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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秋天,沙暴的頻率降低了一些,小盆栽也艱難地存活著,開了幾朵小花。 “趕緊去睡覺!” 這是凌晨時的典型對話,說話人是陳元貞,她在來到墨熱后幾乎成了定時鬧鐘,每天準時提醒睡覺。 陳元貞從來沒見過這樣一個人,勞累了一天下來精神飽滿,還有心思笑著和她聊幾句天。 就像不會累一樣。 可哪有不會疲倦的人呢? 南穗每次閉上眼意識很快就沉入了睡眠里,剩下陳元貞和系統101相對無言。 參差不齊的苗木長在山坡上,在單調的黃土地添上綠色。 . 宋彬最近更閑了些。 似乎所有人都在忙碌著自己的事,匆匆忙忙地路過他的桌子,一個目光都不舍得停留。 他攔住任何人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樣的。 “有事呢,等閑下來咱們再一塊說話!” 他們奔波在苗圃和林場外,手里拿著的東西每天都在變化,臉上都沒有了和他一起抱怨的不甘心,反而帶著笑容。 等過了一個月后,宋彬才意識到沒有人匯報賬務,他的賬本上從那個姓陳的丫頭片子來了之后,再都沒有過記錄。 如果南穗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應該只會訝異于竟然有人用了一個月才反應過來。 實在是有些低于人類正常智商水準了。 可惜南穗太忙了,幾乎忙到腳不沾地,恨不得系統給她變出一個時間裂分期,把一天時間當兩天用。 第36章 . 蔥郁黃沙 10 總結匯報 在冬天來臨時, 胡枝子長過了一輪,南穗也喊著林場眾人刈割了一茬,曬成干草以后作為羊的飼料。 老孫組織著其他人準備越冬的木材和存糧, 殺了幾頭羊, 熏制好之后藏在地窖里。 金枝槐還沒到出苗的時候, 需要小心翼翼地照料,挺過一場冬天的嚴寒,才能移栽到林場外的半沙質土地里。 南穗又開了一次會, 對這幾個月做一次總結。 “胡枝子割下來的干草省下的飼料錢已經超過買種子的錢了,算凈賺了一點,本季度的賬冊在這里?!?/br> 柳秀秀是所有人里學得最勤奮的一個, 以前不怎么識字,現在已經學會了算術和基礎的字,能夠獨立地記簡單的賬,撥算盤也熟練了很多, 徹底取代了宋彬的工作。 “金枝槐的觀測數據按照陳主任的要求記好了, 我個人覺得應該可以?!?/br> 說話的是南穗教出來的另一個學生, 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正是好學的時候, 這三個月也學會了科學的觀測方法,記錄每日的胸徑和株高, 作為實時數據提交給南穗。 “國槐的種子已經采購好了, 等開春就能種下去, 作為嫁接的砧木?!?/br> 采購組基本每天都在各省的花木市場跑著,辨認好的樹種, 砍到合適的價格,再帶回墨熱。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成就感,是真心誠意地在做一件值得的事, 才會在邁進每一步時充滿堅定的信念。 而所有的改變和信念都來自于陳主任。 已經沒有人喊她小陳了,她淵博的知識面和統籌規劃能力讓人震驚,幾乎每件事都能考慮周到,不會落下任何一個細節,像夜里的勺子星,指明著方向。 而且,陳主任不光給每個人安排任務,自己也從來沒閑下來過,劃定撒種的區域,抓胡枝子上的害蟲,管理苗圃里的幼苗,采購隊拿著她畫的區分圖去分辨真偽,林場人聽著她每天的授課,連編藤框的老人們都時常收到她的關照。 南穗坐在座位上,贊許地聽著所有人的總結。 當然,有一個人除外。 宋彬從一開始就在狀況外,這三個月他幾乎被截斷了所有消息來源,每天坐在辦公室閑著,所有的規劃、采購他一概不知,直到今天他聽了所有人的總結報告,終于徹底明白了。 南穗并沒有對他做什么,只是把他剔出了苗圃區,讓他作為一個完全沒有作用的人,繞過宋彬建立了新的工作體系。 孤立和架空,這是南穗應對的手段。 “小陳同志把管賬的大事交給個女人,不怕出問題啊,還是和你這么親近的女的,萬一合起伙來坑咱們的錢,我們也沒處說理去!” 宋彬的眼神盯在柳秀秀身上,他的職務就被這么個潑婦搶了,肯定是姓陳的在搞鬼。 他的話語帶著一貫的煽動性,又提到了錢這個不變的利益話題,宋彬本以為會有人出來附和他,給讓姓陳的下不來臺。 可沒有人理會他。 他們都在整理著這個季度的總結報告,互相交流著經驗,柳秀秀回過頭淬了他一口,也沒有回宋彬的話。 眾人心里都明鏡似的,光種胡枝子的這幾個月就賺了一小筆,以后等陳主任的什么“循環生態系統”建起來,他們只要跟著做事,就能分到不少,何必要和宋彬掰扯有的沒的。 南穗起身宣告了結束,路過宋彬時看見他怨毒的眼神,還是回頭禮貌地笑了笑。 冬天要到了,墨熱開始飄雪,林場里發了御寒的羊毛衫,都是女人們親手織的,帶著平日里灼熱的太陽溫度。 林場海拔高,比其他地方更冷一些,大家都盡量躲在屋里不出門,期盼著冬天早日過去。 南穗在最大的院子里開了掃盲班,拉著幾個識字的年輕人自己編了教材,也不管學生的年齡,都拉過來一起上課,從基礎的漢字講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