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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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剛那是干嘛?” 出了寵物醫院,何田田偏臉去看顧閱忱:“有那個必要嗎?人家就是留個聯系方式報備狗狗的治療進展,你會不會有點過于夸張了……” 話沒說完,顧閱忱停住了腳步。 何田田一個沒穩住,鼻尖撞上了他的肩膀,疼的她直擰眉。 顧閱忱斂眸瞅著她,不高興寫在臉上:“你沒看到他剛才那眼神?” “什么眼神?” 何田田一臉蒙圈:“我連他長什么樣子都沒看清,哪還留意他什么眼神?” “有你好看嗎?不及你萬一吧?你哪來這莫名其妙的危機感?” 這話一捧一揚,讓人想生氣都難。 顧閱忱正暗自得意著,何田田忽然又冒出了一句:“哦,我知道了,你是覺得人比你年輕對不對?” “哎呀,男人四十一枝花,你雖然是年紀大了點兒,但也不要妄自菲薄嘛~” 顧閱忱臉都綠了:“……” 人家年輕? 他年紀大? 何田田這話里話外是嫌棄他老? 顧閱忱抬手扯了扯領帶,腦袋嗡嗡的。 眼角余光掃過,何田田笑的天真爛漫,似乎剛剛的話并不走心。 顧閱忱不打算去計較,可心里還是有點小不爽。 何田田看出了他的神色變化,暗中扯了扯他的袖口:“干嘛?你不會是真介意吧?” 顧閱忱勾唇:“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太平間里躺著的可不分年紀。我只不過怕你人傻錢多,被宰了還幫著人家數錢罷了!” 何田田:“……” 哥,咱至于放這樣的狠話嗎? 看來這回是真介意了。 老醋壇子都打翻了個兒。 不過她這個人別的不行,但勝在是識好歹的。 姑且看在顧閱忱為了護她被狗咬傷的份上,就不跟他計較了。 …… 那個叫費臨的寵物醫生倒是守時守信,每天下班前都會按時發來狗狗的最新動態。 顧閱忱回到家,就會主動把手機上交給何田田。 若是偶爾一天忘了,她就直接蹭上前來討要,竟有一種被小媳婦查崗的感覺。 起初顧閱忱想到費臨會心煩,現在反倒是想去給人家登門道謝。 如果不是費臨這套cao作,他與何田田的距離也不會拉的這樣近。 顧閱忱難得按時下班,晚餐后,兩人一左一右窩在客廳的小沙發里,吹著空調,喝著自制的西柚藍莓冷泡果酒……簡直不要爽歪歪。 “誒~” 何田田抱著顧閱忱的手機,看著視頻中那只毛發收拾到白白凈凈的貴賓,忍不住坐了起來。 “怎么了?” 正在看書的顧閱忱抬頭看她。 何田田搖搖頭:“不知道為什么,我怎么老感覺……這條狗有點眼熟,好像是在哪兒見過?!?/br> 不是好像。 是肯定。 狗狗的這個眼神……她絕對是印象深刻。 到底在哪呢? 何田田抓了抓自己的小下巴,努力回想。 忽然,腦海中靈光一現,剛好與其中的一個碎片想吻合。 “我想起了!” 何田田忍不住激動到拍大腿。 顧閱忱微微擰眉。 這么激動? 難不成是二郎神的哮天犬讓她都撿回來了? 何田田激動的直去揪他的衣袖:“我真的想起來了?!?/br> “我說這貨一眼看上去怎么會那么不討喜呢。它就是絆倒霸總家小嬌妻的那條‘惡犬’!” 顧閱忱聽的云山霧罩。 何田田知道自己一激動,詞不達意,就避繁就簡總結成了一句話: 這差點被虐死的家伙,就是那天被呂心月抱在懷里的狗子! 聞言,顧閱忱眉心擰的更深。 何田田盯著屏幕中被放大的視頻畫面,嘖嘖稱奇:“你說……這是什么見了鬼的緣分,我竟然撿了克星嗯愛寵……” “哎,不對啊。呂心月家不是住城西呢嗎?她家狗子怎么跑到城東來了?還搞成了這副慘兮兮的德行……” 聞言,顧閱忱眉眼不抬,淡淡道:“如果是你,闖了彌天大禍?;氐郊?,你監護人會是什么反應?” 何田田:“那要看是闖了什么禍了……” 話說到一般,她猛然轉頭看向顧閱忱,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顧閱忱的意思是,呂心月把得罪池桓,為此差點嗝屁這事兒全都一股腦兒算在了自己家狗子頭上。 絆倒霸總小嬌妻是狗子。 得罪權貴還是狗子。 最后被人拎到梵立山頂風冒雨夜爬祈福差點廢了腿,也是因為狗子。 被強勢壓到,踩著腦袋無法動彈的弱者,幾番掙扎,最終的結局都是怕了,倦了,疲了。 干脆學鴕鳥,把腦袋扎進沙子里,聽天由命。 等他們緩過一口氣,非但不會自省,更多的時候想的是怎么泄憤。 被踩斷的脊梁和自尊已經不允許他們抬頭了。 他們只會低下頭藐視比他們更渺小的弱者。 他們會權勢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如法炮制的發泄到它們身上,更多時候甚至會變本加厲。 呂心月就是這種人。 這么想著,呂心月虐狗的血腥畫面仿佛就在何田田眼前。 閉上眼睛,仿佛能聽到那條狗撕心裂肺的哀嚎。 甚至能想到空氣里飛濺而起的血腥味道…… 何田田甩了甩自己的腦袋,試圖把那些糟糕的東西一股腦兒甩出九霄云外,但心情一下子變得壓抑了起來。 “聽費臨的意思,這條狗狗怎么也得四五歲了……” 她滾了滾喉嚨,呢喃的聲音也灌滿了沉重:“沒感情,能養這么多年嗎?現在養個寵物就跟養個小崽崽差不多,那狗還懷著小生命呢,她們怎么下得去這個手?” 顧閱忱見狀,放下了手中書,挪到她身邊攥上了她因不安而緊握的小手。 他嘆了口氣,幽幽道:“你以為人面獸心這個詞是怎么來的?這世上有些人,身而為人,卻不配為人?!?/br> 可不是嘛~ 人心復雜,遠比鬼神可怕。 何田田垂下腦袋,塌下肩膀,眉眼低垂。 “別多想了~” 顧閱忱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語氣寵溺像是陽春三月拂柳的風:“你自己都說了,那只狗能遇到你就是緣分。說不定它奔你而來,自有天命?!?/br> “什么天命呀……”何田田癟嘴:“天命就是逮誰咬誰嗎?” 目光一垂,掃見了顧閱忱被咬上的手。 近來連日手術,一直帶著醫用手套。 他對滑石粉過敏,手掌泡在汗液里不利于傷口愈合。 何田田瞧了,愧疚感更濃了。 “我去給你拿藥膏?!焙翁锾锲鹕?。 “在醫院已經上過藥了?!鳖欓喅澜忉?。 “再來一點,好得快?!?/br> 何田田固執的嘀嘀咕咕:“不能留疤!絕對不能留疤,一點都不行……” 顧閱忱無奈的搖頭,也不阻止,只是滿目溫柔的看這這個小女人慌張的背影。 自己老婆好不容易流露出一些關心,自然得全力配合。 可不興跟以前似的,不解風情,無端打壓。 …… 周末。 晚上是周mama生日會,何田田在做準備。 雖然心里仍有絲絲抗拒,但還是不得不去。 她喜歡熱鬧,但僅限于跟交心的朋友瘋瘋癲癲。 這樣名流匯聚的場合,就是一個利益交互而成的漩渦,她不喜歡。 可人生在世,總不能時時刻刻都只做自己喜歡的事兒。 就好比她不想上班,但她想吃點好的。 悖論。 而且翟老頭也說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糾葛,有糾葛的地方就有機會。 往好了看,到場的都是自帶印鈔機的爸爸,都是資源,碰到個投緣的貴人,人生就能好比坐上火箭,開了外掛。 何田田現階段不想坐火箭,只想坐跑跑卡丁車,穩中帶點小安逸,剛剛好。 于是,她把手里那件深v的香檳珠光裙放回了衣櫥,干脆換了一條中規中矩的草紫色的法式桔梗裙。 此時。 顧閱忱進過茶幾旁,眼角就瞟見了桌上的那張夜紫色請柬。 “晚上不回來吃飯了?!?/br> 何田田穿戴整齊,跟顧閱忱打了聲招呼:“晚飯你做你自己的就成?!?/br> 顧閱忱側臉看去,眉心微微一擰。 何田田見狀,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還是這個妝容不好看?” 不是不好看。 恰恰是因為太好看了。 他不想何田田把這樣好看的一面展現在周森面前。 “穿這么漂亮,去哪兒?”顧閱忱明知故問。 何田田知道他跟周森不睦,怕說了他多心,就打著哈哈含糊道:“漂亮嗎?我一直不都這么穿的嗎?” 邊說,邊不動聲色的把請柬放進了包包。 她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殊不知,顧閱忱早已把一切收入眼底。 他也不拆穿,淡淡道:“外婆剛剛打電話來,想讓我帶你回去吃?!?/br> “???”何田田為難:“可是我有約了……” 顧閱忱:“很重要嗎?” “嗯?!焙翁锾稂c了點頭:“一個很重要的客戶?!?/br> 不知怎么的迎上顧閱忱紳士的目光竟然有點點心虛。 誒,不對啊。 他們現在的關系和狀態,應該不至于相互約束吧? 這么想著,何田田秀眉一樣,頓時多了底氣:“你自己去吧,順帶著跟外婆解釋一下?!?/br> 她邊換鞋子,邊道:“還有啊,離婚的事兒,你趕緊想辦法找機會跟外婆說清楚呀。這個瞞法兒,不但頭禿,心臟也遭不住??!” 聞言,顧閱忱眼眸一黯。 近來相處融洽,他一度以為兩人融冰了,兩顆心也漸漸在靠攏。 聽了何田田這一番話,guntang的心臟跟被按進了液態氮里,瞬間蹦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