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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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能再次舉劍之后,白沐一直都想試一次,現在的她,還能不能用出春夜喜雨。 她精心選了一個天氣很晴朗的夜晚,到了玉門山的后山,朝著天空舉起了劍。 要凝神靜氣,要運轉呼吸,要把所有的注意力匯聚在劍上。 她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吐了出來。 天空中傳來了隱隱的雷聲。 以她為中心,越來越多的烏云聚集了起來,烏云層迭,遮住了夜晚的繁星,覆蓋了整個山頭。厚重的烏云中閃過白色的電光??諝庵蟹浩鹆顺睗竦男葰?。 起風了。 有細微的雨絲落下,輕飄飄地落在她的側臉上,凌冽的劍氣不會傷害自己的主人,只會帶來輕微的涼意。雨一絲一絲,越下越大,慢慢變成了一片,像是一片白茫茫的霧。 白沐踩在凝風上,在細雨中越飛越高,她穿梭在雨中,衣服被雨打濕,風一吹,就凝了一層薄薄的冰。她飛到最高點,向下俯瞰冬天的叢林,堆積的雪被這場突如其來的雨沖開,露出濕潤的泥土和光禿禿的樹枝。她看了一會兒,收回劍,猛地向下俯沖。 她聽見了凌冽的風聲,所有的聲音似乎都被這樣的風聲蓋過去了,只有自己的心跳,安靜的,平穩的響起。她在心里估算著距離,打算在接近地面的時候用劍招緩沖速度。 她沒有用出來。 因為有人在她向下俯沖的時候用手臂用力地抱住了她。他抱得太緊了,手臂顫抖得厲害,讓人懷疑他想把白沐融進身體。白沐猝不及防被他抱住,側臉挨在他的胸口上,她感覺到了木頭的紋路,很硬,被雨淋濕了,有些潮乎乎的。 木偶會有心跳嗎? 白沐腳一碰到地,就把他推開了。 她看著阿木的臉,他還戴著白沐的面具,看起來像是微笑的狐貍,他站在地上,低著頭,一如既往的沉默樣子。 “阿木?!卑足搴笸肆艘徊?,慢慢地說:“司長辭?!?/br> 在她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木偶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像是油彩被水洗掉一樣,木偶的外殼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司長辭的臉。他把面具拿在手里,低著頭,頭發濕透,雨水從他的臉頰流下,像是眼淚。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白沐沉默了一會兒,問。 “……從一開始,”司長辭說,“這是我的一半神魂?!?/br> 他將自己的一半神魂放入木偶,于是便能時時伴她身旁。 白沐頭痛地摁了一下額頭,她不是沒有考慮過可能是有人利用這個木偶,但是木偶天天也就是幫她洗衣服倒水打掃房間,她以為沒人會這么無聊…… 她想起平時對這個木偶呼來喝去的舉動,更覺頭疼。 “司長辭,師叔,”她客客氣氣地說,“還請您以后別這么做了” 司長辭抬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極其壓抑,像是馬上要噴發的火山。他往前走了一步,距離一縮短,他身上那種陰郁的侵略感就表現得更明顯了,白沐本能地感覺到危險,她舉起凝風,虛虛抵住他的胸膛。 “師叔,我們已經沒關系了?!卑足宓吐曊f,“我也沒有合歡功法了……” 司長辭看著她張合的嘴唇,又向前了一步,凝風的劍尖沒入了他的胸膛,像是扎進了一塊豆腐。他面容平靜如初,反而是白沐手抖了一下。 雖然是木偶的身體,但是他的五感和木偶是相通的。鉆心之痛,他應該也是能感覺到的。 “師叔,你不痛嗎?”白沐勸他,“你還是別這樣了?!?/br> 司長辭伸手,抓住了凝風的劍刃,劍氣割破他手上的皮膚,露出森白的骨頭,如果這是他真實的身體的話,現在應該已經皮開rou綻了。 他近乎貪婪地看著白沐的臉,一直以來維持的平靜外表被剖開,才終于露出里面帶血的芯子。 “別趕我走?!彼醢蟮氐吐曊f,“我想再看看你,一小會兒就好?!?/br> 風把他寬大的袖袍吹開,露出結實的小臂,白沐這時才看清他小臂上的印記——那不是印記,那是刀劃下的刻痕。 一筆一劃,一字一頓,反復寫了無數次的“白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