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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寧點頭。 蘇氏暗罵了聲作孽,神色憎恨地小聲說道:“他來尋你,必然早就跟了好些時候,知道今日咱們來太清觀上香,你這額頭的傷,是他打的?” “他想碰我,我沒法,便拿頭去撞他?!?/br> “畜生?!?/br> 蘇氏恨得渾身哆嗦,復又將月寧攬在懷里,輕拍著安撫:“有母親在,決計不會讓他得逞,你放心,回去咱們找你父兄商量,我就不信他還敢硬來?!?/br> 花廳中,月寧額頭的傷被處理過,現下已經消了腫。 孫成周一聽到裴淮翌日要來登門的消息,忍不住擼起袖子,罵了聲:“無賴!” 蘇氏沉肅著臉,時而看眼女兒,她失神的坐著,眼里流露出的彷徨悲戚一眼便能看清,雖忍著淚珠,可水盈盈的眸子叫人看了很是心疼。 “囡囡,這些日子你都不要出門,我偏不信他還有什么通天的手段,堂堂淮南侯府世子,竟是個威逼恐嚇的混賬東西,他敢渾來,便叫你父親一紙狀書遞到朝堂。 咱們國公府,也不是個擺設?!?/br> 這話極具分量,成國公府祖上有助于社稷,身上背的是顯赫的戰功,便是陛下要動成國公府,也得找個由頭掂量一下。 股肱之臣,牽一發而動全身,素日雖閑散著,可卻代表著那一批曾為江山社稷流血拼命的將士。 朝堂不會輕易寒了他們的心。 成國公冷著臉,兩手搭在膝上,聞言點頭道:“夫人說的極是,我縱是豁上性命,也絕不跟這畜生低頭!” 孫成周附和:“放心,哥哥護著你?!?/br> 漂浮了一日的心在此刻忽然落下來。 月寧紅著眼眶,鼻尖一酸,終是沒忍住眼淚,哭了起來。 翌日清早,月寧從榻上爬起來,眼睛紅紅的,連聲音都有些沙啞,她用力冷水撲面,后又拿帕子擦干臉頰,額頭上的上幾乎瞧不出了。 丫鬟尋來素織糯白色襖裙,伺候她穿好后,又將發髻盤起,簪上攢珠簪,靈玉掀開氈簾進門,手里捧著熱騰騰的銀耳燕窩羹。 “姑娘,魏國公府的郎君來了,眼下正在花廳與大公子閑聊。我路過時,大公子喊我過去,說是讓姑娘用完早膳過去坐會兒?!?/br> 月寧望著鏡中的自己,恍惚想起上元節夜,李衍與自己說的話。 李衍身量頎長,眉目舒朗,華燈之下的他,眼神里泛著淡淡的柔光,繡著云紋的襕衫勾出君子如璧,人來人往的橋頭,他的唇一張一合。 月寧沒聽清他說了什么,他便低頭,貼著她耳朵重說了一遍。 “阿寧,我娶你做娘子,好不好?” 彼時半空燃著煙火,萬紫千紅的色彩將李衍的面龐映得明昧不定。 月寧搖頭,踮著腳尖與他解釋:“不好,我嫁過人了,克夫?!?/br> 李衍就笑,隨即伸手給她戴好兜帽。 雪片落在兩人身上,李衍笑著摸摸她的發梢:“我前幾日找人算了八字,我命硬,克不死的?!?/br> 他若是知道自己曾給誰做過通房,定也不敢說那妄語了。 外面起了風,月寧穿著鶴氅匆匆來到花廳,進門后摘了兜帽,拂去身上的冷寒,嗅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梅香。 抬頭,見屋里高幾上新插了幾只梅花,旁邊擱著仙鶴銅爐熏香,裊裊漫漫的煙霧繚繞氤氳,她嗅了下,只覺得浮躁的心慢慢沉緩下來。 自上元節夜與月寧說了那番話,鯁在李衍心中的結也就不復存在,但凡他做的決定,必然深思熟慮,再三揣摩過了。 經了兩年多的時日,他知道自己喜歡這個姑娘。 而娶她所要付出何等代價,娶她又能帶來幾許歡愉,他也認真衡量過,正是因為值得,他才在上元節坦白了心事。 原以為會很平靜,畢竟是沉淀過心思的決定,卻沒想話問出來時,聲音是有些發抖且毫無底氣的。 他慶幸沒讓她看出自己的小心,否則她該笑他了。 月寧從外廳進來,糯白色的襖裙勾勒出輕盈纖細的腰身,領口處縫了一圈雪白的兔毛,襯的肌膚勝雪,嫩滑如脂。 她福了福身,走到孫成周身邊,坐在玫瑰椅上。 李衍端著身子,通身上下有股清雅的貴氣。 “阿寧,方才我與你哥哥說到上元節的事,你若是也歡喜,我便同國公爺和夫人稟明心意,不知這幾日過去,你可想的清楚?!?/br> 月寧看了眼孫成周,他叩著案面,笑道:“三郎若是成婚,定是個極好的夫君,meimei不妨仔細想想,莫要錯過他,之后遺憾?!?/br> 他使了個眼色,月寧看的清楚,分明是讓她別介意之前與裴淮通房的身份。 于魏國公府而言,月寧只是成過婚,死了丈夫,身世清白。 李衍同樣溫和著面龐,一瞬不瞬的望著她。 案上插滿的百合散出怡人的香味,月寧揪著帕子,心里亂作一團。 李衍知她難為,便又補了句:“阿寧,你若是要嫁我,便什么都不要想,只需告訴我,與我在一塊兒,是否歡喜,是否輕松。 至于其他,我都能解決?!?/br> 他指的是自己知道月寧是裴淮通房一事。 月寧卻不知他已然通曉所有,故而輕輕搖了搖頭,婉拒道:“衍哥哥,我把你和哥哥當成親人看待,你莫要再提娶我,這話讓別人聽到,是不好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