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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頓了頓,微偏過頭,沈浮聲會意地遞上右手手臂。 阮然一身藏青色旗袍,姿態端莊優雅,挽上自己的丈夫。 修身的長袖旗袍裹著細瘦小臂,搭在深色西裝上,雪色的披肩覆在兩人的手臂上。會場明亮的燈光下,他們如同一對新婚的璧人。 不知何時,周圍已經安靜下來,全場的目光都轉向他們。 阮然再一次開口道: “一個月前,我已經與沈耀分手了,也不可能再與他有任何感情上的糾纏?,F在,我雖然的確是嫁入沈家,但和您口中的,似乎不是一個意思?!?/br> 話音剛落,沈浮聲適時地在她身側輕笑一聲:“我倒還不知道……有人在外面,借著沈家的名號這么耀武揚威?!?/br> “林女士,你說,我是不是應該重新整頓一下沈家的內部風氣呢?” 他的聲音緩下來,似乎真的在認真問詢。 林如的表情更為僵硬,嘴唇囁喏著,說著一些含混的道歉的話,最后連風度與禮數也不顧,就飛速離開了。 - 林如離開后有十幾秒,會場的人群如同停滯的潮水,默然無語地停頓了一瞬。 隨后,不知是誰,或許是沈浮聲業內還算相熟的合作方,率先走上前來,端著一杯酒,對沈浮聲笑道。 “沈總,幾日不見,怎么連婚都結了,小弟敬你一杯?!?/br> 阮然看來人那花白的頭發,心想這小弟當的,平白給別人長輩分。 沈浮聲低沉笑了一聲,也不推拒,從旁邊隨手拿起杯酒,同他碰杯。 碰完杯后,那人又轉向阮然,新取一杯酒,說道:“沒想到嫂子這么好看,我也敬你一杯,祝你和沈總長長久久、濃情蜜意?!?/br> 沈浮聲微垂下頭,低聲問她:“能喝么?” 阮然沒有拂他的面子,伸手也取了杯酒,笑了笑,輕輕與來人碰杯。 有人率先出頭,其他人也才醒悟過來似的,紛紛前來,向這對新婚夫婦敬酒。 在此之前,有幾個人能讓沈浮聲給面子喝上杯酒??山裉焱砩?,沈浮聲卻一反常態,甚至以前都不會多看一眼的小蝦米來敬酒,都不推拒。 一時間,觥籌交錯,巨大的水晶吊燈下,光影交錯,淺金色的酒液在晶瑩剔透的酒杯中粼粼發光。 人聲喧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阮然與沈浮聲身上,倒是勝似婚禮現場了。 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季楚楚是什么時候走的。 而沈浮聲的目光往季楚楚離開的方向瞟了一眼,又收了回去。 他垂眼,似不經意地掃過身側的女人。漆黑微蜷的發絲間,露出半點白而透亮的耳朵。 很漂亮。 是他的。是他的妻子。 連日積郁的戾氣隱隱消弭,被一種滿足所充盈。他輕輕笑了一下,而阮然聽見他笑聲,抬眼看向他,目光里是無聲而關心地問詢。 “沒什么?!鄙蚋÷暤?。 下一秒,他微垂下頭,眾目睽睽之下,他仿佛和自己的新婚妻子咬耳朵似的,帶著酒意的吐息輕撫上她的耳廓。 輕聲說:“阿然,你真漂亮?!?/br> 阮然喝的有一些多了。 她并不是不能喝酒的體質,只是此前一直克制,從來沒有挑戰過我自己的底線,而今天晚上來敬酒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她不好推拒。 到現在,雖然行動上看不出什么問題,其實思維已經有些微的混沌。 因此,在聽到沈浮聲說那句話時,她竟也不覺得冒犯,只是抬眼,有些朦朧地看回去。 沈浮聲的五官如同比例完美的石膏像,在水晶吊燈的琉璃碎光下,像是造物主每一刀都精準利落才削成的完美造物。 她第一次見沈浮聲,就覺得他長得好。只是那種深邃的優雅,被他那駭人的傳聞、冷冽的作風所掩蓋,轉而變為一種拒人之外的冰冷。 美則美矣,卻仿佛天邊寒月,無人膽敢肖想。 可對著阮然時,沈浮聲卸去了一切。 因此這樣的沈浮聲,只有她能看到,也只有她敢接近。 于是,阮然清淺一笑,直白道:“謝謝——你也好看?!?/br> 她長相清冷,一雙瑞鳳眼中并沒有多余的情緒,可輕輕笑起來的時候,仿佛山泉落入幽谷,美得驚心動魄。 沈浮聲的呼吸霎時一窒,端著酒杯的五指亦收了收。 真是…… 下一位賓客來敬酒時,沈浮聲便道:“就到這吧?!?/br> 那可憐的商人還不知自己犯了什么事,端著酒杯愣怔在那里,思考自己是哪一個動作做的不對,惹惱了這位大佬。 但沈浮聲只是想離開而已,熱鬧已經享夠,他意欲與阮然獨處。 一旦做了決定,就從來不會詢問他人意見的沈浮聲,此時又彎下腰,在阮然的耳邊問:“要走么?!?/br> 阮然的思維已經遲滯,想了想,才回答:“不行?!?/br> 沈浮聲一頓:“要去見你父親么?” 阮然說:“周生林?!?/br> 沈浮聲皺了皺眉:“周生林?他最近去了國外還沒回來……誰告訴你他在的?” 阮然頓了頓:“那他不在?” 沈浮聲說:“你要是想見他,回頭我替你安排?!?/br> 似乎是覺得這個提議極具誘惑力,阮然的眸光微動。 可她沒有立刻答應,而是過了一會,才緩慢地說:“不用了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