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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完信息下線,她站起身,揉了揉發麻的膝蓋,從箱子里找出換洗的貼身衣物,走出房間,把大鎖又掛回去鎖上。 走廊的地板亮起太陽能燈,她推開盡頭倒數第三間門反鎖。 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又披上那件粉色大花棉襖,開門后,感應的太陽能燈再次亮起,照亮黑夜里飄飛的雪花。 又下雪了。 她走到欄桿前,手伸進白光里,接起一片雪花。 加拿大應該也下雪了吧? “這雪還要下多久?” 她轉過臉,隨著聲音的響起,盡頭那盞燈也亮了,照著他蒼白的臉。 “不知道?!彼S口答完就要離開。 “如果一直下雪,是不是道路就一直不通?” 她聽到他沉悶得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心里忽地閃過一絲暢快,轉過身說道:“不至于,明年五月冰雪就融化了?!?/br> 半晌沒有回應。 她又乘勝追擊,“其實你該擔心的不是這個,如果雪一直下,大雪封山,停水停電,物資斷給,那時候你有多少錢跟廢紙一樣?!?/br> 到了那時,就把他趕出去,讓他去喂狼。 想想那時的她,掌握著對他生殺予奪的大權就痛快。 “你是在提醒我,哪怕是被你宰,我也應該心存感激?”他說完,慢慢傾身,從椅子上站起,踏著木板朝她一步一步走過來。 踩踏木板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隔外響亮,他穿著黑色的大衣,臉隱在暗處,陰森沉寂得就像只存在黑暗里的死神,莫名地讓她的心一陣戰栗。 “是不是?” 她抬起頭,看向已近在咫尺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人味。 “怕我?”他的嘴角勾起,似乎帶著一絲興味。 姚思睦忽然感應到了他的愉悅—— 她怕他,他就高興。 或者說,誰怕他,他都高興。 這是她的另一個極端,她希望全世界的人都喜歡她,認可她。 而眼前這個人,要所有人都怕他,遠離他。 她捏緊拳頭,仰起臉,右頰漾起一個淺淺的梨渦,“怕啊,”她跨前半步,幾乎貼到他,才把他的右手從口袋里拽出來,放在頸邊,“來,擰斷我的脖子試試?!?/br> 他的手嫌惡地掙開,下一秒就猛地扣住她的后頸,指頭像鐵鉗,讓她仰起的臉連轉動都困難。 她身上的力道仿佛被卸下,披著的棉襖滑落,露出里面緊縛皮膚的棉質單衣,這令她的境地又危險了幾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他不僅視若無睹,看她的眼神依然滿是厭棄,仿佛她不過是一只他討厭的動物,而不是一個女人。 “松手!”她忍住心里涌上的屈辱。 周嚴果笑著搖頭,不同意她的建議。 她眼里浮起淚光,“你到底想怎么樣?” “小狐貍遇到危險會裝死扮弱,尋找逃脫的時機,”周嚴果的手加深力道往前一送,直到她的下巴磕在他的胸口,才低聲說道,“所以現在你應該先認個錯?!?/br> 姚思睦的眼角淌下一行眼淚,讓她發不出聲音了,才叫她認錯。 長這么大,她頭一回明白,當她失去了女人的優勢,只剩下女人的劣勢,是多么無力的境地。 在這個男人眼里,人的屬性不是分成男人和女人,沒有所謂的區別對待,更不會因為她是個女人就不跟她計較。 她利用環境的優勢占了他的便宜,那么他也可以利用自身的優勢對付她。 她可以罵他“欺負女人算什么東西”,然而這句話只會讓她輸得更徹底,這代表她自己都承認她仗著女人的身份為所欲為,這代表她承認了女人的弱勢,這代表即便贏了也是通過博取男人的憐憫得到的。 她認輸地垂下眼眸。 頸后的手也頓時松開,他退了一步,冷漠地說道:“明天早上我要道路疏通情況的消息?!?/br> 他的手又插回口袋,轉身踩著木板離開。 姚思睦調取了四人入住時的身份信息,她不會用女人的優勢去對付他,但不代表她不以她的職業身份去對付他。 他的助理當時給了四張身份證讓她登記,她逐一看著四人的名字,劉錫明、秦勇、任棠……最后周嚴果三字闖進她的眼簾。 她回到房間,將周嚴果三個字輸入地址欄,“達創科技”的結果跳了出來。 “達創?”她瞪大眼睛。 投資賀君霖的達創? 她低頭繼續察看搜索結果,越看越感到失望,這是一個不會被她重創的對手。 屏幕上顯示出一張蛛網般復雜的關系圖,周嚴果關聯的高科技公司多達六百家,其中三十五家上市公司,持股比例從10%到60%的都有,而他持股比例高達80%的達創,只有兩個股東,另一個是背景雄厚的凌峰董事長何謹修。 在她能僥幸重創達創科技,凌峰不輸血的情況下,他還有三十多家持股的上市公司,難道她還能有通天的本事逐個擊破? 而讓她脫鞋上床歇歇睡的是最后一條信息,他手上的專利多如牛毛,其中不乏關系到科技發展命脈的專利,光靠著授權費,他也能什么都不干吃上幾輩子。 這根本是個她要使出渾身解數巴結的甲方。 姚思睦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還好,還好好地長在她的身體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