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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看著我干嘛呀?我說的是實話???”莫飄飄被她沉靜卻帶笑的眼睛看得心頭發慌,回想當年,不禁皺了皺眉頭,“當年本來就是我爹娘看上了他啊?!?/br> 這是魚姒不記得的記憶,她慢慢“哦”了一聲,微笑,“所以?” 這語氣神態,莫飄飄頭腦一熱,話脫口而出:“所以你當年找到我,說什么晏家不適合我,就是很沒道理??!” “這話你該跟我爹娘去說??!” 當年,竟然還發生過這樣的事? “可我覺得,我說的那些你聽聽也沒什么不好???”魚姒的微笑越來越冷淡。 “你說晏家三郎娶妻,要娶賢良淑德的姑娘,女紅廚藝琴棋書畫什么的都要精通云云……”莫飄飄丁點兒異常也沒察覺,更加忿忿,什么都說出來了,“我難道不知道我不賢良淑德嗎?我難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會嗎?” 積壓多年的氣憤宣泄而出,聽在魚姒耳中,卻越來越模糊。 “你怎么就知道我沒法賢良淑德、做不了女紅呢?” “我還就偏偏跟你說定,十日之后,拿繡樣見真章!哼!” …… “……呃……我其實、其實就是隨口一說,你也不必一到十日之期就過來吧?” “好吧好吧,我確實什么都不行,你贏了?!?/br> “什么??你居然也沒有繡繡樣????!你誆我???!” 魚姒后腦一陣陣發痛,腦海一片混亂不清,隱隱約約,自己披發散束,在燈下掌著繡架猶豫找位置下針的畫面一閃而過,又忽然,自己跪坐在床頭,傾身拿剪子屏息斂聲一點點裁剪整布…… 最終,它們都歸于一道認真的聲音。 “娘,無論我嫁給誰,女紅總是逃不開的呀,你若一定覺得我是為了晏三郎才肯學,好吧我承認,我確實是有一點私心,為了他?!?/br> “除了他,我一點兒也不想給隨隨便便什么成了我‘夫君’的男人做那些沒有意義的東西?!?/br> “魚姒?魚姒?!你是不是頭暈?!” 錢夫人正和人聊天,冷不丁見魚姒似乎力不能支,而那位莫小姐驚慌失措扶住她急急低喚,連忙撇下人快步過去。 “魚meimei怎么了?!” 莫飄飄快哭出來了:“我不知道???我們好好說著話,她就這樣了,她是不是故意嚇我???怎么這么壞???” 錢夫人真是沒話說,好在魚姒份量很輕,兩個人輕松便撐著魚姒找到了晏家的馬車。 柳靜眠應對著宋家的夫人小姐,不經意往原本魚姒站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卻頓時心神一凜。 魚姒怎么不見了?! 今次赴約的目的也差不多達到,她匆匆告辭,找了一圈兒才想起去晏家馬車上看看,果不其然,魚姒正輕輕揉著額角養神。 “我險些被你嚇死,還以為那賀小姐被你惹怒一不做二不休干什么了呢?!?/br> 柳靜眠順了順胸口,待氣喘勻了,才問:“你是發生什么意外了?” 揉著額角的手停了下來。 柳靜眠感覺到不同尋常的意味,斂起神色,嚴肅問:“真的出意外了?” 魚姒妍麗的面容沒什么表情,看起來竟有些唬人,但柳靜眠不會被唬到。 她心里沉了沉,剛打算再問,卻聽一聲寥寥輕笑。 “柳靜眠,你說愛是什么呢?” 魚姒睜開眼睛,眼底蘊著一片難以言說的難過。 “你知道嗎?我十歲時娘要教我女紅,結果我總是被針戳到手,十個手指頭沒一個好的,那個時候我想,我這輩子也不會給人做東西?!?/br> “失憶后,夫君無意中說我為他做過東西,那個時候我想,我真是愛他,明明做女紅時痛苦到恨不得沒有手,卻還是愿意為他做東西?!?/br> 魚姒慢慢地嘆了口氣,“你一定想不到,方才我想起來,我為了他,請娘教我女紅?!?/br> “刺繡也好,裁衣也好,做香囊也好,做手帕也好……我統統學得心甘情愿?!彼斐鍪?,反復看了兩遍,又笑,“我還以為夫君肯穿我做的衣裳,必定是愛極了我,結果誰知我的手藝如今并不粗糙,穿出去也并不會如何為難,更不必提愛不愛了?!?/br> 這些柳靜眠不知道,她下意識想安慰一番,可魚姒目光寥落望向車窗外,容色平靜。 “我不記得那些歲月,但我猜我當時只見過夫君一面。僅僅是一面,就讓我日夜難忘,心心念念,愿意為了他付出到此等地步,柳靜眠,你說,愛怎么這么荒謬???” 柳靜眠也安靜了下來,隨她望向車窗外。 草長鶯飛,粉墨嫣然,春色如許。 “愛恨嗔癡,自來如此,情之一字,歷來荒謬?!绷o眠陳述道。 她問:“你覺得我決定私奔的時候在想什么呢?” 魚姒看向她,她淡笑:“在想我真是愛他、竟愿意為了他拋棄一切?還是在想我的情愛真是驚世駭俗、他一定不可以始亂終棄?” 柳靜眠向來精明,絕不會因第一種原因決定私奔,而第二種,又太輕賤自己,也絕不可能。 柳靜眠:“你不說話,看來是明白了一些?” 魚姒悶悶點頭。 柳靜眠喟嘆:“你明白就好,情愛一事,多思無益,純粹為上?!?/br> 魚姒低低道:“可我不甘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