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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棠看著她,卻只是笑了一下,便低下頭,對灰衣高手道:“請魏統領帶我回……” “先去看傷?!?/br> 沈覓打斷,越棠沒有再說話,只沉默著。 沈覓心底猶如被一排細細密密的小針刺過,說不出的難受。 任誰被懷疑、被誤會、四面舉目無親,都會難過到不行。 越棠放棄去和魏統領交談,轉而低聲對沈覓輕輕地認真道:“拜托殿下,將我送回聽濤院吧?!?/br> 他說話時,終于抬眼看著沈覓,漆黑的眼睛努力彎了彎,語氣輕松。 可是,怎么可能再讓他回聽濤院。 薛二、段英的態度,這些侍衛的狠手,還有那位不曾出現過的三殿下。 哪一點能讓人放心。 可沈覓看著他的腿,頓時覺得說什么都無力起來。 跟上來的云霏愣在原地。 醫者走進過來,先檢查了越棠的傷腿,固定好后,沈覓不假他人手,自己小心將越棠抱起來。 越棠掙了一下,掙脫不開。 抱起越棠后,沈覓才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神情。 越棠咬破了下唇,額頭沁著冷汗,卻垂著眸始終不看她。 沈覓神情黯了一下。 這下好了。 可是斷腿之仇,別說親密度了,越棠今后還愿不愿意再對她真心笑一笑都不好說了。 江校尉愧疚道:“請殿下責罰!” 沈覓只淡淡道:“小棠的腿,誰傷的?” 她冷冷掃視一周,黑衣衛皆低頭不敢說話,對面的灰衣侍衛卻是不怎么在意的模樣。 南朝的魏統領聲音低沉,道:“殿下既然懷疑越棠,何必追問?他若有異心,便是廢了這條腿也贖不了罪?!?/br> 沈覓立即深吸了一口氣。 越棠的腿事大,先不要糾纏,暫且不要糾纏。 冷靜,她要冷靜。 心底竄起的怒火壓也壓不住,沈覓冷冷彎了彎唇角:“是魏統領動的手?” 江校尉愧道:“是屬下和魏統領交手時,沒能避開越小公子,刀背敲在了越小公子腿上?!?/br> 江校尉用劍,用刀的是魏統領。 沈覓記下了。 越棠靠在她肩頭,漸漸昏沉起來,沈覓不再拖,直接道:“越棠繼續留在折青居?!?/br> “魏統領還不回去,也要本宮留下你嗎?” 沈覓的語氣中聽不出怒氣,可是一字一句滿是譏諷。 “麻煩魏統領回去通報三殿下,明日本宮前去看望?!?/br> 沈覓最后丟下一句話,便抱著越棠回了廂房。 小少年閉著眼睛,昏昏沉沉地靠在沈覓身上。 等到將他小心放平在床上,沈覓已然出了幾滴汗。 越棠呼吸很細,蒼白的唇瓣又被咬破的鮮血染紅,眉心輕輕蹙著。 看著不知是清醒還是昏迷的越棠,沈覓全身都極為不自在。 這次真是…… 醫者很快進來,有條不紊地吩咐人去端熱水、準備木板等他匆忙沒能帶來的物件。 沈覓在一旁先拿著熱毛巾輕輕擦拭干凈小少年臉上的血跡。 熱水浸透睫毛,結成一縷一縷貼在眼下。 被這動靜驚醒,越棠長睫顫了顫,眼簾慢慢掀開。 漆黑瑩潤的眼瞳還是如往日一般清澈,映著沈覓的面容。 越棠慢慢清醒過來,看到沈覓,他沒有說話。 沈覓低聲道:“抱歉?!?/br> 越棠聽到這聲道歉,卻愣了一下。 沈覓同他說抱歉? 竟不是云霏,而是她懷疑他嗎。 越棠目光放空了一瞬。 千般思緒,終歸是終結在這句話上。 以他的性子,斷腿能達成目的不回聽濤院,他對自己不會手軟,更不會猶豫。計劃今日這場戲時,想到沈覓會有多愧疚時,心底那點遲疑,終于被徹底抹除。 沒什么的。 反正……早就習慣了。 沈覓也沒什么不同。 這點異樣很快被收斂下去,越棠重新恢復了平靜,甚至神情變換更加游刃有余。 等醫者準備好了用具,拿剪刀剪開衣衫,沈覓看到越棠側過頭,只有半張臉頰對著她,他的眼眶卻慢慢紅了起來。 小少年眼睫如顫動的蝴蝶翅膀,大滴大滴的眼淚晶瑩剔透。 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沒有說過委屈,沒有對沈覓表露一丁點的失望。 他似乎又將錯歸結為他自己。 越棠第三次在她面前哭,這次,沈覓深涉其中,竟然手足無措。 醫者仔細處理越棠身上的傷處,小腿處已經腫地老高,皮下淤著青紫的血塊。 先是摸骨,接著醫者忽然用力,清脆的關節響聲后,越棠實在忍不住悶聲哼了一聲,隨后立即死死咬著嘴唇,眉心蹙地緊緊,他額頭上汗如雨下,卻還是沒有喊過一聲疼。 越棠的小腿脫了臼,醫者已經復位好,只是還有一處更為嚴重的骨裂,別的地方倒只是稍微破皮的輕傷。 沈覓看著他的腿,無意識捏緊了袖口。 這次是真的傷得太重了。 處理好后,越棠唇瓣分開,幾乎無力地癱軟在床上,大口地喘息。 他濕透的黑發貼在頰邊,更顯臉色蒼白如雪,整個人都脆弱地仿佛碰一下就會碎掉。 醫者擰眉看著他的傷腿,寫好藥方后,低聲嘆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