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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應當沒有認錯。 這就是……越棠? 沈覓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她對越棠最深的印象,便是他死前殺紅了眼又極度平靜的模樣,被他看著,仿佛被什么冰涼的恐怖的怪物盯著。 而面前的這個小越棠,除了相貌相似,氣質和前世的越棠判若兩人。 沈覓知道越棠幼年經歷坎坷,所以看到被欺負的是他,她只略有驚訝,而看到越棠的眼睛時,沈覓忽然有種割裂的感覺。 她從沒想過,越大boss十一歲的時候居然……看起來那么單純? 壓下驚訝,沈覓回過神,轉而看向面前人高馬大的兩人,目光比了比自己和這兩人的差距,在心里掂量了下自己的能力。 段英見來人沒有為越棠抱不平的意思,沉吟問了句:“姑娘是何人,為何深夜還在書院之中?” “啊,路過,在書院中迷了路?!?/br> 沈覓看著他,眨了眨眼,面不改色地胡說。 她從越棠身上移開視線,言語間卻沒有出手相幫的意思。 越棠眼中劃過淡淡的失落,一閃即逝,隨后慢慢垂下了眸,轉過頭,和方才一樣,靜靜看著身前的雪地。 他安靜極了,又乖巧極了,沉默著,存在感仿佛泯滅在這冰天雪地之中。 一直關注著越棠的沈覓捕捉到他一瞬間的消沉,皺了皺眉。 身前段英追問:“我怎么未曾在書院見過姑娘?” 薛二有些不耐煩,“你問那么多作甚?”,他瞥了一眼只身一人的沈覓,冷笑一聲:“該小心的是她自己,她一個小姑娘能拿我們怎么樣?” 沈覓從越棠身上移開視線,看他一眼,淡淡地信口胡說:“我來這兒還只見過山長,沒見過我才正常?!?/br> 聞此,段英擰眉,目光明顯帶了探究。 眼前的少女神色清淡,泰然自若,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卻滿是超出這個年紀的沉穩和矜貴。 沈覓看到段英打量的神色,挑了挑眉,懶散道:“你們掌院正在找你們?!?/br> 打又打不過,便先拿他們口中的“老東西”將人糊弄走,反正無論她說什么,掌院都會顧忌她的北朝公主身份為她圓謊。 “不可能!” 較為沖動魯莽的薛二直接斷聲否定。 沈覓只扯著唇角笑了一笑,神色如同看稚子胡鬧。 看到遠處有一點燈火晃動,沈覓朝著那火光抬了抬下巴,隨意道:“你們掌院這不就派人來找了?!?/br> 稍精明的段英看了看遠處那一盞燈,脊背繃緊。 按理說,這個時辰掌院不該再有什么事急召,可是眼前這少女隨意又篤信的模樣…… 沈覓又瞥他一眼,“不信,那你們便去問問掌院,他是不是讓我來找你們了?!?/br> 她補了一句,“噢,忘記說了,我是沈清晏,你們大可以去找掌院對質?!?/br> 段英看著不遠處越走越近的燈火,越棠身下的血水流到他腳邊,他足尖狠狠碾了碾。 沈覓不急不忙地從容等著他思考。 那一盞燈火越走越近,沈覓絲毫不怕被戳穿,漫不經心道,“等掌院的人過來,可就直接看到你們在做什么了?!?/br> 沈覓的表現著實不像說謊,薛二疑心漸漸打消,開始去想掌院急召的原因。 他忽然想到一個合理的解釋,臉色陰沉下來,回身瞪著越棠。 “小看了你,你去找掌院告的狀?” 越棠抬起頭,跪在地上仰視著沈覓,眼瞳清透如澹澹潭水。 這雙眼睛干凈又通透,似乎看穿了沈覓隨口的忽悠。 視線轉向薛二,他靜靜看了看薛二,卻沒有為自己說話辯解,仿佛默認了一般。 段英看那燈火越走越近,盯著越棠,臉色越來越沉,正要動手拉他起來,沈覓立即向前幾步,伸出被手爐暖地溫熱的手,虛虛壓在越棠肩上,似笑非笑看著他。 這是明晃晃的要留下越棠了。 段英咬牙,有些忌憚地看了沈覓一眼,只好拂袖往前朝著那盞燈迎了過去,薛二立即跟去。 成功糊弄走人,沈覓放下心,輕輕將手移開,攏回衣袖中。 見小越棠還跪在地上,沈覓拈下他長發上沾的草屑碎雪,放輕了一點聲音,道:“你先起來?!?/br> 越棠仰頭看她,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卻并沒有動作。 沈覓皺眉,看到他青白泛著紫的臉色,這樣的天,怕是都快凍僵了。 她低下身去扶著他的手臂,將他攙起來,一碰到他,才發覺小越棠整個人仿佛都被凍成了一塊冰,渾身冷地過分,而手臂上的重量又輕地過分。 沈覓忍不住又皺了皺眉。 越棠倚著沈覓的手臂才勉勉強強站起來,膝蓋上沾上的鮮血浸著雪水,很快就結成了冰。 沈覓單手扶著他,另一只手去解狐裘,不期然低頭便看到越棠在看她。 上個任務里早就知道越棠貌美,尤其是這雙眼睛,可對上此時年幼的越棠烏溜溜又純澈的眼睛,沈覓輕輕嘆了一口氣。 誰能想到,這雙仿佛一汪清潭的眼睛,日后會殺紅了眼,滿是戾氣狂躁。 殺父、殺兄、殺尊長、殺親師。 甚至對救過他一次的沈覓也下殺手毫不手軟。 沈覓正出神間,忽然聽到身前的少年輕輕出了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