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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然失語地轉過頭。 “這是在寺院里,你要我怎樣?” 沈浮聲眼底噙了笑,絲毫不怕她那并無威脅的瞪視。 上前走了兩步,和阮然并肩。 似是不經意地,將手垂在身側,什么都沒說。 只是同阮然一起,往前走著。 走了一會,阮然目視前方,臉色并沒有任何異樣,只是手往身邊一探,終于還是抓住了沈浮聲的手。 - 寺里的中飯吃得簡單,卻仍是好味。都是素齋,但豆腐與菌類鮮味很足,用砂鍋煨出一小盅湯。 拿起打磨平整、過了漆的木勺,舀起一勺送進口中,能從心房暖到胃里。 僧人們多有食不言的規矩,大家沒怎么說話,吃完了這一餐飯。 結束后,阮然幫著收拾碗筷。 往洗手池送時,聽到一小沙彌叫沈浮聲。 小沙彌看起來脾氣挺野,直接沖沈浮聲“喂”了一聲,又說:“我之前是不是見過你?” 沈浮聲看他一眼:“我是沒見過你?!?/br> 或許是覺得被輕視,小沙彌登時有些不服氣,阮然覺著有些好笑,扭頭看了兩眼,但也沒太放在心上,把碗筷往外送。 送到露天的水池,放到一旁的臺子上后。今天輪值的僧人便說什么也不讓她繼續幫忙了。 “來者是客?!蹦巧藞猿值?,“讓你幫忙洗碗,算什么話?!?/br> 阮然便不好再堅持。 她轉過頭,看沈浮聲和屋里那小沙彌似乎還在說些什么,就沒有立刻回去。 又看到不遠處的亭子中,林住持正在靜靜地看著天地。 阮然走了過去。 住持聽見她的腳步,并不轉頭,只是等她靠近后,淡淡道:“今晚留宿的房間,已經請人準備好了,還是原來的那間?!?/br> 阮然道了聲謝。 以往她來,總是會留宿一晚。靈泉寺本就有專門給外客留宿的地方,阮然更是在這里曾生活過半年,因此留宿也不算壞了規矩。 隔絕了塵世喧囂的山林中,總會有一種奇異的平靜。房間后院也有私人溫泉,埋在水里,亦格外解乏。 這次,阮然也沒有例外。來之前還特意和沈浮聲商量好,就當是一個放松假期。 住持靜靜站著,過了一會,又道:“這次你來,豁然開朗不少?!?/br> 阮然抿唇說“是”,又說:“托您的福?!?/br> 住持道:“是你自己的緣分?!?/br> 頓了頓,住持又說:“關于寂明的事?!?/br> 阮然一怔。 寂明是當年她來這里時,遇到的小和尚的稱呼。 說是小和尚,她其實也不知道對方是否真的出家。只知道那人來去無蹤,迅捷又神秘。讓她從來捉摸不透。 阮然猶豫了一下,試探問:“您是……知道他的新消息了么?” 之前阮然也曾問過,林住持總是說得簡單。只道他心愿未了。 比起參與者,住持更像一個旁觀者,不插手旁人因果,往往順其自然。 不過今天,林住持主動提起,他轉過身,那雙無悲無喜的蒼老眸子靜靜地看著阮然,道:“如今他心愿已了?!?/br> “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br> - 下午的時候,沈浮聲和阮然去了寺外的許愿樹。 許愿樹名為許愿樹,實際上是一顆上百年的榕樹。樹干粗大,立于山腰的一處平臺上,一眼望去,視野開闊。 冬天也不落葉子,樹頂是深幽的綠色,仿佛古老不滅的生命。 樹前供奉一尊佛像,也是許愿樹名字的由來。許多年來,來來往往的行人在這里祈求平安喜樂。 這天天氣晴朗,枝干上掛滿了米色的許愿牌,風吹過的時候,發出沙沙的聲響。 在樹前站了一會,兩個人都沒有許愿,只是看著。 阮然猶豫一下,轉過頭,看向沈浮聲。問出那個在心底盤恒已久的問題。 “你是什么時候……喜歡我的?” 如若真的是出道時,沈浮聲就為她保駕護航,那他認識她必定會更早。 但是為什么。 她那時也沒有什么作品,也不曾與沈浮聲有過交集。 會是什么原因,就這么落入沈浮聲的眼中。 沈浮聲看了眼阮然白皙的側臉,又轉過視線,看遠方的群山。 才說:“大學迎新晚會上,不是跳過舞?!?/br> 阮然一怔:“你……” 是和她一個學校的? 如果是,怎么可能沒有人聽說過沈浮聲。 沈浮聲看出來她在想什么,解釋道:不是一個學校。 而且他那個時候主要處理家族事務,讀大學甚至只是順帶,也不怎么出現在學校。 阮然問:“那你是……?” 偶然看到的,那天正好沒什么事。 阮然點點頭,信了。 沈浮聲笑了笑:“所以就是那時候?!?/br> 阮然靜了一會,沒有說話。 她想起自己那些年,和沈耀談戀愛,完全注意不到其他人。 沈浮聲見她沒有動靜,便散漫說:“覺得內疚了?那以后多補償我?!?/br> 阮然想了想,說:“那我也和你說?!?/br> “什么?” “我……第一次喜歡別人的事?!?/br> 沈浮聲頓了一下,轉過頭,似笑非笑地垂眼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