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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報道完,言暢把東西交給俞則和潘文婷,自己走過去在司以深的身側坐了下來。 男人灰頭土臉,身上的衣服臟兮兮的,甚至都破了口子,頭上的帽子也有點歪,但他全然不顧,只是沉默地低著頭生硬地強迫自己吃東西。 司以深不是沒有見過生死,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慘烈的場景。 山河破碎,家破人亡,也不過如此。 到現在為止不知道自己挖出了多少名遇難者,也不知道自己救出了多少個幸存者,他每次搜救都希望廢墟下面的人還活著,可常常事與愿違。 從一開始他確實接受不了,但現在,他都有些麻木了。 就像個機器一樣,只知道救人,滿腦子都是要把人救出來。 言暢從旁邊拿了瓶水,幫他擰開,遞過去,說:“喝點水?!?/br>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司以深這才回了神,他抬眼看向言暢,男人的眸子還是那么的漆黑發亮,言暢能在他的眼里看到光。 司以深接過水來,仰頭咕咚咕咚灌下去好幾口,冰涼的水由口腔滑入喉嚨進入胃里,這才讓司以深覺得舒服點。 就在兩個人坐著休息的時候,司以深的戰友,也是獵豹突擊小隊里的醫療兵高博拿著東西走了過來,他在司以深面前蹲下,說:“把袖子擼起來?!?/br> 司以深照做。 旁邊的言暢這才發現司以深的兩條胳膊都腫了起來,上面還有青紫的傷痕。 她瞬間擰緊眉,問:“胳膊怎么都腫了?” 高博低著頭給司以深上藥,剛要說話,司以深就話語平靜地安撫言暢,道:“搜救的時候挖廢墟挖的,沒事,過幾天就好了?!?/br> 本來張嘴想要告訴言暢的高博無奈地挑了挑眉,把話又給咽回了肚子里。 盡管司以深這樣說,但言暢又不傻,等高博把司以深的傷口都處理完離開,她扭過頭問司以深:“是不是前天為我擋那塊石頭傷的?” 司以深失笑,“不是,你別瞎想?!?/br> “就是這幾天搜救強度太大,所以有點腫?!?/br> 言暢咬了咬嘴唇,不再說話。 “唉,隊長,隊長你得休息……”陸松追著蘇承澤往前跑,副隊長白阮跟上去,對陸松說:“陸松,讓他去。我跟他一起?!?/br> 陸松嘆氣,跟著往前跑,“你們等我一下?!?/br> 司以深瞬間站了起來,言暢也跟著他站起來,司以深轉身對言暢說:“我要繼續去搜救了,言暢,你回去休息下?!?/br> “你們現在不是在被要求休息嗎?” “是,但是沒有心思休息。而且,我們隊長的家人還沒有找到,他是這里的人,這幾天他一直在救人,可他父母是生是死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們必須幫他找到他的家人?!?/br> 司以深抬起手來,想要摸一下言暢的頭,但最終又落了下來,只是對她說:“走了,照顧好自己?!?/br> . 自從這晚分開,言暢和司以深后來也見了幾次面,只不過每次都是言暢在做新聞報道,司以深忙著救人。 兩個人擦肩而過好幾次,但一句話都沒有再說上過。 一個星期后,搜救工作基本結束,言暢的任務也完成,帶著她的人從災區回到了沈城。 司以深在的部隊隨后也從唐縣撤離。 這一個星期言暢幾乎沒怎么合眼好好睡過覺,眼睛通紅的她回到家里洗了個澡就倒床上睡的不省人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的鈴聲把她給吵醒,言暢根本睜不開眼,她迷迷糊糊地接聽,困倦地“喂”了聲,對面傳來俞則激動的話語:“言暢,查到了!” “周揚現在的位置,我們查到了!” 言暢猛然睜開眼睛,瞬間清醒,立刻坐起來,問:“在哪里?” 第22章 牽手02 俞則把周揚現在呆的住所告訴了言暢,言暢立刻就收拾了東西要動身,俞則不放心她一個人去,說:“我陪你過去吧,言暢,那個地方太偏遠了,你一個女孩子……” “不用,俞則,臺里接下來肯定還有工作的,你照常上班就好了,”言暢歪著頭用肩膀和頭夾住手機,麻利地往旅行包里裝東西,“我一個人可以的,之前去各地去采訪的時候,哪里沒去過?好了,不說了,我得趕緊趕過去,省得他又換了地方藏身?!?/br> “幫我跟主任請個假,我不在的這兩天帶著文婷好好工作,掛了?!?/br> 言暢說完就掛斷通話將手機扔在旁邊,然后從衣櫥里翻出牛仔褲格子襯衫來換上,拎起包拿了手機在玄關換了雙輕便的運動鞋就出了家門。 按照俞則給的地址,周揚現在就在沈城邊境地區的一個山林中。 言暢一個人背著旅行包到山林里的時候已經快要中午,包里裝著面包和礦泉水,但她急著找周揚,連暫時停下來休息都不肯。 言暢艱難地在山林里穿梭,可她走了許久,都還沒有找到周揚的住處。 而本來還晴朗的天氣下午卻陰沉了起來,仿佛下一刻就會下起暴雨來。 言暢實在走不動了,就找了塊石頭坐下來,口干舌燥的她從旅行包里拿出礦泉水喝了幾口,然后打開了手機上的指南針辨別方向。 . 司以深在的武警部隊是早上才回到沈城的,一群人進了澡堂洗澡,然后就各自倒在床鋪上呼呼大睡起來,這一個星期以來,沒有一個人是好好睡過覺的,每個人都近乎筋疲力竭,身體都快要虛脫,每個人的身體上都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