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黎明月點頭,雪山一定很美吧。 很冷。沈硯冰答,想了想,冬臨好像還有滑雪場。 黎明月興致極佳,你去過嗎? 沒有。沈硯冰有些畏寒,不然也不會定居在濱城,平時游玩也極少去冬天的大北方。 黎明月卻對雪天很有感情。 瑞雪兆豐年,到處都是白茫茫的,很干凈。 沈硯冰想的卻是,那個時空怕是沒有經歷寒冷期,古代窮人最難熬的恐怕就是冬天了。 她沒有掃黎明月的興,笑:現代人大多也喜歡雪天。 冬天各地的第一場雪頻頻上新聞,尤其京城故宮,確實美不勝收。 可惜沈硯冰在京城八年,竟然一次也沒得空去看過。 我們以后去冬臨雪山吧。黎明月看著視頻里的雪景,索道呼嘯而過,認真地再次提出請求。 沈硯冰摸了摸她的腦袋:有機會的話。 黎明月對這個回答有些失望,你不想和我一起出去玩嗎? 為什么不考慮溫暖點的地方呢?沈硯冰沒有敷衍她,認真回答,冬臨雪山太遠了,而且海拔太高,每年都有出事的人。 一直以來,冬臨雪山還流傳著許多神秘傳說和靈異事件。 黎明月來歷特殊,沈硯冰不想冒這種不必要的風險。 好吧。黎明月吭聲,換了視頻。 沈硯冰看著身材文弱面相可欺的公主殿下,長嘆:外面的世界很危險 黎明月不欠缺識人之術,但現代常識的匱乏是大問題,只能慢慢積攢。 最危險的是人心。黎明月辯解,我現在可以照料好自己。 沈硯冰笑,是我低估你了,該罵。 不罵。黎明月眉眼彎彎,忽然湊近了,親了親她的唇。 相觸即分,四目相對,黎明月道:你陪我去就好。 沈硯冰這回給了肯定的回復,好。 傍晚時,沈硯冰收到了快遞短信,帶黎明月散完步,去快遞柜開鎖取件。 你猜是什么? 黎明月奇怪:我知道? 她從不過問沈硯冰買什么,除非是給她買的。 沈硯冰拿出了一個扁平的大信封。 她撕開,中間空蕩蕩的塌下來。 黎明月似有所感,微微張嘴,等到沈硯冰從最底下拿出那張小巧的卡片,她才終于確認 是我的身份證。 黎明月驚喜,拿著這張卡片左瞧右瞧,每一行字都記得清清楚楚。 沈硯冰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拍得挺好看的。 黎明月看著身份證上的自己,彎彎眼:好像我呀。 就是你。沈硯冰笑,好好保管喲,把身份證號記下來,以后會經常用到的。 黎明月重重點頭,走在小區里,露出輕快的笑容。 這一刻起,她是徹徹底底的現代人了! 沈硯冰看著走得飛快,難得露出少女青春氣息的黎明月,心頭一陣微動,含笑跟上了她。 日落漸晚,周圍跑步的人越來越多,小孩追趕著嬉鬧,沈硯冰主動牽住了黎明月的手。 黎明月很快回握住,十指相扣,緊密而熱烈。 散步后回到公寓,黎明月洗完澡出來,沈硯冰坐在梳妝鏡前,提出要給她修眉。 修眉?黎明月坐在鏡子前,看著自己天然的野生眉,又看了看沈硯冰的邊界清晰的自然眉,不是剃眉是嗎? 沈硯冰笑了,幫你修理一下,不會剃掉的。 黎明月是典型的濃眉大眼,野蠻生長自有一番韻味,但也少了幾分清秀利落之感。 你在景朝怎么化妝的?沈硯冰在梳妝臺前挑揀起東西來,她化妝得算少,大多時候只是打底加個口紅,幾分鐘解決。 仗著本來底子好,竟然也沒鬧出過笑話。 但這種半吊子都算不上的技法,她是不敢傳授給黎明月,只能任她自由摸索。 黎明月也不愛化妝。 景朝化妝很麻煩。她回憶,那些東西上了很難洗掉,而且不舒服。 沈硯冰想起古代化妝品的原料,慶幸公主殿下不怎么接觸。 眉毛,我最討厭她們剃掉眉毛重新畫了。黎明月露出微妙的表情,顯然是覺得不好看。 我不喜歡太細的眉毛。沈硯冰找出剃眉刀時,黎明月及時說,像你這樣的就很好。 沈硯冰一笑,會適合你的。 這話說得有些心虛,沈硯冰只能保證不會太奇怪,她自己的只是一直照化妝師給她設計的輪廓修剪而已。 冰涼的刀片碰上黎明月的眉骨,黎明月乖乖閉上了眼。 她很信任沈硯冰。 輕柔的,刮蹭得毫無感覺。 黎明月悄悄睜開一條縫,偷看俯身著、神情專注的沈硯冰。 沈硯冰笑:別動。 黎明月立馬一動不動了,像個木頭人任她擺弄。 刷子刷過她的眉毛,沈硯冰輕輕吹了吹,柔軟的手撫過她的眉骨,好了。 黎明月眨眨眼,我可以動了嗎? 眼波流轉,嘴唇微抿,一副可人的模樣。 沈硯冰抬起她的下頜,吻了吻唇瓣,可以。 當晚,黎明月沒有意外地依舊睡在了主臥里。 還可以節省一臺空調。她躺下時,又想到了一個好處。 沈硯冰聽笑了,這么想賺錢,那就把那個房間租出去,一個月兩千起步。 黎明月立馬不答應了,裹著被子蹭到沈硯冰懷里,怎么能讓外人進來呢。 不讓。沈硯冰一笑而過,只是拓寬你的攢錢思路。 黎明月心里默記下來,果真打起了房市的主意。 手機翻了一圈下來,各類生活開支就像小打小鬧一樣,立馬麻木了她的神經。 她放空著,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現代人的不容易,再說不出初來時住在鐵盒子里的話。 沈硯冰見公主殿下頹了下去,有幾分悔意,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黎明月嗯了一聲,放下手機,再次滾進了她懷里,腿搭過來,腦袋蹭著她的脖頸,發出哼哼的輕笑。 沈硯冰后知后覺上當,好笑地懷抱住她的背。 萬籟俱寂,鼻息間是一模一樣的沐浴露香。 黎明月半瞇著眼,手搭在沈硯冰的腰上,像小貓一樣綿軟,和你在一起,就是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不知還有沒有,感謝閱讀。 第六十一章 誘惑 黎明月的身份問題徹底解決,沈硯冰請沈原一家吃飯,兩邊一談時間,定在了中秋。 景朝也過中秋,會賞月、吃月餅。黎明月數了數日子,中秋也沒幾天了。 外面的商場宣傳老早開始,月餅花燈、月兔桂樹,擺了滿場。 黎明月問沈硯冰:你會做花燈嗎? 沈硯冰笑著搖頭,你喜歡? 黎明月于是談起景朝中秋夜的盛況,樹中秋,燈籠豎很高很多,下面綴鈴鐺和彩旗,到處的瓦檐和大樹上都支起。 這么說起來,很像現代了。沈硯冰支起手肘看她,城市過節晚上也常有,前幾年濱城還開了一個燈會嘉年華,人不少。 黎明月卻說:這些都不是自己親手搭的。 沈硯冰好笑地看她一眼,可算明白了她的意圖,你想扎燈籠? 黎明月點了點頭。 不算什么大難事,當晚散步到了戶外的手工小店,很快就買齊了材料。 黎明月有些失望,材料好簡單,拼起來就可以了。 這和她想象的扎燈籠天差地別。 沈硯冰無奈:現代流行的就是DIY呀。 沒有葦篾,沒有編織,沒有糊紙。黎明月看著她,沒有靈魂。 你說的這得是非遺的水平了。沈硯冰笑出來,面露驚奇,你真的會? 黎明月字畫出彩,一雙手寶貝得不行,哪里像是會去編葦篾的哪怕是最熟練地老藝人,也免不得被劃破手指,帶出層層傷。 不會。黎明月被戳穿也沒有絲毫羞窘,落落大方。 她提這事只是一時興起,沒想到沈硯冰這么不好捉弄。 不過她還是另有收獲:什么是非遺? 沈硯冰把全稱寫給了她,黎明月抱著平板搜起來,很快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她看到了許多熟悉而陌生的事物。 沈硯冰瞧她一時半會走不出來,索性一個人慢慢拼裝起燈籠。 買的一圓一方,彩紙很薄,沒有多余的圖案,款式也不是復雜的宮燈或菱形扇形。 挑選時,黎明月說,她最喜歡的,就是宮外的紙糊圓燈籠,只題上幾個字,佳節時提在街上游,一點不起眼。 沈硯冰把電子燈裝了進去,喚了聲還在看的黎明月:來寫點什么? 黎明月這才探頭,放下平板坐了過來。 薄薄的彩紙攤在課桌上,黎明月毛筆蘸墨,也問:寫什么呢? 招財進寶,恭喜發財。沈硯冰開她的玩笑,遭了一記嗔怪。 黎明月想了想,題字 但愿人長久 另一張題了后半句:千里共嬋娟 字跡雋秀清雅,和她往常的風格不大一樣。 待墨干,沈硯冰小心地把它裱糊了上去,大功告成。 黎明月蹲在一旁安安靜靜看,滿心滿眼都是笑,伸手一起擊了個掌。 周末過去,沈硯冰的生活重回正軌,同黎明月幾點一線,平淡但不枯燥。 黎明月濱大書法展第一名的消息出來后,程果粒一見到她就摟了上去,我可以提前抱上你這根大腿嗎? 她笑嘻嘻,被從來沒聽說過的旁聽生打敗了,書法專業的學霸氣歪了呢。 黎明月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畫室里,同其他班的人接觸極少,聞言略顯吃驚。 人家的下一個目標可是新開放報名的蘭亭展,他可放言了,你可千萬別輸給他喲,氣勢起來! 黎明月聞言眉頭蹙起,我壓根不認識人家,況且書法,本就沒有勝負一說。 雖有筆力技法風格的差異,但黎明月看字,更多只是圖個眼緣這并非玄學,而是多年浸yin熏陶出的第一直覺。 黎明月在飯間同沈硯冰和周迎談到了這件事,兩人都笑起來。 現在還有這么中二的嗎,還沒開始呢宣言都出來了。周迎笑話那書法專業的學霸,搞藝術的都這么狂? 沈硯冰失笑:書法修身養性,沉不住氣的難成大器。 黎明月頓住,偷瞟了她一眼,同學還說他是想吸引我的注意。 兩人無語凝噎,空氣一時安靜。 太幼稚了。周迎打破沉默,語重心長,meimei,這種人眼神都不要分半個。 沈硯冰只是笑,沒怎么在意,好好準備蘭亭展。 黎明月慢吞吞地應好,忍不住頻頻看沈硯冰。 濱城的天又灰了下來,掛了許多天的太陽終于隱退,露出下雨的前兆。 回家路上,周迎走了,黎明月才問:你不在意嗎? 沈硯冰無奈:你覺得我應該什么反應? 外面已經飄起了細雨絲,落在車窗上,雨刮器不算迅疾地動起來。 黎明月把頭靠在車窗,認真想,好奇? 那確實有一點。沈硯冰笑了,但轉念一想,我們明月又美又有實力,品性一等一,沒有人喜歡才奇怪吧? 黎明月猝不及防收到一波贊美,嘴角翹高了,語調抑制住上揚,故作正經,那人家要是追我可怎么辦? 路上正好是紅燈,沈硯冰眸中含笑,轉頭看她:這不是該你處理的嗎? 說完,她對自己的回答也不滿意,又說:幫你趕跑他們? bingo,你要幫我趕跑他們。黎明月面朝她,食指在虛空劃了個對勾。 她躺在靠背,看著前方緩緩駛動起來的車流,語氣輕快,除了你,我誰都不會接受的。 這是十九歲黎明月的真心。 沈硯冰卻沒有立即接話。 她今年二十八了,已經不再是輕易說出告白、作出承諾的年紀。 比起戀愛,她考慮得更多的是生活。 她曾經的那段感情不算太順遂,抱著勇氣開始,一年就走到了盡頭。 沈硯冰對一生一世一雙人沒有幻想。 她喜歡黎明月,但也只止步于喜歡,未來變數實在太多。 到家時淅淅瀝瀝的小雨大了起來,入眼是五顏六色的傘,車燈在雨蒙蒙中亮起。 兩人到地下停車場才出來,電梯上樓,沒有淋到雨。 今天不能散步了。黎明月偏頭看她,雨天適合睡覺。 不學習了?沈硯冰笑,公主殿下晚上通常不是看書就是練字。 黎明月毫無心理負擔,偶爾也要放松。 或許是她盯人的目光太過直白大膽,沈硯冰感到一陣微妙的壓力。 這種壓力在黎明月洗完澡上床時放到了最大。 她抱著枕頭,甕聲甕氣地問沈硯冰,你為什么不碰我? 沈硯冰翻著電紙書的手一頓。 她心中已經有很清晰的答案,但她并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