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學堂門口, 一張傳訊符飛到她面前，黃光閃爍。

    寧寧莫名心虛, 左顧右盼找了個沒人經過的地方，才接通了創訊。

    “姝兒！”顧玄翼聲音平和, 卻隱含期盼，“午膳準備得差不多了，回來吃飯吧?！?/br>
    怎么像老父親催促貪玩的女兒回家吃飯呢。

    這吃飯的路途有點遙遠啊, 寧寧仰天長嘆，踏上清寧劍前，她翻了翻儲物帶, 想拿件披風遮下太陽, 就發現多出來的靈石、仙丹和傳送符。

    仙尊啊，總是在默默地干活。

    寧寧頓時感覺自己是有兩個老父親的人, 一個外慈心狠，一個內外都暖。

    剛到承禧宮門口, 牦牛rou的香味就飄了出來, 饞得她吞了吞口水, 繼續往里面走。

    顧玄翼坐在餐桌旁等著她, 他今日穿了件淡藍色的常服，頭發高高豎起，面帶笑意, 看上去比平日親和許多。

    顧玄翼給她夾了塊牦牛rou，面帶歉意，“姝兒，有許久沒嘗過家鄉的美食了吧，多吃點?！?/br>
    寧寧有些吃驚，想起第一次和他吃飯的場景，他表面溫柔耐心，可你不能拂他的意，不然便會嘗到帝王之怒的苦果。

    他生來地位尊崇，即位后更是說一不二，言出法隨，何時會對人感到歉疚。

    顧玄翼唯恐她不自在，也不叫人侍候，給她夾了一塊rou，便自己吃了。

    寧寧埋頭吃飯，牦牛rou筋道，嚼勁十足，她吃得滿口生津。等吃飽了，她才發現今日這頓飯格外安靜，卻沒有往常的壓抑氣氛。

    “皇上，我吃飽了?！?/br>
    顧玄翼目光柔和，問道：“要睡午覺嗎？”

    她本想吃完就走，但不敢開口直說，擔心自己太過無情，顧玄翼會當場翻臉。

    沒想到顧玄翼會主動問她要不要午睡，她一向吃完飯就犯困，大中午的御劍飛行，也怕自己栽倒下來。要是能睡個午覺再回去，自然是再合適不過了。

    “那我去睡了？”寧寧小心翼翼地問，生怕他臉上流露出不快的神情。

    “去吧！”這兩個字他說得極輕，也極溫柔。

    寧寧放下心來，進屋睡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一個輕柔的女聲在她耳旁喊道：“娘娘，該起床了?！?/br>
    寧寧伸了個懶腰，這一覺睡的她心滿意足。窗外陽光明媚，傳來小鳥啾啾的叫聲，她心情愉悅，精神也飽滿了許多。

    “我睡了多久？”

    “一炷香的時間?！睂m女答道：“陛下吩咐了，不能讓娘娘睡的太久，怕娘娘睡久了頭疼?！?/br>
    寧寧點點頭，往外走去。

    起床時沒見到顧玄翼坐在床頭，她以為他早走了，大剌剌走出去?？吹剿诳簧巷嫴?，她唬了一跳，立刻又不自在起來。

    她尋思著該怎么告辭，才不會惹怒他。

    顧玄翼站起身，“睡得好嗎？”

    “挺好的?！?/br>
    “嗯?！鳖櫺硗砩系囊路?，笑容淺淡，“你這弟子服，雖然樸素，卻很稱你?！?/br>
    “你年紀小，是不該穿那些顏色繁雜的衣裳?！彼捻庥行龅?，勉強笑道：“姝兒，明日見?！?/br>
    寧寧怔了怔，才意識到這是放她走了，她趕緊點頭，“明天見，皇上?！?/br>
    離開皇宮的時候，她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她幾乎要懷疑，顧玄翼是被奪舍了，怎么今日像是變了個人。

    承禧宮中，顧玄翼站在院內，望著寧寧離去的方向，久久未回神。

    高勝垂著頭，在一旁提醒道：“陛下，該回寢宮休息了?！?/br>
    顧玄翼嘆息一聲，“走吧！”

    他沒有坐步輦，而是沿路慢慢走回去。

    途經御花園，風中立了個柔弱的身影，穿著淺綠色的衣裳，背影看著極為蕭瑟，哀婉的聲音低低吟唱：“只愿君心似我心，必不負相思意?！?/br>
    顧玄翼停住了腳步，弱柳扶風的身影似有所感，慢慢轉過身，朝著他盈盈一拜，“皇上！”

    他打量著眼前人，是許久未見的楚妃，“數日不見，楚妃清減了些?！?/br>
    依稀記得，她原先的身材是纖秾合度，增一分則胖，減一分則瘦。如今腰身纖細，下頜尖尖，反倒不如往日精神。

    楚妃抬起盈盈淚眼，眼中似有千言萬語，欲語還休，最后化作一句，“妾已兩月未曾面圣，難為皇上記著?！?/br>
    “是嗎？”顧玄翼想起兩人一起談笑的日子，卻覺得甚為遙遠，像是前世的事了。

    楚妃沒站穩，往一旁倒去，顧玄翼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沒事吧？”

    “無礙，許是太陽底下站久了，一時晃了眼?！?/br>
    “嗯！”顧玄翼淡淡應了聲，吩咐侍衛和宮女，“送楚妃回宮?！?/br>
    楚妃一雙水眸怔怔望著他，眼中無限哀怨，“皇上，不去妾身處坐坐嗎？”

    “朕還有奏折要批閱?！闭f完，顧玄翼松開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楚妃在他身后喊了一聲：“皇上可是怨我，沒有割取心頭血？可我當時并不知……”

    “朕沒怨你?！鳖櫺泶鸬溃骸安皇钦l，都有她那樣的勇氣?！?/br>
    楚妃往旁邊一歪，宮女扶住了她，勸道：“娘娘保重！皇上只是一時想不開，娘娘今后一定有機會重獲盛寵?！?/br>
    她搖了搖頭，沒機會了。她知道，她已經永久失去了皇帝的心。

    皇后好毒的計策！可惜，害人者終害己，皇后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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