂水離開之后的三年多時間里,他唯一感到喜悅的時候。 淳樂水的衣服宋含章穿著剛好,他走出衛生間和剛從書房里出來的淳樂水打了個照面,淳樂水略微有些愣然,宋含章半干的頭發柔順地垂落在額前,再加上他身上寬松的短袖,整個人看著顯得比平時小了好幾歲。 就連氣質仿佛都變得柔軟了不少。 上一次看到他這么休閑的打扮,還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他還在上高中的時候。 上了大學的宋含章便逐漸往sao包的方向發展了。 淳樂水很快回神,攔住亦步亦趨跟著他到房間門口的宋含章:你睡書房,床我已經給你鋪好了。 宋含章并沒有糾纏不休,聽罷便乖乖駐足,對淳樂水道:晚安。 淳樂水嗯了下,并沒有回以晚安,直接關上門。 邊牧聽到動靜抬了下頭,又很快重新閉上眼睛。 淳樂水把自己丟在床上,旁邊嬰兒床上的人類幼崽仍在熟睡,淳樂水躺著卻絲毫沒有睡意。 他翻來覆去,閉上眼睛睜開眼睛全都是宋含章。 他摸過床頭的手機,解鎖進去便是和楚林的聊天頁面,自殺二字幾乎是在屏幕解鎖的一瞬間就跳進了眼里,他心里一驚,又鎖了手機丟下,在黑暗中坐起,拉開窗簾看著窗外的雨發呆。 也不知道這樣干坐了多久,淳樂水被愛麗絲的哼唧聲喚回了思緒。 索性淳樂水也睡不著,把醒來的愛麗絲抱在懷里看了會兒雨,下床準備去給她沖奶粉。 邊牧也晃晃悠悠站起來,睡眼惺忪地跟著他往外走。 開門后,淳樂水的腳步頓住,邊牧輕叫了一聲,吵醒了門外靠在墻邊睡覺的宋含章。 他裹著被子坐在地上從下往上望向淳樂水的模樣,突然就和淳樂水記憶里的某個畫面重疊在一起。 在外公去世后的某個深夜,他也是像這樣蹲守在淳樂水門外,企圖從他身上汲取到一絲安心。 他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小狗似的,黏黏糊糊的,一定要貼著你靠著你來確認你的存在。 宋含章也像上次那樣默默站起來,不愿意離開去那間和淳樂水房間有段距離的書房,又不知道說什么來解釋自己的行為,就沉默地站著,和淳樂水四目相對。 他是在以另外一種方式向淳樂水施壓,但偏偏淳樂水就是拿可憐兮兮的他沒有辦法。 兩人無聲對峙了半天,最后還是淳樂水又退了一步,他沒有說話,越過宋含章走向廚房,身后的房門卻沒有關上。 等他拿著奶瓶回去,門外已經沒有了宋含章的身影。 屋里傳來愛麗絲咿咿呀呀的聲音,宋含章站在床邊,面對伸手想要他抱的人類幼崽,有些手足無措。 愛麗絲已經站起來撲到他身上,他的兩只手卻絲毫不敢往愛麗絲身上放,他從沒接觸過小嬰兒這種柔軟又嬌嫩脆弱的生物,總覺得一不小心就會另對方受傷。 轉頭看向淳樂水的眼里明顯帶著幾分茫然和求助,和他那張不茍言笑冷冰冰的臉全然不搭。 她是喜歡你,淳樂水坐在床邊,卡著愛麗絲腋下把她從宋含章身前拖開,在向你示好。 他的動作算不上特別謹慎溫柔,看得宋含章有些發愣。 過了會兒他才問:那我應該怎么做? 把她抱起來,或者逗她玩。淳樂水做了個示范,試試? 宋含章看他一眼,淳樂水道:沒那么易碎。 他一手按在愛麗絲前胸,一手在下方托著愛麗絲的腳,往宋含章的方向遞了遞。愛麗絲笑得見牙不見眼的,一口粉嫩的牙齦下綴著幾顆乳白色的小小乳牙,伸著手直往宋含章身上抓。 宋含章惶恐地后退了一步,不敢接。 他反應有點好玩,仿佛愛麗絲是什么洪水猛獸一樣,淳樂水一時起了玩心,追著要把愛麗絲塞進他懷里。 他臉上的淺淺笑意讓宋含章愣了愣,憑著本能越過了對自己張牙舞爪的愛麗絲,欺身親上淳樂水。 蜻蜓點水的一下,卻讓淳樂水也愣住。 只有夾在兩人之間一無所知的人類幼崽,已經抓住了宋含章的衣服,半個身體都掛在了宋含章身上。 她的動作讓兩人回神,宋含章小心地抱住她,淳樂水后退一步:就這樣抱。 錯過了最佳時機,他也沒辦法就那個突如其來的吻對宋含章發表什么言論。 畢竟是他將對方放進了自己的領地中。 他抹了下嘴,安慰自己就當做是被蚊子咬了一口,拿過床邊的奶瓶塞給愛麗絲。 一瓶奶還沒喝完,愛麗絲就叼著奶嘴睡著了。 淳樂水把她放進嬰兒車,從衣柜里丟出一床被子扔給宋含章道:門不關,你是要睡地上,睡沙發還是睡書房都隨便你。 說完便關上燈,抖開被子背對著宋含章躺下。 屋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轉小了,但仍然淅淅瀝瀝地下著,淳樂水聽到邊牧噠噠噠在屋里打轉,聽到宋含章抖開被子鋪在地上,聽到一聲輕得不能再輕的晚安。 這是宋含章今晚第二句晚安,仍然沒有得到淳樂水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