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渝辭被這樣的她逗得有些想笑,勉力忍住了,順著她道:對,謝你。 鞮紅換了邊臉頰枕,那你給我準備了什么禮物呀? 這道題我會! 渝辭趕緊轉頭去翻一旁懶人椅上丟著的背包,那架勢頗有些落荒而逃既視感。鞮紅等了會,渝辭就回來了,遞到她面前的是一個漂亮的本子。 鞮紅眨眨眼睛,咦?順手接過本子,打開一看,四個大字赫然入目 人物小傳。 鞮紅清醒了,這什么??! 渝辭萬萬沒想到一個人物小傳居然還有解酒功效,見鞮紅恢復如??偹闶媪艘豢跉?,坐下來第一件事就是把剛才沒解開的那個扣子一把扯開,她不想承認,這一扯扯出了幾分氣急敗壞的味道。 鞮紅當然沒有注意到這些,她對著這本密密麻麻的人物小傳,尤其是看到上面岐飛鸞三個鐵畫銀鉤的大字,整個頭都大了。 岐飛鸞,就是電影《子虛劫》中的女主,機緣巧合之下出現在四處尋藥的男主身邊,她博聞強記,深明大義,武藝高強,仿佛無所不能,男主對她極其信賴,但她卻有一個難以示人的身份,便是洞虛門七十二香主之首。 洞虛門以毒甲天下,常有捉活人煉藥之行,但因為落址在毒植毒物遍布的無相山上,所以罕有什么人能上去討要說法,連一干自詡武林名門的豪俠都對此束手無策,故而幾百年里,洞虛門從未有過什么太大的阻撓,依然我行我素。 但除了一家馮翼谷。 馮翼谷中有百鳥如云,非遷徙期,入身谷中除見百花如海,還有百鳥爭鳴。 馮翼谷地理條件得天獨厚,能植百草能救百病,只要有一顆懸壺濟世之心都可以入谷學醫,學成之后可以選擇留在谷中和同門一起鉆研更深的醫理,也可以自請下山,廣濟天下。 偶爾有洞虛門里頭試藥僥幸沒死的人,被丟棄在無相山下的,會被時常徘徊于此撿漏的馮翼谷弟子撿去回谷醫治。一來二去,雖說洞虛門向來對這種行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也會遇到扔垃圾和等垃圾的兩派人正好遇上的尷尬局面,不管哪方先看不過去,沖突總是難免,梁子也就這么結下了。 但再怎么樣,洞虛門也沒有把無辜百姓當魚蝦似的大肆捕撈,馮翼谷弟子雖然都兼修武藝,也沒有把洞虛門里頭哪個有身份有地位的得罪了,所以雖有沖突,倒也不至于大亂。 直到洞虛門突然一反常態,竟在一夜之間擼去一城之人,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失蹤的百姓數量還在劇增,大把大把的無辜者姓名匯成狂濤巨海,江湖頓時籠罩在了腥風血雨之中。 鞮紅:這詞怎么這么耳熟? 當然岐飛鸞的人設基本就是正義的一方,從一開始就看不下去洞虛門的做派,這次偷摸著下山,也是為了能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天之驕女,亂世女俠,仗劍救天下,這樣的人設很符合鞮紅,也還算中規中矩。然而鞮紅看著這個筆記本里頭根本就不是這么回事啊,捏著紙頁的手微微顫抖,你、你、你這不至于吧? 渝辭卻笑了,唇瓣開啟,問她一個問題。 你想完成習題,還是留下驚喜? 第80章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是第二更,小天使看文別漏哦~我建議這個角色稍作更改,會很出彩。渝辭如是提議。 這就是她的謝禮,《子虛劫》中男主雖只起到連接作用,亦有赤子之心難泯,冥昭精彩自不必說,只有身為女主的岐飛鸞,擔著女主的名頭演的卻是中規中矩的戲份。一旦電影播出,最吸睛的必然是冥昭,而岐飛鸞便徹底淪為陪襯。 她不愿獨自精彩。 鞮紅瞠目結舌,你要改這個景珍會瘋的! 渝辭道:不用大改劇本,只是做一點小處理,我覺得可以同她商量一下。 鞮紅有些微微發怔,她從前也不是沒有因為個人的原因修改過角色設定,但先前那些都是因為她的演技不好,刪繁就簡。而這一次卻是人家在她面前豎起一道挑戰,你跳過去了就是贏家,跳不過去她相信有渝辭在也不會讓她摔得多慘烈。 先前拍攝《魚玄機》時候就領教過渝辭的本事,一個能把自己調|教到及格的師父,這一回會給她帶來怎樣的驚喜? 《子虛劫》劇本出來后鞮紅也看過,但她和渝辭看得方式不同,她并沒有怎么通讀,而是僅僅挑冥昭的部分看的,越看越覺得在景珍那被噎的值,冥昭這個角色簡直能激發出渝辭所有潛能,這個設定她當時說出口后就覺得完了,不可能寫出來的,就算是景珍寫出來了,也不可能有人演出來,看完劇本后更是驚到目瞪口呆。 她相信,就算不能一舉封神,也定能成為渝辭的代表角色之一。 不,只要是渝辭演冥昭,那就一定一舉封神??! 鞮紅捏緊拳頭,她萬分期待渝辭這一次交上來的答卷,而今天渝辭這番話,卻是讓她第一次開始期待岐飛鸞。 之前飾演的魚玄機,是她第一次認認真真琢磨著,被指導著演出來,現在她覺得自己好像對這些東西模模糊糊有了點門道,不再像之前胡亂瞎演。而就算自己使出十成的把握,她覺得魚玄機的盡頭也就是渝辭在那個綜藝里飾演的水平。再怎么說魚玄機都是一個歷史人物,除非魔改,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魔改也只是受諸多規則束縛的女冠。而這一次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武林中人,加上迷霧叢生的背景,岐飛鸞的空間比魚玄機大太多。 不知怎的,她現在拿到一個角色,或是看到一個誰誰誰演繹出來眾人叫好的角色,就會下意識的放到心里跟渝辭比較一番。她不禁思忖:如果渝辭來飾演岐飛鸞能做到什么程度? 那如果我跟著渝辭的教導走,我能做到什么程度? 她不是沒有想過回頭再想個法子讓渝辭帶帶她,卻沒想到對方早已準備萬全。 手里的筆記本愈發沉重。橫行紋上一筆一畫寫的認真,字字句句都是反復精讀劇本后吐出來的精華,這份謝禮,不可謂不用心。 嗯,回頭我來安排。她點頭應允。 正拿著筆記本打算開始從頭閱讀,卻見渝辭不知何時已經收拾干凈桌面,朝前探了探身子。鞮紅本能目光亂轉,一不留神就轉到她剛剛扯開的兩顆衣扣上,電光火石間也不知想起什么,臉上一燙猛地向后一仰,你,干什么! 渝辭幽幽地看著她,忽然道:我的角色,是誰想的? 鞮紅:啊??? 又霸氣又美艷又要給人蒼涼的感覺又要驚才絕艷驚鴻一瞥又要寧靜淡泊又要邪魅狷狂完全瘋癲卻又能正常的與人交涉有絕世武功卻又弱不禁風有武功卻又沒武功一共七個靈魂八條命歷經九生九世受盡苦楚的冥昭呀~ 渝辭繞口令似的連口氣也不喘把這段人設說出口,還故意沖鞮紅眨了眨眼睛,笑開,是誰想的? 第81章 作者有話要說: 有增加 我,我鞮紅猛地抬起她倔強的小下巴,就是我想的怎么樣! 渝辭像是沒料到她回這么快就招認,凝眸看了她半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鞮紅反被她這個反應激得羞惱不已,梗直了脖子,沖口而出,笑笑笑什么??!給你想個角色我容易么我!言出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登時就噤聲。 渝辭長長的哦~了一聲,擺明了早就猜到這個角色到底是怎么來的,但看著眼前已經炸毛程度百分之一百的鞮紅,選擇還是不要做拿針戳河豚魚這種危險的事情了。 《子虛劫》中的冥昭,確實是一個千金難求的好角色,有些演員窮盡一生都沒法遇到這樣的機緣。 這份厚情,百身難還。 *** 雖然說只是小小的修改一下人設,但是渝辭和鞮紅還是選擇了非常鄭重的方式,安排同子虛劫編劇景珍的會面。此時的鞮紅和渝辭都完成了上一階段最繁重的工作,正值清閑,一星期放縱快樂并合理修養后,那叫一個心情舒暢容光煥發。會面地點當然也就隨便景珍來定了。 舉世矚目光環之下的景珍,剝去外殼就是個宅女,還是那種連買瓶水都要點外賣的那種?;蛘吒珳室稽c就叫做床女,能把她從床上喊下來的人只有外賣小哥。 所以毫無意外,見面地點直接安排在了景珍那棟山林小宅的三樓主臥的景珍的床前。 渝辭和鞮紅從貴妃榻上坐直身子,看著還陷在被窩里的景珍翻了個身。 渝辭: 鞮紅: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要把岐飛鸞改成個壞的?景珍口齒不清嘟嘟囔囔,以至于渝辭和鞮紅花了五分鐘時間分析她到底是不是還在說夢話。 子虛劫中,洞虛門是江湖人人忌憚的歪門邪派,岐飛鸞一開始就抱著要背叛宗門的心下了山,遇到立志救世濟人的男主,兩人展開一系列與洞虛門作對的行徑,繼而被冥昭發現。 岐飛鸞的設定其實和很多傳統武俠文學中的女性角色有相似之處,出身不能見人,但是聰明絕頂,武功樣貌樣樣不差,還深明大義,趨于完美的人設。這樣的天之驕女對于鞮紅來說,并不難演。 然而這一次,渝辭卻是想將這個角色設定為,一開始并沒有背叛宗門的決心,而是真的潛伏在男主身邊。 沒想到這個解釋到了景珍那里,居然就變成了岐飛鸞是個壞的。 渝辭一時有些語塞,這個,這個畢竟也是名響中外的大編劇,這個評判人性的用詞是不是太簡練了一些。 壞,也不全壞。只是我認為,您劇中給她設定的成長環境更適合讓她成為一個外殼堅硬,內心柔軟的女孩子。渝辭斟酌用詞道:她是被洞虛門領養的孤兒,不是洞虛門哪位香主之后,在偌大的毒門中無人可倚靠。洞虛門七十二香主個個都非善類,座下弟子也是各個都被養出一身怪癖,我想她在被冥昭接去之前的那段日子,應該沒有那么好過。 沒有身份地位,當然會被人欺負,尤其是在一個殺人不見血,甚至門內弟子都可能會動不動消失的毒門,她能夠活到十二歲被冥昭接走,想必是忍住了比旁人強一千一萬倍的痛楚,性子也定然堅韌。這樣的孩子即便有快樂時光,想要養成出場時那種驕傲的不可一世的性子,必然很難。 景珍在床上又翻了個身,隨意答道:那也許是冥昭把她養的很好呀。 這話一出,鞮紅渝辭皆是像被過了絲兒微電流似的,是了,此時岐飛鸞和冥昭就在她床前并排坐著,這個話配上這個場景總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咳。渝辭干咳一聲,道:我認為,如果我是冥昭,我不會那么寵她。 鞮紅垂下眸子,滿屋子亂找一氣,隨意找了個看不見渝辭的角落盯著,卻依然像被身邊那人的氣息鎖住般,只能一動不動聽著那人清潤嗓音說出的每一個字。 冥昭的寵,定然不會那么純粹,冥昭本就是一個復雜的人,而如果她能養出天之驕女般的岐飛鸞,那或許二人之間的關系也不至于至深至淺,至親至疏那么糾結了。 景珍那邊這回沒有回答的過快,渝辭覺得這時候光自己說單口相聲有點不給力,正想讓鞮紅趕緊配合她說兩句,一側顏,卻見鞮紅不知何時紅云爬了滿頰。 鞮紅低著頭,滿腦子都是那句至深至淺,至親至疏 至深至淺清溪,至親至疏夫妻。 渝辭哪里知道鞮紅正在想什么,見這邊默不作聲,只得自己繼續斟酌出一些話來說服景珍,還未待她開口,面前那個紅羅帳里頭猛地坐起一個身影,嚇得渝辭整個人往后驚了一驚。 不說別的,渝辭自己家里也是這種中式古典風,但也沒有景珍這么夸張。整張床是明清時期連著兩個梳妝臺,分三層進出可供十五人就寢的大月洞床,也不知道是古時候哪家千金小姐出嫁的嫁妝流傳至今的,反正按照景珍這種身份定然用古董比高家定制更顯排場。古床古鏡茜紗帳,這還不算什么,大白天拉著厚厚窗簾整個屋子里就靠一盞落地復古燈籠續命,此時配上一個病中垂死驚坐起畫面過于一言難盡。 渝辭剛回魂一睜眼差點又被眼前人嚇死,之間景珍一頭亂發,衣被凌亂,兩只眼睛卻在昏暗的房間里閃爍著詭異的光,渝辭很不想去辨別那到底是興奮還是生氣,但從對方顫抖的語氣中判斷:大約是在興奮吧 實話說了吧,你說的這個版本就是我腦子里的第一個版本。抓抓頭發,景珍又恢復了睡眼朦朧狀態,仿佛剛才那雙灼灼逼人的眼睛是渝辭的幻覺,也是我最喜歡的版本,現在這個吧,也勉強符合邏輯,冥昭養岐飛鸞本來就用了手段,天之驕女什么的又不是從內而外一定要自信驕傲,沒準只是你看到的一種假象。 請等一下,渝辭抓住重點,您剛才說,我提出的岐飛鸞修改建議,也是您最喜歡的版本,那請問您后來為何棄用了這個版本? 話劇舞臺上,若有一個演員定據場中,兩個演員分據兩旁,三個演員自然三足鼎立,這是因為每個角色身上都自帶氣場,他們或許性格不同,地位權勢皆有高低,但哪怕是黃世仁和楊白勞也會各自帶有各自的一方氣場,這是演員的氣。子虛劫按道理來說應該是第三種情況,可目前劇本里給她的感覺卻是第二種,岐飛鸞的氣太弱了。這其中,劇情結構是一方面,岐飛鸞的人物設定也是一方面。 顯然,增重岐飛鸞這一側的砝碼,是維持戲劇天平的最好方式,景珍也同意這一點,可是為什么景珍會棄用這個最佳版本呢?聯想到自己七年間沉沉浮浮的坎坷,渝辭蹙眉,心道該不會這里也有些不可與外人道的酸楚隱衷? 景珍仿佛是應了她所想一般,嘆口氣垂了眸子,就在渝辭以為她要開始說出些什么的時候,只見景珍劈手就摔了個枕頭,指著鞮紅怒火攻心,還不是因為她! 這回不止渝辭驚了,連鞮紅也抬起頭,卻見景珍一臉痛不欲生,像誰剜了她一塊rou似的,要不是因為她演技那么不可描述,我能忍痛割愛寫現在這個版本?? 身份背景相差無幾的人若是性格脾氣相投,確實很容易發展出一段友情,不知什么時候,鞮紅早就和這個景珍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根基。大約是鞮紅也對能把她那個人設圓的這么好的也算是個人才,而景珍卻表示這年頭終于能有人來找她投武俠這個大冷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