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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書養崽后,我富甲一方在線閱讀 - 分卷(15)

分卷(15)

    安然:沒,就給喂了口水。

    就算用人手溫過,但仍舊泛著涼氣的聽診器,貼上席朝霧的肚皮時,小孩蹙緊眉一陣哆嗦。

    沒事兒啊,大哥在呢!安然輕輕拍著席朝霧的后背,抵在他耳邊小聲安撫,沒有院長、小安在家吃飯呢!大哥會打跑壞人、臭蟑螂......

    ......爸爸......爸爸,嗚嗚......

    爸爸不在這里,大哥在,是大哥抱著寶寶呢!

    小孩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累月的憋壞了,每每能在高燒不退的時候,都會混亂掉時間支支吾吾說一些昏話。安然又不敢直接去問他,只能像哄嬰兒那樣,細細的抱著人呢喃。

    周主任也見怪不怪,嘆了口氣,轉進配藥室:你先把他抱去躺著。打一針再掛水,退燒快。

    席朝霧的老地方在衛生服務站的后門,是服務站的員工值班室。場地不大,甚至算得上比較狹窄,但好在連同種滿花卉的后院,清凈又通風。

    安然將小孩放下,褪去鞋襪,沒多大一會兒,迷迷糊糊的小孩就攥緊了被角睡沉過去。

    睡了?周主任提著東西進來,睡了好,少折騰,我還沒見過那個這點大小孩,防備心這么重呢!

    安然干笑一聲,坐在床頭一邊替席朝霧擦掉額頭上的虛汗,一邊盯著細細長長的針尖慢慢戳進小孩白嫩嫩的胳膊上。

    席朝霧有個金貴的身體,每次打完針掛完水,戳針那塊兒地方,都要青腫上一個多星期。尤其是小孩防備心比較重,有時候掙扎起來針尖都能穿過血管,戳出皮rou來。

    他盯著最后的吊針終于不再回血,這才松上了一口氣。

    大哥?席朝霧悄無聲息地睜開雙眼,黑黝黝地瞳孔沒什么精氣神的蒙著一層暗淡的水霧,我沒有攢到八百塊錢......

    沒事,大哥有,大哥的錢都是給你和小安的。

    又是八百塊錢,安然不知道小孩為什么執著這個。他曾經在小孩清醒時給過,也沒瞅見對方用這錢應了什么急。他也問過小安,可對方比他還一臉懵逼。

    寶寶為什么現在就想要八百塊錢么?安然牽過席朝霧掛著針頭的小手,輕聲詢問,那大哥把錢放進寶寶手里?

    說完,他當真掏出事先準備好的八張紅票子。在席朝霧眼前晃了一圈后,塞進對方安然無恙的手心里。

    狹窄的房間里,除了風動再無其他。安然安靜地等待著,直到一陣稀碎的紙鈔揉捏的聲音過去,才聽見小孩干啞的聲音。

    要是早一點、早一點遇到你就好了。席朝霧,你給我八百塊錢,我就將自己賣給你。就像電視上說的那樣,童養媳?

    那你也只能做長工??!安然很難確定小孩是不是清醒的,但不妨礙他繼續套話,八百塊錢買你個小葫蘆頭干什么?你把小安賣給我吧!

    席朝霧像是想起了什么,瞥了一眼他,也跟著扯出個蒼白的笑:她好笨哦,又能吃。早知道、就把她......不行、不行,小安和mama長得像,她要好好嫁人......

    安然無論前世今生,所接觸的孩子大多都是正常的,或者是沒見過孩子不正常的樣子。他坐在床頭注視著席朝霧,整顆心像是被熱油澆潑過似的,每一次的呼吸都帶著灼燒的痛感。

    可席朝霧仿佛不打算放過他,兀自說著:可是、不賣掉小安、就沒有八百塊錢,家沒有了、天橋底下的流浪漢湊不齊八百塊......那個男人長得像頭豬,小安第一次見他、就在我懷里哭暈過去......

    安然沒有打斷他,他看著席朝霧緊鎖著眉頭,目視前方。他仿佛透過那雙黑漆漆的瞳孔,身臨其境一個幼崽內心的掙扎:你沒有賣掉小安,后來你們就遇到大哥了。大哥給你八百塊錢,你現在就是大哥的小長工嘍。

    嗯,沒有賣她。席朝霧點點頭,轉過視線和他對視,你知道監獄殮尸也收錢么?八百塊,他們才能讓、讓我將爸爸帶回家呢。

    第25章

    24、

    老王爺愛看的電視劇里,總會有砍頭的場景

    是在一個露天的鬧市口,穿著紅色露.胸褂子的叔叔,高舉一把看上去就很重的刀......

    以往,每每到這個時候,爺爺總會用手遮住他的眼睛,就算最后等來的只是一句:刀下留人。

    可是席朝霧知道,真正的刑場并不是這個樣子的,更不會有人大喊刀下留人。

    他閉著眼睛裝睡,安然的手輕輕拍撫他的胸口。這個安然,有時候很溫柔。

    比如現在,就像流水一樣能帶他淌進夢鄉。

    葛嗝(哥哥)、系探(是看)拔拔么?小安、想拔拔了哦!

    幼小的席六安巴掌大的臉上,有兩道血痕,從臉頰橫穿右眼,止于斑禿的頭頂??伤孟癫恢捞酆统?,還是特別能自娛自樂,小安、親親小唔(小霧)、唔(霧)不沓(不痛)啵~

    你在外面等我,和姨姨一起。

    席朝霧不想見到她,就是因為她哭,才沒有賣得成!

    他板著臉,將meimei推開:我現在能進去了么?

    那個開門的女警長什么樣子,席朝霧已經記不清了,但他卻對灰藍警服上的別針印象深刻。在月色之下,它閃著森冷的寒光,在對自己淺笑。

    女警:這、你......你沒有家人么?要不然,jiejie幫你把

    這是《死刑執行書》,席朝霧強裝鎮定,抖開A4紙,指著上面的名字說道,長子、席朝霧。

    矮墩墩的小男孩盡量強迫自己面無表情,在得到應允后,哆嗦著小手,又將紙張折好,塞進外套口袋。

    真正的死刑場,只是一間普普通通的自建平房。外面一個敞開門的堂屋,三面鐵柵欄圍著的里屋,黑漆漆的看不見深處。

    爸爸就是從那里走出來的,穿著一身席朝霧從未見過的、特別丑的黑西裝。

    你來干什么!你和你外公回去!給我滾

    爸爸,他說只有半個小時了,席朝霧憋著氣嚎了一嗓子。

    他不知道該怨誰,只好將視線瞪向窗外,惡狠狠的,像一匹嗜血的小狼崽。

    獄警看到他這么小,似乎于心不忍,摸著后脖頸轉過身去:和兒子聊聊吧,一起、一起吃個團圓飯。

    席朝霧出去的時候,席六安已經睡著了。他憋住眼淚,卻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來,最后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氣性,直接將meimei從女警的懷里扯了下來。

    女警:哎、你不能這么

    不要了,我......席覃(qin)川我們不收、不收了......

    說完,他不管席六安走不走得穩,拽著meimei就往外沖。他無比希望女警阿姨能快點關上大鐵門,最好他能變身飛毛腿,一下子帶著六安飛離這里......

    嘭嘭嘭【注】

    五六年過去了,席朝霧也問過小妹,當年在那個荒郊野外為什么哭叫不止。

    席六安總是瞪大眼睛望著自己,一副又呆又傻的模樣。所以,最后連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他有沒有跑過天亮之前的槍.響。

    ......

    嘭

    哎吆,不好意思啊,周主任,撞壞你個杯子。安然坐的時間久了,等到周主任來拔針管,腰部以下已經處于全麻狀態,回頭我去店里給你找個更大氣的!

    我才不要!你那店里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杯子??!周主任囑咐了兩句,外面就又有人叫了。

    不過他說得沒錯,安然的小店無論餐具還是布景,委實不太符合中老年人的審美。

    景區特色店嘛,肯定得符合當代年輕人的潮流審美不是!

    安然撿完地上的玻璃殘渣,才發現席朝霧已經坐起來了。小孩臉頰紅撲撲的,雖然依舊沒什么精神,但是!真的軟糯糯的一只,一看就很好捏!

    怎么樣?我再摸摸燒不燒?安然暗戳戳地向小孩伸出魔爪......

    咕嘰咕嘰好軟哦!

    咕嘰席朝霧側頭躲開,斜著眼面無表情看他:別動!

    好吧!安家鎮宅大神又無聲無息地殺回來啦。安然遺憾收手:不燒了,領導,我們能起駕回家了么?

    社區服務站離家走路也就四五分鐘,安然到家還忙著熱粥,席六安已經留了字條溜了。至于究竟是上補習班還是干什么,他打算回來再算賬!

    過來,我放了燕麥芽,你喜歡吃的。安然家真的比較小,客廳放了一張雙人床,連帶著餐廳看起來都可憐兮兮。

    席朝霧坐在老舊的椅子上,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就更加惹人心疼了。

    我們寶寶這是要大哥喂么?安然逗他。

    寶寶這個詞,除了最近席朝霧說胡話需要哄,安然一直都只拿這個詞揶揄他。

    果不其然,十三歲的小古板,立刻飛來一記眼刀。

    餐桌上粉色小兔子碗里冒著熱騰騰的霧氣,席朝霧手里被安然塞了一把湯勺,兀自盯著燕麥粥發呆。半晌,才抬起頭淡淡說道:你吃過死刑犯的早餐么?有一個鴨腿。

    說完,他好像對安然僵住的樣子,十分滿意。幾乎是立刻勾起嘴角,塞了一口guntang的熱粥:粥放糖了么?我喜歡吃咸

    席朝霧!安然趕忙將自己喝的水杯喂過去,死孩子,你嘴是水泥砌的???燙掉你一嘴牙!

    還行吧,席朝霧死皮賴臉,繼續說著討人厭的話,比鴨腿好,都冷了,土腥土腥的!

    ......吃還堵不上你嘴啦!

    安然一直覺得,席朝霧這個小孩特別好養,基本什么都吃,唯一挑食的就是不吃鴨rou。

    是那種到嘴就吐的不能吃。有時候,家里還是會做一點兒。他也會趁此機會,揶揄小孩兩句。

    可現在,他突然覺得全世界的鴨子都該死!

    小安呢?席朝霧不言不語咽下最后一口燕麥粥,氣色倒是好了不少。他似乎覺得之前的話,委實任性了一些,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和安然沒話找話。

    打包攆滾蛋了!

    安然在修一直沒怎么用過的老電扇,就是幾年前從老王爺那兒接回來的那個。因為扇葉特別大,每每開起來都呼啦啦作響,他沒敢讓兩孩子用,一直放在廁所落灰。

    你別修了,席朝霧收拾好書包,單肩背在身上,我想和你去店里......

    安然抬頭望了他一眼,剛到嘴的話就被對方銜了去。

    席朝霧:我就坐在最里面,穿長袖衫!

    安然:......

    因為店里的需要,安然去年考了駕照,車買的是二手五菱,除了丑,它沒有任何缺點。

    安然剛上車在系安全帶,就聽見后座門開的聲音:你怎么坐后面去了?后面有貨,蹭臟你衣服......

    車里熱,席朝霧帶上車門,貼著邊靠著看他,我坐后面,你開空調。

    安然對著后視鏡翻了個白眼:矯情,你寒磣我呢?就我這車,有空調和沒空調,有區別么?!

    席朝霧聽了話,也就是抿嘴淺笑,投射進車窗的烈陽漾在臉上,半大的少年青澀又脆弱。

    安然沒再說什么,噠噠噠地將車駛上正道。過了好一會兒,后座的少年,抱著書包小心翼翼問道:

    大哥,我是不是很麻煩?

    安然瞥了他一眼,心里嘆息:養了三四年,這小孩也就看著乖,心思賊多。天天和老子遮遮掩掩,猶抱琵琶半遮面,真不是個痛快人!

    可心里到底還是舍不得。因為他無法切身體會,是直面父親被槍斃痛苦,還是連給父親收尸的能力都沒有更痛苦。

    他曲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彈在方向盤上,沉聲應道:你覺得老師這個職業怎么樣?

    什么?

    安然時不時瞥眼倒車鏡,瞧著小孩古怪的面色,就知道對方肯定又想遠了。于是,也不再委婉,單刀直入道:沒想把你送寄宿學校!我就是問問你老師這個職業,是不是挺受人尊重的!席朝霧不明所以,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你覺得受人尊重就行,安然將車停在店門口,卻不急著下車,你知道醫科大,最受尊敬的老師是誰么?是大體老師!小屁孩,知道什么叫大體老師么?

    安然沒等席朝霧反應,側著身子拽著小孩的衣領,拉了過來。他動作和語言都不怎么溫柔,好似憋著鼓氣,不臭揍誰一頓,就渾身難受:不懂就自己去搜!滾進去,做你作業去!

    安然的小店,經過三年的經營,現在已經不止做早餐小點了。他十七歲那年給自己報了個新東方,老王爺也仗著戰友情,給他調了好幾個大廚老師。

    雖然味道上沒做到絕對,但借用擺盤和部隊特色,到底是吸引了不少游客的光顧。此刻臨近中午時分,主廚一進門,不少游客都向他投以好吃的目光。

    你趕緊的啊,我瞅著王爺快火山爆發了??!因為國家整改,連著社會青年們一起,一鍋端了。前任社會大哥李峰,不幸成為曾經小弟的幫廚兼服務員。他擼著袖子托著托盤,說起老王爺來依舊是一副怕怕的樣子。

    成,我現在過去。安然想著之前被席朝霧一攪和,還有封郵件忘了回,邊走著邊劃拉著手機......

    哎,對不起了

    小心。

    被撞到的男人在打電話,手機橫在安然和他中間,里面傳來令安然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阿儼,你找到那家店了么?我要三個小米餃、一份湯圓桂花釀......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個人在醫院乖一點,阿姨他們應該下午就能到了......

    安然僵直著脊背,死死盯著男人的背影,恰巧席朝霧也推門進來,和含笑輕語的秦墨儼,擦身而過。

    大哥,你在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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