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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陽聽他滿口胡說八道,卻也覺得有趣,忍不住低下頭去掩著嘴笑了許久,才丟給他一塊絹帕,抬手一指他被人打得青黑的眼圈,再一指屋里頭擺著的一盆冷水,看向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壓抑至極的繾綣:“俠盜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吶,自己去敷?!?/br> …… 等到兩人趕回上京,已是半月之后。 送德陽回宮的那夜,她鼓起勇氣拉住了轉身要走的陶酌風的手。 “陶酌風,”她輕聲喚他,“若我許給你榮華富貴,能保你不被皇叔追究,你可愿……可愿留在我身邊,聽命?”最后兩個字是她硬生生加上。 這半個月的時間里,她已不知何時將他當做了生命里特別的存在,最初她只當是因為兩人身份天差地別,所以有些新鮮感罷了,可日子久了,她才意識到他所說的,所謂喜歡一個人,不過是覺得他在自己眼中與眾不同。 他的確不同,與她生命中出現過的其他人都不同。 盡管知道他心中有別人,她還是想賭一把,賭這些天來他對她并非無動于衷。 陶酌風垂眸看了一眼她攥著他指尖的手,一抿唇,輕輕拂開。 “公主早知小人心有所屬,就不該拿這種話來試探于我。若我今日能被公主許諾的榮華富貴收買,明日便能被別人用更高的價碼買走。這樣的人,也不值得公主要?!?/br> 這是她早就猜到的結果,只是她不信命的非要賭一把,如今得到了答案,她心服口服。 “看來你當真愛她至極,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強求。不過這半個多月你對我多有照拂,我總得報答?!?/br> 說罷,她揮揮手招來候在殿外的綠璃,對她耳語了幾句話后,綠璃便小跑著離開了朝霞殿。 沒過多久,綠璃帶著剛剛打聽到的消息回來了。 “關姑娘果然被囚/禁在昭王府里,”確定消息準確無誤,德陽轉身看向陶酌風,“你說你是真心喜歡她,那你可敢為還她自由,做一件極有可能惹怒宮哲,甚至會為此送命的事?” 他一時不知她有何打算,但見她目光灼灼盯著自己,他沉下神來,堅定點頭:“敢?!?/br> “好,那就聽我的安排?!?/br> 第68章 夜訪 “清秋,我來帶你走?!薄?/br> 上京昭王府。 日頭還未下山, 王府之中卻萬籟俱寂如同陷入沉睡,唯有一縷余暉透過半開的窗戶照進清秋的房中,照著她雙腳上那副拇指粗細的鎖鏈。 從烏萇國回到上京已有七八天, 她被宮哲鎖在屋中,能夠活動的范圍就只有那一張不大的床。 他每天都會來看她, 坐在床邊陷入魔怔一般和她說話, 她從不回應,他卻也不在乎, 似乎她聽與不聽于他而言都無所謂,只是他想說, 而她剛好在。 兩個形如陌路之人,卻偏偏被他的偏執捆綁在了一起。 除了宮哲,王府上下只有鏡心敢來看她。其他人也曾私下議論過、嘲笑過她不知好歹, 能得到王爺恩寵已是天大的幸運,竟還不知足地往外跑,簡直是條養不熟的白眼狼。后來被宮哲聽見了一次, 將那幾個嚼舌根的下人全部發賣, 震懾了一眾有心看她笑話的人,府里有關她的風言風語才算平息下去。 鏡心每天都會來給她送水送飯, 可是每每想要與她說說話,卻都被她冷冰冰地勸走——她不想連累鏡心, 要知道宮哲興許不會對她做什么, 卻絕不會對她身邊的人手下留情。 于是她這本就冷清的院里更顯寂靜, 只有她成日枯坐在床上, 抱著同樣無精打采的秋風發呆。 今天下午她再次將秋風放出了府,只是不知為何到了現在它還未回來。 離開烏萇國前,她與蘇語琰交談時便得知陶酌風會與她前后腳回到上京, 只是她不知他會去何處,她又被困在昭王府不得離開,只得讓秋風代為尋找他的蹤跡。 清秋雙手抱膝坐于床頭,靜靜凝望著窗外最后一絲即將被暗夜吞噬的斜陽,寂靜得仿若死去。 * 皇宮以北,靠近北府軍營的地方,綠璃正百無聊賴地坐在地上,雙手托腮似在沉思。 自打公主從宿州回來以后,便又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臉上多了笑容不說,還為臨行之前對她高聲說了幾句重話而道歉,嚇得她以為公主此去著了什么魔,險些就要跑去找道士來瞧一瞧了。 在她的印象里,能讓公主如此開心的,只有王爺一人??墒枪骰貋砗?,王爺連問都沒派人來問上一句,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公主竟也全然不在乎——要是放在以前,她早就茶飯不思,成日拉著她詢問三百遍王爺是否不愛她了。 她腳邊的空地上,憨態可掬的小火狐自己玩兒的正歡,綠璃無心顧及它,專注地仰頭望著天,直到聽見一聲粗糲沙啞、不屬于小火狐的“咕咕”聲響起,她才猛然低頭看去,只見一條灰禿禿的沒毛狐貍正纏著小火狐又聞又咬,小火狐被它壓制著動彈不得,“嗷嗷”痛叫起來。 “去!”綠璃忙上前將那丑狐貍驅趕走,不耐煩地皺著眉頭嘀咕道,“哪兒來的丑東西……” 話音未落,她低頭去查看小火狐的傷勢,卻冷不丁瞥見一旁的地面上躺著一個手指大小的信筒。 綠璃撿起信筒,抽出其中的紙條看了幾眼,大叫一聲“糟了”,抱起小火狐便往宮中跑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