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長情,有悖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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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田田凝視著顧閱忱,目光有點關切。 顧閱忱沒說話,也沒回應。 他的確有心事。 自從出了商場,他腦海中有一個影子揮之不去。 就是剛剛那個熱心腸的“呂阿姨”。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們醫院上周剛剛接收了一個危重癥病人,男性,54歲,但人已經被病魔折磨成一把枯槁。 惡性腫瘤轉移到了腦部,已經影響到病人的行動和語言,需要手術。 顧閱忱作為聯合會診的神外科醫生曾經去過那個病人的病房,就在病床邊上見到了呂阿姨。 當時一眾人圍著她安撫,她眼睛哭的跟桃兒似的,拉著病人的手,字字句句不亞于海誓山盟。 到了現在,顧閱忱依舊清楚的記得那個女人在病房里哭著說過的一句話: 你走了,我還怎么活?你把我丟這個世上,我自己沒法活。 那個女人把何田田口中的“愛情”放大,描摹的淋漓盡致。引得當時滿病的人跟著偷偷的抹眼淚。 可后來,他們并沒有接受手術,而是出院了。 當時家屬給出的理由是,病人本身想體面的離開這個世界,放棄治療。 可顧閱忱看過病歷,病人當時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根本不可能做出自主選擇。 而在確定是否手術前,顧閱忱曾經有去看過病人,病人曾經偷偷的詢問他,他的手術有沒有把握。 顧閱忱的答案是,能提高一定的生活質量。至少能多出很長一段陪您妻子家人的時間。 病人聽后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我女兒還沒成家呢,我得撐住。 可他并沒有…… 顧閱忱很清楚他的病情,出院就是棄療,棄療的話……距離死亡,就是分分鐘的事兒。 果不其然,出院后沒一周,病人咽了氣。 顧閱忱是醫生,他見過太多太多病人,因為這樣或是那樣的問題最后選擇放棄。 他有遺憾,但從未有過別的微詞。 但凡是有生的機會,誰愿意甘心赴死? 可人活著身上背負了太多東西,有時候正是這些東西要了自己的命。 對于這種事,顧閱忱雖然覺得遺憾,但也并沒有做過揣測,那毫無意義。 真正讓他心塞的是,轉瞬之間,喪夫之痛不過兩周,那個曾經說沒有老公就活不下去的女人,卻一身華服,穿金戴翠,陪著別的男人穿梭于燈紅酒綠之間,笑的樂不可支。 顧閱忱個性冷漠,職業使然,早已見慣了生死,看透了人情世事。 按說,這樣的事情放在蕓蕓眾生里,非常普通,算不得個例??伤挥|動了,而且扎的很深。 他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親和早夭的meimei。 甚至想到了何田田…… 何田田在醉酒之后也曾經跟他說過類似的話: 顧醫生,我不能跟他離婚。沒有他,我活不下去。 什么是活不下去? 現在對他敬仰,崇拜,恨不得一天到晚粘著他。轉瞬之間會不會也在某一個類似于今天這樣的夜晚,笑容滿面挽著別的男人,跟他擦肩過是,露出后悔相識的冷漠? 明明想象不出來何田田冷漠以對究竟是什么樣子,可那種扎根心底的刺痛感卻越發洶涌。 顧閱忱眉心擰出了疙瘩。 忽然之間,他腦海里怎么會冒出這一些……荒謬又可笑的念頭? 他現在是在做什么?是在擔心有一天何田田會離他而去?那不正是他一直期待的嗎?一個人干凈清爽,自由自在。 所以他不是在擔心。 他只是在堅定一個概念:那些被何田田每天吹捧一萬遍的“愛情”,在他這里都是比泡沫還無力的東西,更何況是什么天長地久! 舉目蒼穹還有斗轉星移,長情……本身就不符合萬物規律,有違天道。 “顧醫生~” 何田田見他神色變化,陰晴不定,就莫名的心虛擔憂。 顧閱忱緩過神來,也就收斂了神色。 何田田:“你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悶著多難受啊。說說唄,你就當我是一個壕坑里的革命戰友?!?/br> 顧閱忱:“我沒你么多事!” “不說就不說唄?!焙翁锾镒杂憶]趣:“別動不動人身攻擊?!?/br> 顧閱忱又陷入沉默,半晌之后忽然又開了口:“你有時間就跟何老師旁敲側擊一下,讓他跟穿貂兒的女人保持距離?!?/br> “什么……什么意思?” 眼見到家門口了,何田田正在埋頭收拾背包和東西,忽然聽到這么一句,愣了。 “就當我什么都沒說?!?/br> 顧閱忱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摻和的主兒,剛剛那句話說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既然何田田沒聽到,那正和她的心意。 車子停好,顧閱忱一個字都么多說,甩上車門離開了。 “這個人……”何田田一個人窩在車里,不上不下,抓心撓肝的難受:“真是讓人上火!” …… 次日。 昨兒個何田田步行三萬步,對于她這種歡樂肥宅來說簡直就是上刑。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感覺小腿肚兒都是腫的。 跑去健身室做了兩組拉伸,陶野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時尚盛典的邀請函已經寄到她那兒了,陶野讓她過去拿,順便幫她參謀一下相關事宜。 天兒冷,何田田在家悶了兩個月了,趕上這么個活動,出去透透氣撒撒歡,好事。 她掛了電話,馬不停蹄的就趕到了陶野的咖啡店。 到的時候正趕上供貨商來送東西,何田田看著陶野吊帶裙,大披肩,踩著幾大萬塊的高跟鞋搬好幾十公斤的貓砂風風火火的來回倒騰,忍不住嘖嘖的嘆氣……心疼那高跟鞋三秒鐘。 “愣著干嘛?幫忙啊~” 陶野指了指一旁成箱的咖啡豆,瞪了何田田一眼。 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陶爺,咱雇一小伙子成嗎?” 然后何田田來來回回搬了好幾趟,*羊絨衛衣蹭上了一層灰,拍還拍不掉,她扯著衣服來到陶爺面前抱怨:“你看看我,等會兒還能出門嗎?” “你再看看你,穿的跟軍閥家里的姨太太似的,每天踩著高跟鞋搬磚……弄得披頭散發的,咱掙那么多銀子,圖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