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9 你們罵我一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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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元旦。 一年在次畫上句點。 裴家老爺子要求下,一家人湊在一起吃了個團圓飯。 桌上少了喜歡活躍氣氛的裴燃,在座的諸位又是各懷心事,這一餐吃的并不痛快。 但為了老頭兒開心,也都在盡力配合著表演。 有人是想盡一份孝心。 有人則是扒拉著心底里的小算盤。 一餐用完,戚蘭連忙給裴仰遞了個眼色,裴仰會意,搶了管家侯叔的活兒,親自推著爺爺回了病房。 瞧老頭這樣,熬過這個年關怕是不易。 裴燃的遺產沒剮蹭到,老頭這邊的必須得想想辦法了。 雖說現下,他是爺爺唯一的大孫子,就算是不爭不搶,也都該是自己的。 怕就怕在姑媽那個老尼姑會從中作梗,所以還是得想著法兒找一顆定心丸吃上。 飯后,裴妮正要驅車回自己的住處,戚蘭卻從身后追了上來:“妮妮,等一下~” 裴妮聽到這個女人的聲音,就如芒刺在背上扎了一下。 她回頭,就見戚蘭笑吟吟的往這邊走來。 裴妮佯裝若無其事:“二媽,有事?” 戚蘭裹了裹披肩走上前來:“你二伯有事急急忙忙開車走了,爺爺又強拉著你裴仰哥哥聊天,我這一個人落了單回不去了嘛~” 裴妮:“那您是想……” 戚蘭:“捎我一段唄,剛好啊,二媽有些話想要跟你說?!?/br> 有話要說? 這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 還不等裴妮回話,戚蘭就拍了拍她的肩膀,直接拉開了車門,去了后座,這模樣架勢,顯然是把裴妮當家里的司機使喚了。 裴妮見狀,咬緊了后槽牙。 她倒是想要看看,這個女人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裴妮一聲不吭,上車,啟動車子。 起初,戚蘭并沒有扯入正題,而是在跟裴妮聊著窗外夜景。 兩人同在一部車里,這氣氛就已經足夠詭異,裴妮心焦的很,哪里還有心思跟她侃大山? 戚蘭見狀,故意問了一嘴:“妮妮,你有心事吧?” 裴妮搖頭,專心開車。 戚蘭:“我看你一晚上興致都不高,晚飯也沒吃幾口……心情不好?” 裴妮心說,跟你呆一塊,我心情能好才是見鬼了! “也是,你裴燃哥哥剛剛過世,又把公司重擔壓在你一小姑娘身上,你壓力大,心情受影響在所難免。更何況,忙活到頭還是給旁人打工……” 戚蘭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哎,對了妮妮,那個何田田究竟是什么來歷?裴燃為什么會把股份轉給她?” 裴妮搖頭。 戚蘭:“我近來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你要不要聽?” 聞言,裴妮就已經猜到了戚蘭的來意。 既然她喜歡演戲,那就看著唄。 裴妮:“是什么?” 戚蘭:“說了你可能不信,這全都是你母親的授意?!?/br> 裴妮佯裝驚掉了下巴:“你說什么?” “你別激動,看車,小心著點兒!”戚蘭見她這么激動,以為是魚兒上鉤了,唇角不由得勾了勾:“要不這樣吧,咱們找個沒人的地兒坐下來,細聊?” 十分鐘后,裴妮把車子停在了一處茶樓下。 這是裴家的產業,兩人往貴賓包間里一座,門一關,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 “二媽,你剛剛那話是什么意思?” 裴妮佯裝坐不住了,一邊給她倒了茶,一邊追問。 “別急,聽我慢慢給你講就是了?!?/br> 戚蘭還端起范兒來了,收了披肩,把東西一一歸置好,這才開口:“你可知道,最近你mama為什么對那個叫何田田的小姑娘,格外好?” 裴妮繼續逢場作戲,擺出一副一臉不解的樣子。 戚蘭見狀,便開始放心大膽開了腔。 整整一盞茶的功夫,她前前后后講了不少,其實大意跟老閻所想到的那套歪理差不多。 只不過是用了陰謀論的調性,把“裴燃誠心相贈”變化成了“裴家姑媽暗箱cao作”。 “這女人啊一旦墜入愛河,腦袋就跟缺根筋似的,不分年紀。況且,你mama年輕時候的傳聞,想必你也聽說過一些。我這可不是在背后嚼舌根啊,就是覺得……這事兒不妥?!?/br> 如果不是狀況不允許,裴妮這會兒早就笑掉大牙了。 看來何田田是母親女兒這件事,戚蘭還不知情。 裴妮也不戳破,依言附和:“我也覺得不妥!憑什么咱們老裴家的東西,都給了外人?而且還讓我給一個外人打工,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我看我媽真是老糊涂了!” 戚蘭以為兩人一拍即合,激動起來:“你也是這么覺得,對吧?” 裴妮“急了”:“那二媽,咱們得想想辦法??!” 戚蘭點頭:“是啊,可不能就這么眼睜睜瞧著?!?/br> 裴妮:“二媽,咱家里屬您最有辦法,你快幫我出出主意?!?/br> “哎呀,我哪有什么主意啊~”戚蘭這個時候倒是玩起了謙遜,拿捏起來:“我在咱們老裴家,身份跟你是一樣一樣的,雖然別人嘴上不說,但心里都把咱當外人。哪有什么拿主意的機會啊……” “不過,你開一回口了,我是得好好替你想想?!?/br> 裝模作樣的沉默了半晌,她忽然攥上了裴妮的手掌:“你看這么著,如何?” 說著,她示意裴妮附耳過去。 裴妮照做,聽完了她一番話,脊背上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秦科一事,她就知道戚蘭表面似嬌花照月,弱如扶柳,其實心狠手辣,城府莫測。 可聽了她剛剛出的主意,再迎上眼前戚蘭那雙眼睛,裴妮宛如撞見了成精的蛇蝎正沖她眉心吐著信子…… “妮妮啊,你覺得這主意如何?” 戚蘭撫上了裴妮的手臂,她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戚蘭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笑了起來。一笑,瞳孔似乎都染上了毒蛇一般的幽黃,直榨的人冷汗涔涔。 “二媽,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兒,你讓我去做……” 裴妮佯裝擦了擦額前冷汗,搖頭:“您這不是害我嗎?” 戚蘭:“這怎么是害你呢?你就是中間傳句話罷了,有什么都沒做,害人的是她何田田?!?/br> 裴妮繼續搖頭:“不成,不成,這事兒你還是托付別人吧,我不敢,說不定還把我自己搭進去?!?/br> 要的就是把你搭進去,要不然我能費這般口舌? 戚蘭心里冷哼,面上卻笑得如木春風一般溫暖:“你放心,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會有旁人知道?!?/br> 裴妮假裝猶豫:“不行,我還是不行……” 戚蘭耐心有限,直接使出了殺手锏:“那秦科呢?” 裴妮一怔。 她竟然還敢提秦科…… 戚蘭:“我可聽說了你跟秦科是青梅竹馬的玩伴,他對你來說就跟至親一樣。你是忘了他是拜誰所賜才落得這樣的下場?是何田田!” 盯著口若懸河的戚蘭,裴妮眼眸深處開始泛起了猩紅色。 她絲絲的捏著手中的茶杯,如果不是一再克制,這會兒戚蘭早就腦袋開花了。 “只要你按我說的做,你既能替你的竹馬小哥報了仇,也是幫咱們裴家除了一害,兩全其美~” “另外,我聽說你早已經有了國外定居的規劃,不太想接管裴燃留下來的公司?你如果肯出面說通你媽,把公司管理權交給裴仰……” 說到此處,戚蘭有意壓低了聲音:“我便幫你把秦科撈出來,保你們個雙宿雙飛,如何?” 聞言,裴妮眼眸瞬間跳躍出一簇星火。 戚蘭自得的摸著杯子:“我知道這件事你求了很多人,你母親發話了,是沒人肯出頭幫你的。不過,我娘家人那邊有些關系,這件事不難。你考慮一下再給我答復,也不遲……” “不用考慮了!” 裴妮當下拍了板:“我做!” …… 一周后。 入夜,暴雪。 戚蘭沐浴更衣后,倒了兩杯紅酒,與裴仰爸爸圍坐在壁爐前,開了電視,有意開了新聞頻道。 她目光有意無意的會瞟向屏幕,好似在等什么不容錯過的消息。 眼角余光掃過身旁的男人,見他一副愁眉不展心的樣子,不免掃興。 戚蘭:“你又怎么了?” 裴仰爸爸:“我覺得你這么做不妥?!?/br> 戚蘭橫眉:“哪里不妥?” 裴仰爸爸:“好歹是條生命。還是咱們老裴家的骨血……” “我呸!”戚蘭嗤笑:“那種賤婢也配給我兒子生孩子?笑話!” “我兒子將來可是要做裴家繼承人的,多少名媛千金求之不得的夢中人。她安小凡一個離了婚的破鞋,用了些腌臜手段誘騙我兒搞大了肚子,就妄想著進咱們家門?當我是死的?” 裴仰爸爸:“事實倒也未必如此。我看那孩子是誠心喜歡咱們家裴仰,再說了,咱兒子也不小了,業沒立起來,成個家也無妨……” “你現在是在替那個小賤婢說情?” 戚蘭抬手揭下了臉上的面膜,砸在一旁:“合著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人畜無害的白蓮花,就我一個罪大惡極的老巫婆?” 裴仰爸爸連連搖頭:“我哪里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咱們老了,孩子大了,許多事不能總替他做主了。萬一他以后后悔,再提到這個孩子,那咱們……” “后悔個屁!”戚蘭怒了:“連自己那么點東西都管不住他有個屁臉后悔!如果不是我親生的,我早把他打死了!以為我愿意整天替他收拾這爛攤子?” 裴仰爸爸:“我早前說過什么來著?學會放手,一些事讓孩子自己去處理,你偏要大包大攬,cao心的命賴誰……” “我賴誰?我賴你大爺!”戚蘭氣到眼珠子差點兒沒登出來:“裴仰這個沒出息的,還不都是根兒里隨了你?上梁不正下梁歪,見著個女人,褲子都提不上了!” “如果不是我盯得緊,你們爺倆遍地開花,咱們家得成老鼠窩了!” 裴仰爸爸知道她在含沙射影,就有點聽不下去了。 但戚蘭人也不都是信口開河,他反駁起來就少了些底氣:“咱們說兒子的事兒呢,你怎么還又把我給捎帶上了?” 戚蘭:“為什么你心里沒數嗎?” “最近我做什么你都嘰嘰歪歪,分明就是存心找茬!自從那個秦家小狐貍嗝屁之后,你就一直聳拉個驢臉,就沒見你笑過!” “你不就是恨我嗎?恨不得把我供出去嗎?我還就告訴你了,做事之前老娘都是三思過的,我這雙手干凈的很,你拿我沒轍!” 裴仰爸爸先是被戳中心事,又被戚蘭的頭昏腦漲,難免冒火。 他回嗆了一句,便越加撩起了戚蘭的氣焰。 老兩口爭吵的不可開交時,新聞頻道中忽然插了一條緊急新聞: 南山灣路段發生一起嚴重車禍,一輛豪車因醉駕撞上了一輛月子中心的孕婦接送專車。 目前確認孕婦專車上僅有司機一人,受了輕傷,肇事車主則是撞斷護欄,沖下山坡,目前狀況不明。 專業人員正在營救中,醫護人員也正在趕來的路上,但愿肇事司機沒有大礙,會以此為戒。 我是記者xxx,正在為您做現場直播,后續狀狀況,我們會第一時間跟進…… 戚蘭盯著大屏幕上的定格的畫面,腦袋嗡的一聲,炸出了一團白光。 那個車牌號…… 是他們家裴仰的車子! 戚蘭抱著腦袋跳了起來,整個人如同瘋魔了一般,驚聲尖叫。 “裴仰呢?” 她抓著裴仰父親,力道之大恨不能把他一雙手臂給撅折了:“裴仰人呢?” 裴仰父親也早已被新聞給嚇傻了:“應該在樓上啊……你不是因為一點小事,要鎖他一個星期……” 聞言,戚蘭二話不說,跌跌撞撞,幾乎是一步連著一個跟頭沖上了樓去。 哆哆嗦嗦費了好大勁開了幾重鎖,房門打開,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間,已經撬斷的保險窗……戚蘭雙膝一軟,撲通一聲癱倒在地上。 …… 戚蘭老兩口趕到醫院時,剛好看到裴仰滿身血跡的從救護車上抬下來,看到生死未卜的兒子,他們二人差點也跟著背過氣去。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肯定是在做夢。 渾渾噩噩的戚蘭,盯著正前方房門上“手術中”三個字,魔怔了。 出事的不應該是裴仰的。 應該是何田田的才對。 她明明都已經算計好了,天衣無縫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裴妮?難道是她…… 此時,彼端。 融合醫院婦產科。 安小凡臥床休息,何田田正在幫她剝橙子,陶野斜倚在床位,神色悻然。 安小凡被陶野盯的抬不起頭來,一直聳拉著腦袋。 她在等陶野劈頭蓋臉的訓斥,但等來的卻是風平浪靜。 眾人的沉默比狂風暴雨更加折磨人,安小凡抬起頭來,開口時已是帶著哭腔:“你們罵我一頓吧……” “你們罵我,我還能好受點,你們什么話都不說,我難受……嗚嗚嗚……” 何田田看向陶野。 陶野捏捏眉心,腦瓜仁鉆心的疼:“說什么呀?人各有志,你又是成年人,我們只有尊重的份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