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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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微言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轉身離去。上樓前特意吩咐店小二,將飯菜端上二樓房間。 夜漸沉,河岸兩邊亮起許多燈光??蜅B湓谄h的街角,離護城河有些遠,喬硯只能站在窗前,遠看街上的熱鬧。 城中從不禁宵,因此每每入夜,這大街小巷便是一幅燈火璀璨的場景。 看了這么久,可看出什么名頭?謝微言坐在桌案前,慢條斯理的用膳,也不嫌累的慌。 喬硯轉過身,他穿了件淺色的外衣,烏發用道冠束起。青絲隨意垂落,廣袖似層層流水。 他這裝扮比初見時端正雅致許多,眉目也有了幾分沉穩之意,謝微言看著,覺得無比順眼。 我已備好了烈酒柴刀,你什么時候動身?再雅正的扮相,只要喬硯一開口,也所剩無幾了。 謝微言將飯碗擱置在桌上,忍不住嘆了口氣,難以想象,會有人收你為徒。他若有此魯莽蠢笨的徒弟,早將人逐出師門了。 喬硯沒聽清楚,他不解道,你說什么?他走到竹席上曲膝坐下。 謝微言拿出錦帕,擦拭自己的手指,拿好東西,跟我來。 喬硯愣愣的看著他,謝微言向拔步床走去,拎出一柄隨處可見的長劍,走。 你哪兒來的劍? 謝微言停下腳步,買的。你走不走?若是怕了你就在這待著,等我消息。省得給他扯后腿。 喬硯面紅耳赤,急道,誰怕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打算怎么進嚴家? 謝微言,進去的路不就只有一條?還能怎么進?說罷,抬腿出門。 喬硯忙拎著東西跟上去,出了房門,跟幾個客人擦肩而過,你是哪間宮觀的?我以前怎么沒見過你? 出了客棧,迎面便是大街小巷一路往下的燈籠,街上行人雖不擠,卻也熱鬧得很。謝微言的動作很快,眨眼功夫便消失在街角,把喬硯遠遠的甩在后面。 喬硯好不容易追上去,累得直喘氣,你等等我,等等我。 護城河畔,橋上圍欄。謝微言站在柳樹下,手持一盞燈籠,在映天的璀璨火光中,漫不經心的等著喬硯。 他的神色較冷,唇色也是淡到極點,沒有一點血色。 喬硯用衣角擦了擦汗,還沒問你,謝言這個名字,可是你胡謅來糊弄我的? 他抬起頭,兩人視線相對,謝微言神色淡淡,喬硯心底卻是一突,我,我跟你說的可是實話。 當然是胡謅騙你的。謝微言心道,你自己好騙,可怪不得我。 喬硯三魂七魄不全,謝微言本沒想誆他,是他自認與謝微言不打不相識,將自己的老底全掀了出來。不怪謝微言。 兩人打著燈籠,穿過無人小巷,停在嚴家大門前。門頭上掛著的大紅燈籠早已作廢,唯有謝微言提著的那盞燈籠亮著微弱的光。 夜空上薄霧層涌,蜘蛛抱月。嚴家府門幽暗一片,似沒有人煙的山道破廟。 喬硯一踏上臺階,灼人的熱度便從腳底襲來,好似有火舌抵舔。他不由自主的低下頭,仿佛腳底下踩著的不是嚴家臺階,而是地獄火海。 固守元一。謝微言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后,壓低聲音開口。 喬硯猛地清醒,連連退后幾步,險些撞進謝微言懷里。 就是這東西,一直阻攔我進去。 謝微言嗯了一聲,你那狐貍,年歲幾何?元陽可還在? 喬硯愣了愣,四百九十九了,元陽應還在。 四百九十九,快要到五百歲大關了。謝微言看了喬硯一眼,要渡劫了?難怪你一直放心不下。 喬硯尷尬道,我師兄要拿它作護山獸,它不肯,就自己跑出來了。他目光有些暗淡,我下山尋了它半年,才在嚴府尋到它的蹤跡。 與其擔心它,倒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 喬硯心頭一跳。謝微言又道,你可帶有那狐貍的東西? 喬硯忙把袖子里的錦囊掏出來,遞給謝微言,可有用? 謝微言打開一看,里面只有一個破舊的鈴鐺。鈴鐺有招魂之效,正好用來尋那狐貍。 叮當作響的鈴聲在幽暗的地方格外清晰,趴睡在房門口的白狐貍動了動尖耳,好似從這擾人清夢的鈴鐺聲中聽出了鐵鏈在地板拖動的聲音。 庭院里雜草叢生,花圃處長滿藤條,如同繩索般將這一方庭院緊鎖。 月光照不到這里,這里也沒有光亮,仿佛被天地遺棄。白狐貍睜開眼,金色的豎瞳仿若琉璃,它跌跌撞撞的站起來,向前走了兩步,似畏懼著什么,又停了下來。 嚴家本是這里的大戶,宅邸修建得十分大氣,可自從后院被妖物霸占后,再大氣的宅府,也變得破敗不堪起來。 謝微言記得昨天他來嚴府敲門,開門的還有一個家丁,然而現在他推開嚴府大門,入目的只有滿天灰塵與蜘蛛網,院落里花架假山石東倒西歪,沒有一個人影。 喬硯接過謝微言手里的燈籠,小心翼翼的把大門關上。燈籠里微弱的火光不知照到什么地方,嚇得他驚叫一聲,摔倒在地。 看見什么了?謝微言站在庭院里,似乎毫不奇怪喬硯的驚叫。 蛇有蛇。喬硯拎起燈籠就跑,一臉心有余悸的跑到謝微言面前,險些咬到我了。 謝微言見他一副被嚇得不輕的樣子,道,蛇有什么好怕的?這蟲蛇蟻怪最愛往陰氣重的地方鉆,你若是實在怕,出去等我。 喬硯拎緊了手中的燈籠,我,我跟著你。他直直的看著謝微言。 謝微言轉過身,以拳抵唇,那你便跟著吧。先說好,一會兒你若是拖我后腿,我可救不了你。 幾個院落都是雜草叢生,房屋幾近倒塌,越往里走,愈是幽暗陰森。喬硯將燈籠擱在窗臺上,一手去扯銅鏡上的蜘蛛網。 咳咳。他被灰塵嗆到,這嚴家人究竟去哪里了?看這屋子,都破成這樣了也沒人管。 謝微言站在房門口,聞言看了喬硯一眼。他手中拿著的琥珀玉珠有鎖陰探魂之效,若到尸氣重的地方,玉珠會染成血色,若撞上陰煞厲鬼,則反被收入其中。 他初踏嚴家府門時,便知這嚴府雖有陰煞之氣,卻無尸氣死氣。嚴家人還活著。 喬硯將銅鏡清理干凈了,將一盞油燈置于梳妝臺上。銅鏡里燭火搖曳,青煙漫開,如卷絲流云流連于房中各處。 這是引魂燈,又叫做命燈。一些宗門法派慣用來確定門中弟子消息的法子,若弟子命懸一線,則燭火四溢,若弟子已死,燃起的火苗則有青煙如絲。 喬硯是個半吊子,見引魂燈燭火明亮,又有青煙卷絲,當下急得如同著火。 謝微言收回琥珀玉珠,轉身進屋。喬硯不知使了什么法子,那引魂燈非但沒好,反而溢出了不少燭火。 我來。謝微言攥緊他的手,容色冷淡,你站遠些。 喬硯心頭一緊,指骨發白,引魂燈是不是要散了? 謝微言沒說話,他將引魂燈抬起來,置于銅鏡前。鏡里鏡外,命魂如火散開,而那青煙翻涌,緊追不放。 他瞳孔一凝,漸漸化作豎瞳。不知過了多久,謝微言長袖一揮,將銅鏡砰聲碎成幾塊。 喬硯顧不得那命燈,見謝微言跌跌撞撞的往屋外走,忙上去把人抱住,你的眼睛怎么了?謝言,快睜開眼睛給我看看? 謝微言以長袖遮眼,臉色蒼白,沒什么,你快去將引魂燈收了。我知道這府中發生什么事了。 喬硯伸手去扯他的衣袖,被謝微言擋下。他轉過身,只是一時之間的不適罷了,你快去。 這妖瞳,用一次,瞎兩天,真是得不償失。 第121章 .44 魔道太疏 喬硯急忙去收了引魂燈, 拎起燈籠回到謝微言身邊。謝微言已扯了一條白綾遮眼,流蘇樣式的白綾垂至發尾,更顯得他烏發靡顏,形若明月。若是再招來一陣風,可真就是翩然若仙, 如花樹朝霞了。 你, 你的眼睛?喬硯怔愣中欲抬手去摸, 謝微言不悅的拍開他的手。 這里煞氣重得很, 方才不小心著了道。他蹙著眉開口, 聲音冷淡。 喬硯心底不知是何滋味,怪我無能。 與你無關。謝微言轉身出去,他雖以白綾遮眼,五感卻十分敏銳,在落滿雜草藤條的庭院中猶如閑庭散步。 這一路往后院走,見謝微言偶有跌撞, 喬硯便上前去扶。他與謝言相識不過數日, 說感情有多深厚自然是假, 但喬硯心底卻不好受極了。 后院破敗得更是厲害,院子里灰塵落葉滿地, 房屋花架及長廊已不見往日一絲痕跡, 皆四處倒塌,落滿蜘蛛網。 喬硯用衣袖掃開石階上一塊干凈的地方,扶著謝微言坐下,我進屋里看看, 你在這好生坐著。 謝微言攥住他的手,烏發后的白綾隨風飄動,不用進去了,燈籠給我。喬硯忙把燈籠給他,也不問他做什么。 燈籠里微弱的火光昏暗,隱隱約約冒出青色的火苗,謝微言接過燈籠,從長袖里拿出準備好的白蠟燭,一一點燃,道,六十四卦方圓陣,會擺嗎? 喬硯很想說會,但實際上,他在陣法上一點造詣也沒有。謝微言心底嘆了口氣,決定自己來,你扶我起來。 白蠟燭擺滿了整個庭院,假山,花架,倒塌的窗臺,院落中落滿灰塵的石桌,謝微言都按照位置一一擺了上去。 喬硯無措的站在一旁,謝微言十分后悔帶他出門。蠟燭的燭光讓幽暗的庭院開始變得明亮,連徘徊于角落的陰氣也驅散了不少。 謝微言看不見,于是問,月亮出來了嗎? 夜空上薄霧朦朧,蜘蛛抱月,沒有一點月色。喬硯搖頭,沒有。 謝微言低頭算了算,又從袖子里掏出一塊掌心大小的圓鏡,拿去。這是圓光鏡,蠟燭的光若照到上面,可引來月光。 喬硯照做,月光果然破開云層,如同紗霧般落了下來。霎時間風沙走石,燭光飄搖,有將息未息之象。 喬硯站在陣法中間,險些被風劃傷,他用圓光鏡擋住迎面襲來的風沙。謝微言向他走去,風沙再厲害,也近不了他分毫。 疾令!一道清冷的聲音過后,風沙驟停。 謝微言松了口氣,把喬硯扶了出來,辛苦你了。然而心底想的卻是,總算派上了用場。 喬硯方才被風沙卷在中間,整個人被刮得不成人樣,廣袖道冠都落了下來,手腳也全是細沙,看起來凄凄慘慘。 方才我在陣法中間,好似看到了什么。喬硯心有余悸,一臉蒼白。 謝微言被他攥著手,我讓你備的柴刀烈酒呢? 喬硯把包袱里的東西全拿了出來,除了柴刀烈酒,還有火折子,幾支香。他師門窮慣了,也沒有什么好東西。 謝微言想象得到,畢竟同為修道者,喬硯卻什么都不懂,比起太疏幻府里初入宗門的弟子還不如。簡直是一問三不知,毫無用處,出去歷練都要給人遞經驗的那種人。 偏偏他自認良好。謝微言在心底補了一句。 謝微言讓他把柴刀拿出來,道,看見院子里那棵樹了嗎? 喬硯拎刀看去,在假山清池一角,有棵生機勃勃的柳樹正扎根在那里。這滿院的雜草都枯萎得不成樣子,那棵柳樹倒長得好,水水嫩嫩的,看得人眼前一亮。 砍。謝微言微微一笑。 喬硯雖然看不出那棵柳樹有什么特別,但他十分相信謝微言,于是提刀砍去。 一砍,無動于衷,樹葉不見落一片。 二砍,還是不動,猶如僧人入定,我自淡定。 再砍,樹枝抖了兩抖。 復砍,終于落了幾片枯葉。 謝微言見這棵樹毫無悔改之意,當下露出冷笑,不動?拿烈酒去,先給它敬上一壺,再遞火折子給它看。 喬硯也是累得慌,這柳樹樹根如鐵水澆灌而成,他一刀下去,樹沒有事,反倒是自己被震了幾震。 烈酒倒在樹根底下,喬硯正要摸出火折子,謝微言又道,慢著。 喬硯愣了愣,謝微言走到他身旁,隨手燃起一根蠟燭,扔了下去。 柳樹當下燃起熊熊大火,如火舌抵舔。這大火似有意識一般,只燒那邪物,旁的花花草草,蟲蛇蟻xue一概不動。 一時間黑霧突起,樹里傳出許多厲鬼邪怪的哭嚎聲。不多時,樹已被燒了大半,那哭嚎聲愈發凄厲。 喬硯嚇得面露蒼白,比起已經活了千年之久的謝微言,他還是太年輕了。 謝微言嘆道,火滅了,繼續砍。 等到蠟燭燃盡,庭院也不復明亮,柳樹底下的東西終于露出了真面目。 喬硯趴到一旁,吐得苦膽汁都出來了,那都是什么東西!惡心死我了! 謝微言蹙著眉,他白綾遮眼,看不見任何東西,只是敏銳的五感感知到,柳樹底下有青煙縈繞,卻不似鬼物。 爛掉的手和腳罷了,你若怕,坐到一邊去。我看看嚴家人被它們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喬硯見謝微言還想靠近那樹洞里的水缸,忍不住又吐了,你別去,都是都是些惡心的東西。 謝微言彎下腰,仔仔細細的將水缸摸了個遍,喬硯,你告訴我,這水缸有什么顏色? 喬硯大吐特吐,還能是什么顏色?灰色?黑色?他轉了下頭,看見那水缸的模樣,胃里一陣翻騰,看不清,那么多瓶瓶罐罐擋著,天又那么黑。 謝微言若有所思,瓶瓶罐罐?他又向旁邊的瓶瓶罐罐摸去,了然道,原來如此。 叮當作響的鈴聲在幽暗的地方格外清晰,趴睡在房門口的白狐貍動了動尖耳,好似從這擾人清夢的鈴鐺聲中聽出了鐵鏈在地板拖動的聲音。 庭院里雜草叢生,花圃處長滿藤條,如同繩索般將這一方庭院緊鎖。 月光照不到這里,這里也沒有光亮,仿佛被天地遺棄。白狐貍睜開眼,金色的豎瞳仿若琉璃,它跌跌撞撞的站起來,向前走了兩步,似畏懼著什么,又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