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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他又跟著師父回到山上。他偷偷哭了好幾個夜晚,淚水打濕了枕頭,第二天他就早早起床,用法術把枕taonong干。 這樣,就沒人知道他哭過了。 幾年后,他長大了些,再次提出下山。他不甘心,還是想試試能不能找回爹娘。 師父說等他結丹后,就讓他下山。 自此,他練功更加勤勉,幾乎沒日沒夜,不眠不休地練。 十五歲那年,他突破了金丹期,是整個修真界最年輕的金丹修士。宗門上下都說他是不世出的天才,他獲得了無數贊譽。師父也很欣慰地說,他會成為修真界未來的希望。 可他只是想回家,去看看爹娘而已。 他獨自一人下了山,尋遍了許多地方,都沒有找到爹娘的下落。 終于有一天,他路過一間大宅子,里面的人在辦宴席。那家主人見他儀表不凡,仙風道骨,便邀請他入席。 那是主人家小兒子的百日宴。 那家主人意氣風發,滿面春風,跟他說:公子頗有仙資,又恰巧路過此地,與小兒有緣,不知能否幫小兒取個名字。 他的夫人正抱著小兒子逗趣,聞言也說道:是啊,公子長的真是一表人才,我的大兒子若是還在,應該和公子模樣差不多。 主人呵斥道:那已經不是塵世中的人了,還念著他做什么? 少年強顏歡笑,說既然如此,那小兒子就叫勿念吧。 那兩夫婦的面色不太好,想來應該沒有采用這個名字。 后來,那少年回到宗門,再也沒有提過下山的事?!?/br> 阮天知說到這里,停了下來,面上無悲無喜,似是看淡了一切。 寧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還是勉強笑道:“這個少年后來一定很厲害吧,他的爹娘要是知道兒子這么爭氣,心里也會很驕傲的?!?/br> 阮天知像是沒聽到寧寧的話,又繼續說了下去。 “十八歲那年,師父領回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年紀跟他剛來宗門時一般大小。 小女孩很嬌氣,是個小哭包,每天至少哭三頓,跟他當初比起來差遠了。 整個宗門沒人肯搭理她,由著她哭。他初時也有些嫌棄,后來又覺得她實在可憐,有空便去哄她,給她折紙蜻蜓,陪她玩抓云朵的游戲。 后來小女孩不哭了,她每天都在笑。她笑起來非??蓯?,加上長的討喜,很快就成了宗門內的寵兒。 之后,已經長成青年的他不再逗小女孩玩,因為他知道有很多人陪她玩,她大概也不需要他了。 反而是小女孩天天跟在他后頭,還質問他為什么變了。 其實,他不是變了,而是知道自己肩上的責任。 幾年后,小女孩也長大了,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宗門內有許多男修都喜歡她。 可那少女卻說,她只喜歡師兄。她把青年堵在路上,問他要不要和自己結成道侶。 青年拒絕了她,她很傷心,好像又回到了剛來宗門的時候,每天都在哭。 可青年卻不再安慰她了,在她身邊哄她開心、逗她笑的人,變成了小師弟。 宗門上下的人都知道,小師弟滿心滿眼都是少女。 小師弟總是跟在少女身后,兩人形影不離。青年偶爾見到他們,就在心里想,那少女總有一天會忘記自己,說不定還會和小師弟結成道侶。 那時候師父已經飛升,他將宗門交到他手上,囑咐他看顧好修真界。 他心中只有大道,只有天下蒼生,沒有多余的地方能裝下男女之情。 而且他的修為遠在眾弟子之上,他想自己應該很快就會成仙,沒必要再耽誤別人。 在他渡劫的那一年,意外發生了。 小師弟求愛被拒,墮入魔道,竟然破壞了冥界的結界,又挾持了少女,要青年在蒼生和少女間做出選擇。 青年忙著修補結界,分身乏術,少女卻自刎在他面前……” “她說:師兄,我不想看到你為難!” 阮天知紅了眼眶,聲音有些哽咽。往事歷歷在目,恍若昨日。即使過了數百年,每每憶起,仍是心痛難忍。 抬頭一看,卻見寧寧眼眶含淚,一顆淚珠正要從眼中滑落。 “你怎么哭了?”阮天知慌了神,顧不上沉浸在悲傷中,自責道:“都怪我,我這說的什么故事,你別哭了?!?/br> 寧寧趕緊轉過身去,手心接住滑落的鮫人淚。 她吸了吸鼻子,把剩下的眼淚憋了回去,才轉過身來。 她笑道:“師兄,我也給你講一個故事吧?!?/br> “好啊?!?/br> 寧寧的嘴動了動,猶豫了片刻,最后說道:“順著你的故事繼續講下去可以嗎?” 阮天知眼神微凝,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可以?!?/br> “那個少女……” 寧寧剛說了個開頭,就見阮天知的身體微不可查地顫了一下。她假裝看不見,繼續說道:“少女重新投生在一戶人家中,父母慈愛,家庭美滿,她過得很幸福,最后在家人和朋友的陪伴中,安靜平和地離世?!?/br> 除了壽命太短以外,確實是幸福平和的一生。 阮天知微微皺眉,半響,才緩緩問道:“她可有嫁個好人家?生了幾個孩子?” “這個……”寧寧吐了吐舌頭,“沒嫁人,也沒生孩子,但她過得很幸福?!?/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