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吐槽歸吐槽,主家的話不得不聽,李管家同手同腳地走了,背影帶著些許滄桑。 明眸皓齒的小姑娘露出得逞的笑,拿我沒轍了吧? 容初失笑,盡管被她的話逼得退了再退,卻并不惱,只看著她,眼里一片柔和。 怎么舍得與你爭嘴呢,我從來就拒絕不了你。 *** 此時飯桌上的氣氛簡直可以用詭異二字來形容。 容初盯著碗發呆,有一勺沒一勺地往嘴里送粥,桌上那么多菜都不知道夾,小夫妻給她夾的菜堆在碟子里,就是沒動筷子,自顧自地失神。 閔于安拿了筷子給蕭啟夾菜,一筷子接一筷子,后者想要投桃報李,奈何閔于安只喜歡看著她吃,于是演變成了單方面的投喂。 蕭石縮在一角不說話,小動物的直覺告訴她很不對勁,老老實實悶頭開吃。 嗯,這粥可真好喝啊,酸蘿卜也好吃,這個白白的糕點也好吃 一餐完畢,蕭啟看著容初欲言又止,她有心問幾句阿姐這不對勁的狀況,容初并沒打算跟她解釋,她擺擺手:阿兄還有事,你跟公主回去吧。就飄著回房了 蕭石看一眼留在這里的二人,乖乖說:我去習武。 閔于安眉眼帶笑,問蕭啟:駙馬扶我回房? 蕭啟點頭,扶她起身,任她把大半個身子的重量壓在自己身上,攙著閔于安慢慢走回房去。 作者有話要說: 注:危險動作請勿模仿,下嘴需謹慎,脖頸處有個頸總動脈,一不小心血栓或者出血就完犢子了。 第30章 梳發 回來了? 容初輕手輕腳進了門,剛關上了門,還沒來得及轉身呢,身后就傳來悠悠的女聲。 容初僵了僵,這股正室獨守空房的語氣是怎么回事?像極了自己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不過,自己今日這事做的確實不厚道。 女聲繼續響起,帶著些怨念:我就這么見不得人?你連用膳都不肯帶我一起? 越來越像了。 容初頭皮發麻,轉過身來就瞧見了林含柏臉上的委屈,她垂著眸,眼睫毛一閃一閃的,rou眼可見的情緒低落。 桌上特意派人送來的飯菜都沒有被動過,而桌旁的人卻還是自己離開時的姿勢。 梳發 不是的,容初不由自主地湊上前,勸慰道,不是這樣的,我只是話說到此處,她鬼使神差地停頓了下。 林含柏沒那等待的耐心,追問:那你說是為什么? 容初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跟阿啟解釋,依你我如今的身份,本不該相識,若是被人發現我這身份你會受牽連的。 該滿門抄斬卻活下來的人,還有知道真相的人,一個都逃不過。 所以我連阿啟都沒有告訴,縱使想你也不敢去打擾你平靜的生活,你不該承受這樣的后果啊,小哭包。 林含柏臉色好看了些,一想到容初這些年都與那個蕭啟在一處,不高興道:那個阿啟,對你來說就這么重要? 沒說出口的話是:比我還重要么?你還要跟她解釋我的存在? 容初一怔,不是很明白她話題跳躍得這么快是為什么。 卻好脾氣地解釋:昨夜不都跟你說過了?她救了我的命,這些年相依為命過來,我早就拿她當親meimei了。 林含柏:那我呢?那我算什么? 容初:你就是你啊,和阿啟一樣,在我心里都是家人。 林含柏眼神黯淡了些。 不是的,我不是要這個答案。 分明,你分明說過要娶我的,怎么說話不算話了? 我才不要當你meimei! 容初不知道林含柏的心潮起伏,挨著她坐下來,問:怎么沒吃飯?是不合口味嗎? 頓了頓,見林含柏不回話,她又說:我也不知你如今的口味是否變了,若你不喜歡,我再去給你做。說著就打算起身。 又是這副哄小孩子的語氣,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你再遷就我了! 不是,林含柏拉住她的袖子,阻止了她起身的動作,我一個人吃不下,你陪我吃,看著你我就吃得下了。 容初失笑:這是個什么理由,難不成我陪著還有什么不一樣的? 秀色可餐啊,沒聽說過?看著你我才有食欲。林含柏理所當然道。 容初:亂用什么成語! 容初沒回話,拿筷子給她夾了菜,才說:等用完膳我送你回家,你一夜未歸,家里該擔心了。 又轉移話題! 林含柏哼了一聲:我家里沒人,你就是想打發我! 容初妥協:不是的,好好好,我答應你,過些日子找個機會把你介紹給阿啟,行不行? 林含柏見好就收,也不打算逼她太緊:那說好了啊,你不準偷偷跑了! 容初如釋重負:是是是,我不跑,快吃吧。 這邊房里的二人討價還價,一方不依不饒,一方幾番退讓,熱鬧的緊,而另一間房里的二人卻是截然相反的場景。 *** 蕭啟扶著閔于安進屋,后面的小尾巴識趣地退下,只剩兩個人坐著,相對無言。 不對,應該說是,蕭啟低頭看桌面,閔于安笑意盈盈看著蕭啟,后者的頭越來越低,恨不得跟桌子來個親密接觸。 半晌,蕭啟實在受不了這拘束感,她放下緊緊捏在手里的茶杯,率先開口問道:公主要不要出去逛逛? 出去逛逛的話,自己就可以不動聲色地問出那個問題了,好過于現在這莫名的尷尬啊。 今日身子實在不適,走不得路,駙馬陪我呆著可好?閔于安輕聲道。 蕭啟:她恨不得把問出那句話的自己揍一頓,讓你嘴欠! 瞎說什么! 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的錯。 她吶吶道:好。 兩個人單獨相處,更加問不出來了啊,怎么辦呢 閔于安繼續道:我想臥床休息一會兒,駙馬陪著我行不行? 蕭啟:?。?! 這可不行!還不知道昨晚是個什么情況呢,今日可不能被發現??! 蕭啟抬頭往四處望了望,在視線所及之處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她起身在書架上翻了本《六韜》,如同抓住一顆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珍而重之地捧著,才回答閔于安方才的問題:我不習慣白日里躺床上,公主去睡吧,我坐旁邊看書就成。 幸好幸好,當初放了幾本兵書在房里,不然真不知道該找什么借口。 閔于安被她的舉動惹得哭笑不得,當初怎么沒發現將軍這般可愛呢?便是找借口的樣子也有趣極了。 她也不惱,畢竟本也沒指望一時半會兒把人撩到手,閔于安深諳松緊有道的道理,只輕笑道:也好。 于是起身到了梳妝臺前,望著鏡子里梳著婦人發髻的自己,閔于安端詳片刻,問身后低頭翻書的人:駙馬可否幫我取下珠釵? 她補充道:我一個人不方便。 蕭啟:她一言不發,腳步很誠實地走了過去。 女子發髻繁復,蕭啟一時也弄不清楚,閔于安指揮著她如何拆開,她就耐著性子一步步按閔于安教的來。 閔于安透過銅鏡瞥一眼全神貫注為自己服務的蕭啟,眼帶笑意。 青絲繞指柔,華梳理云鬢。 這一點心機,縱使你不知曉,我也滿足了。 終于解決完珠釵與發髻,蕭啟握著木梳給閔于安梳發,她手重,怕扯疼了小公主,動作輕了又輕。 梳齒自發絲間滑落,豬苓的香氣順著飄到鼻尖,發絲迷人眼。 蕭啟心想:定是這豬苓里頭的香料太重,不然自己怎么會覺得昏昏的? 梳發完成,卸妝這個事就不用為難蕭啟了,閔于安自己卸完妝,手放在領口的扣子上,打算脫去外衣。 蕭啟騰地一下轉身,動作太快,衣擺帶起了風,閔于安只覺得身側有陣清風飄過,一晃眼的功夫,身旁人就不見了。 抬眼望去,那人不知何時坐到了桌前,背對著自己手捧書卷,埋首其中,很認真的樣子。 這是,害羞了? 閔于安見好就收,也不急于一時,沒去打擾蕭啟,她脫去外衣鞋襪躺上床榻。 方才還不覺得累,兩日都沒怎么睡覺,閔于安心神俱瘁,沾到床鋪立刻就感受到了困意。 她側過身面對外側,強撐著眼皮,看到手執書卷全神貫注的蕭啟,一瞬間心安下來,不再抵抗強烈朝自己涌來的困意,就這么睡去了。 蕭啟只是看似認真,事實上,她耳朵一直豎著聽著小公主的動靜。 她敏銳聽到床榻上傳來的呼吸韻律變了,才松了口氣,死死捏住書卷的手松了松。 怎么感覺自己和小公主的相處模式怪怪的,與以前全然不同了。 嗯,一定是因為昨夜的尷尬! 這書好半天都沒翻頁,一句凡兵之道,莫過乎一硬是盯了半天,到底什么意思來著? 她悄悄換了個姿勢,身體肌rou放松下來,長舒一口氣,才凝神往下看。 *** 閔于安再醒來的時候,頭腦昏沉,有種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的感覺,想要就這樣躺下去,一直到天長地久。 身子重得不像話,連著熬了兩日,果然吃不太消,身體叫囂著還要更多的睡眠。 她努力抬起手,拿手背揉了揉眼睛,稍微清醒些許。 蕭啟聽到床榻的方向傳來動靜,心知閔于安醒了,放下書走到床前。 睡迷糊了的小姑娘眼睛都睜不開,頭發亂了,衣衫也扯得凌亂,眼觸及到大片的肌膚,蕭啟不自在地挪開視線,給閔于安一點反應的時間。 蕭啟問:公主醒了?肚子餓不餓? 小公主摸摸癟癟的肚子:餓~聲音柔軟,尾音像帶了個小鉤子,勾人于無形。 真是,太可愛了 被戳了萌點的蕭啟心里軟成一片,小聲道:我叫人進來,飯菜都在灶上溫著呢,馬上就能吃。 小公主嗯了一聲,點點頭。 蕭啟被二次戳到,面上還是鎮定自若的樣子,不露聲色悄悄捂住心口,遭不住遭不住啊。 她開門叫人,放下胸口的手,待人進來,又摸起了桌上的書,至于看不看得進去又是另一回事了。 被柯壹伺候著梳洗完畢,閔于安才算徹底清醒過來,意識回籠,她問:什么時辰了? 柯壹:申時了,公主這一覺睡了好久呢,午飯也錯過了,駙馬看您睡得沉,也就沒叫您。 這一日都快結束了,也就沒再上妝,沒過多久還得洗,太麻煩。 于是柯伍一身本事無處施展,又動起了嘴皮子:駙馬爺說您要他陪著,又怕吵著您,連午膳都沒用呢! 就你話多! 手握書卷的人耳尖又紅了,她咳嗽一聲,辯解道:我只是早膳吃撐了,吃不下而已。 哦? 閔于安贊賞地看了柯伍一眼,后者受到鼓勵,腰板挺直了不少,現在發現我的好了吧? 你們總說我不會說話,但我說起話來還是很有用的! 作者有話要說: 注:青絲繞指柔,華梳理云鬢。郎心輕畫眉,紅顏落朱唇。 源自蘇軾《蝶戀花》 第31章 試探 駙馬府的伙食比不得皇宮,簡簡單單幾菜一湯。 蕭啟給閔于安夾菜,殷勤的很。 閔于安一筷子還沒伸出去,她想夾的那塊八寶野鴨就落進了碟子里,她筷子頓了頓,蕭啟沖她笑得討好。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倒是要看看你想做什么。 她筷尖換了個方向,落入自己碟中,從善如流地接受蕭啟無微不至的服務,一頓飯基本沒怎么夾過菜,眼神落在哪道菜上頭,下一秒,蕭啟就會意給她夾了過來。 別說,這人討好人起來還是挺讓人適用的。 閔于安咀嚼著她細心剔好刺的魚rou,魚rou嫩滑,輕輕一抿就好像要在嘴中化掉,像極了眼前的人。 公主,蕭啟總算開口問她,刻意壓低了聲音,昨夜,微臣可有什么不妥之處? 總算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閔于安眸光微沉,卻沒回答蕭啟的問題,對她的自稱很不滿意:什么微臣,你是我的駙馬,講究那么多君臣之禮作甚! 微臣這二字聽著真是刺耳至極。 蕭啟被她說得理虧,這不是心虛嗎好吧好吧,不管什么先道歉總是沒錯的。 是我的錯,這不嘴瓢了么,還沒改過來,蕭啟不好意思地笑,隨即保證道,我以后不會了,公主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閔于安放了筷子,木塊與瓷器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如同她的聲音,清脆悅耳。 閔于安哦了一聲,反問:駙馬是指什么?不妥之處又是什么不妥? 蕭啟怔了怔,這怎么好說?這怎么說的出口??? 她瞧了瞧旁邊服侍的人,猶豫了下,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吧。 為首的柯壹詫異,卻沒表現出來,她看向閔于安,得到首肯后,帶著人退了下去,貼心地帶上了門。 柯伍被她拽著,不得不跟著她,等出了門,盯著柯壹眼神犀利,看得柯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柯伍也不說話,只用眼神表達自己的憤怒我這正吃瓜吃得好好的,你就給我拽出來了!你賠我的瓜! 屋外兩個人用眼神你來我往,屋內蕭啟卻松了口氣,現在就好多了,人多實在說不出口啊。 她咬咬牙,忍著羞恥問:昨夜微臣喝醉了,記不太清,可有冒犯到公主? 閔于安眉眼彎彎,手肘擱在桌面上撐著臉,好整以暇看著她,看得她臉越來越紅。 原來是為了這事???閔于安了然,隨即想,騙我這么久,嚇嚇她好了。 哦~冒犯啊,我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