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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蘿上了茶,又低眉順眼與嚴詢道:“大人,張捕頭已經自己回來了?!?/br> 竟然沒有帶回賀嫤?難道賀家自大到以為那些手上沾血的人到嚴詢面前轉一圈還真的能大搖大擺回去? 嚴詢頷首,又對魚姒道:“雖說事情經過我已了解,但還需要走個過場?!?/br> 魚姒點頭:“好?!?/br> 他倆要回衙門走過場,柳靜眠也沒忘了密友的煩憂,將跟著魚姒的晏少卿喚?。骸白笥也贿^是上堂問問,晏公子跟那么緊做甚?不如在亭中等候片刻?!?/br> 魚姒好像不知道身后的動靜,頭也沒回,片刻就消失在院中。 晏少卿停住了腳步。 柳靜眠雖說喊住了人,但想到要問什么,還是忍不住頭痛。 新婚夜不圓房,這理由能有什么? 要么是不喜歡新娘子,要么是已喜歡了別人。 對魚姒而言,她竟分不清兩者哪種更糟糕。 “晏公子少時便離鄉至臨安,對臨安的風土人情一定是如數家珍了?” 晏少卿全不復以往的溫和從容,眉眼寂寂,沉默極了。 看來那一招的殺傷力真是大,柳靜眠唏噓歸唏噓,良心卻絲毫不痛。 畢竟,誰也不知道當時懷揣著對愛情、婚姻、未來的美好期望的魚姒,又是怎樣熬過宛如噩夢的新婚夜的。 她自說自話:“說來臨安的姑娘也更溫軟可人些,我們小青魚貫來活潑好動,嘰嘰喳喳不停,晏公子當年見慣了臨安的姑娘,遵父母之命娶我們小青魚,初時也一定嫌棄過她的聒噪吧?” “當然沒有!”立刻反駁了。 提起舊時事,聽起來也不像是很討厭的樣子啊。 柳靜眠很自然地微笑:“我就是隨口一說,晏公子別往心里去?!?/br> 晏少卿卻較真不已,甚至有些激動:“我不知道臨安的女子是如何,青娘當年也并不聒噪,不,青娘無論何時都不聒噪!” 柳靜眠:…… 看起來好像非但沒有過傾慕之人,連紅顏知己也沒有過的樣子。 既然既不討厭當年的魚姒,心里又沒有旁人、不必為誰守身如玉,那新婚夜提出不圓房,難道他真是腦子被門夾了? 第73章 一廂情愿 賀嫤買兇殺人未遂一事果然迅速傳播開來, 但聽說她忽染重病,無法下床,所以賀家人請求嚴知府看在她時日無多的份兒上從輕發落。 “她也真敢咒自己, 難道不怕應驗嗎?”櫻桃氣憤不已。 魚姒安撫她:“說不定不知什么時候就應驗了呢?” 櫻桃又憤憤道:“那個嚴知府也是,居然真的就輕輕放過了!” 這個魚姒卻不附和她了, 柳靜眠這么久以來都在與宋賀兩族虛以委蛇, 現如今嚴詢放過賀嫤,就是最后的“交好”誠心。 放松他們的警惕, 獲取他們的信任,足夠讓嚴詢的暗中查證更加便利。 就譬如……才放出來的那伙歹人還沒出衙門, 便突然襲擊捕快,為了以示懲戒,又全數關了回去, 也不會格外引人注目。 畢竟宋家賀家囂張狂妄,他們應當了解自己的刀也是一樣的囂張狂妄。 “好啦,我知道櫻桃只是不甘心她沒有懲罰, 但這種話還是不要再說了?!濒~姒道。 櫻桃雖仍憤憤不平, 但后怕也涌了上來,不再說知府怎樣, 轉而要說起別的:“小姐……” 話音被進來的人打斷,她覷了眼自家小姐, 徹底閉嘴, 安安靜靜地梳著手下柔順的發。 魚姒甚至都不用抬眼, 就知道是誰進來了。她按住櫻桃梳發的手, 扭頭柔柔一笑:“夫君回來了呀?!?/br> 晏少卿腳步滯在原地,很快,他站定, 扯出一個笑:“嗯,青娘還沒睡么?!?/br> “就要睡了?!濒~姒閑話家常一樣應他,看著他整齊的衣冠,忽然溫婉道,“我幫夫君寬衣吧?” “不用了!”如她所料,是倉促的拒絕。 晏少卿的笑更加勉強,“我自己來就好?!?/br> 寬衣解帶,不可避免要觸碰到他,還是……不必她強忍著做了。 “哦,那好吧?!备纱嗬溆洲D過了頭。 晏少卿解著腰帶,心神不受控制地被心頭唯一的人牽引。 她在與櫻桃說笑,頭微微偏著,漂亮的指尖在瑩潤小巧的耳垂上摸索著,很快將耳珰取了下來,而后又去取另一邊。 沒再施舍他一絲注意。 原來從前,青娘每一次為自己寬衣更衣時,低眉淺笑下皆是強忍的不耐,心里想著的,都是快點結束。 難怪青娘要和離。 晏少卿恍惚地想,最開始他竟然還癡心妄想過,在青娘失憶時多加彌補,也許她會動容,會回心轉意,會再給他一次機會。 青娘忍耐了他這樣許多年,終于可以丟掉他,怎么可能會回心轉意? “夫君,我先睡了?!眿蓩绍涇?,帶著困意。 床上兩個枕頭,一張被子,她的發裸露出來。 終于可以將心里話吐露給他知道,她也不再生氣,請他回來睡,也沒有再鋪兩個被窩。 好像一切都恢復如初,可另一個枕頭的存在已經說明了一切。 ——青娘終于可以不用枕他懷里,不用再忍受他的懷抱了。 燭火倏然熄滅,萬物歸于沉寂。 春色愈濃,暖煦宜人,一日飯桌上,魚姒隨口道:“夫君昨夜是不是壓著我的頭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