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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實事求是的好,我不指望把她逼成什么模樣,只望她聽見風聲,趕緊收手?!?/br> 李衍拿到話本時,同孫成周一般反應。 他原是打算鋪開來賣,可孫成周道,伊始給秦家留點顏面,只從兩家書肆售賣便好,若秦家還不肯收手,便徹底攤開架勢,再無所顧忌。 秦箏那樣的性情,又怎會輕易服輸,短短五日,小淮河畔傳唱的曲目更加繁雜,聽得出是由好些人代筆,筆風截然不同,卻都是沖著她孫月寧來的。 李衍便也吩咐下去,沿著小淮河一岸,在書肆中全部擺上月寧編纂的話本,她文風有趣,通俗易懂,話本又被小廝盡力吆喝販賣,不出兩日,流言便逆風而轉,將矛頭對準了秦二姑娘。 更何況有不少書院學生說道,韓大儒很是喜歡孫家二姑娘,時常將她的文章拿到書院賞鑒,其他幾個夫子對其更是贊不絕口。 倒是秦二姑娘,聽聞當初拜入韓大儒名下,不是靠的文章,而是輾轉求到京城長姐那里,由她夫家寫了引薦信,這才能夠。 誰知道秦二姑娘嬌弱,只上了一回課,便主動請辭。 話說到這兒,更有人扒出當時秦二姑娘在書院昏厥的真相,言她是剽竊不成,被韓大儒當場責問,這才裝昏躲過一劫,后來哪還有臉去上課,索性辭了。 云里霧里的看客看的熱鬧,卻也慢慢琢磨出究竟。 若秦二姑娘果真無辜,韓山長那般大儒又豈會被束脩所惑,替孫二姑娘隱瞞,單單欺負她秦二姑娘。 束脩豐厚,也不至于叫韓大儒泯滅良心。 時刻關注傳言的秦箏氣的渾身發抖,短短幾日,風向竟轉的如此之快。 她便是不痛快,不高興,也得讓旁人更不痛快更不高興,不過是個外頭撿回來的,難為他們都跟寶貝似的捧著,什么玩意兒。 她冷笑了下,有丫鬟進來,面色惶惶地進門絆了下,秦箏不悅,一拍桌案斥責:“規矩都忘了,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么?!?/br> 丫鬟咣當跪下,連連叩頭:“二姑娘,不好了,表公子死了?!?/br> 林箴死在賭場后的一條窄巷,死狀極慘,因為那條巷子嫌少有人經過,故而是在死了兩日后,才被乞丐發現,發現時,已經有惡犬啃噬,若不是憑著衣著配飾,恐是辨不出來人臉的。 秦箏微微瞇起眼睛,心里頭仿佛驟然松開,淡聲道:“死便死了,值得你大驚小怪么?!?/br> 賭場里一早就做了安排,林箴欠了人大筆銀子,這是欠債不還,活該被殺。 他的死,倒是能解秦箏的燃眉之急。 外人同情弱者,哪怕她曾經做過什么,只要她眼下是可憐的,是值得悲戚的,那她就占據有利位置。 月寧斜臥在榻上,手里拿著新寫的話本,翻開又合上,轉而嘆了口氣,仰躺起來。 書本合在她胸口,打從林箴死訊傳來時,她就覺得心驚膽戰。 曾為想過,看起來溫婉和順的秦二姑娘,會是如此狠辣果決的角色。 話本子壓在她胸口,沉甸甸地像是一塊巨石。 孫成周進來,她趕忙坐起身,理了理發絲。 “哥哥?!?/br> 孫成周把新出的話本遞到她手里,擰著眉頭氣道:“瞧瞧,林箴死了,秦二姑娘悲痛欲絕,可這與你有何干系,他們竟寫的好似是你的緣故,毀了旁人一樁姻緣?!?/br> 典型的我弱我可憐,天底下的人都對不起我。 秦箏很會把握人心。 月寧嘆道:“哥哥,她為何非要與我過不去呢?” 起先與秦箏對上,無非是不愿因為自己把成國公府拖下水,被世人嗤笑。 原以為秦箏會適可而止,沒想到她如此執迷,竟不惜拿林箴死訊做文章。 孫成周睨她一眼,心道:還能為了什么,自然是為著李三郎。 他們成國公府與魏國公府的事,他們自己清楚,這門親事結不成,可好歹祖上往來親密,總不能因為沒有成為親家,便要斷了干系。 可在外人眼中,尤其是有所圖謀的秦家眼中,魏國公府有意締結兩家姻親,李三郎是要迎娶孫月寧的。 秦箏心心念念的郎君,就是李三郎,到手的夫君沒了,她能不怨恨月寧? 孫成周抬起眼皮,淡淡笑道:“她也不是跟你過不去,是跟比她好的人過不去罷了。 誰讓你長得好看,性情乖巧,文章做得又好,她不過覺得你搶了屬于她的風頭,心里郁憤?!?/br> 月寧低眉:“是我不該張揚?!?/br> 孫成周擺手:“你哪里算得上張揚,已然很是低調了。你是國公府的千金,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眼皮子底下,他們愛說什么,便說什么,橫豎不影響咱們日子。 父親和母親常說,只要咱們自個兒覺得高興,甭管旁人是黑臉白臉,他們愿意生氣妒忌,便氣死他們。 可不能為了旁人臉色讓自個兒不痛快,人就活一輩子,得高高興興的是吧?!?/br> 月寧愣了下,不敢置喙。 自小跟宋星闌在別人輕蔑的目光下討生活,兩個孩子若不是靠著討好乖巧,哪里會活得下來。 爹娘去的早,宋家留下少許銀錢,他們花的每一分都格外精細,喜歡的東西再喜歡,也得忍著,月寧到侯府做事前,收過最好的生辰賀禮,便是宋星闌攢了許久沒舍得吃飯的錢,買來一對珍珠耳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