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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你個大頭鬼,哪涼快哪待著去。我都快要后宮起火了你還上趕著來湊熱鬧,跟人沾邊的事你是一點都不干?” 謝霖更加樂不可支,就差把「幸災樂禍」四個字寫在臉上了:“人家懼內是懼一個,你倒好,懼兩個?!?/br> 應呈嘻嘻一笑:“怎么?羨慕嫉妒恨?求我啊,分你一個?!?/br> 單身狗謝某受到一萬點暴擊傷害,抬腳就踹:“滾吧你!” 應呈屁股上挨了一腳老老實實回了家。脫下警服的應愛華拎著公文包正在小區門口等著他,他脊梁筆挺,身姿頎長而秀挺,一點都沒有快退休的頹氣。 相反,依然透著一股子健壯的年輕氣質,顯得那么可靠。這身影穿越時光與回憶重疊,讓應呈恍惚想起小時候他在樓下等自己放學一塊上樓的場景,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爸」。 結果,他一回頭只皺著眉說了一句:“三十歲都沒到就拄上拐了,我們倆身份是不是得換換?” ……好好一個爹怎么就長了張破嘴?;貞浀臑V鏡「咔嚓」一聲就碎成了一地的殘渣。 應呈為那一瞬間的情不自禁感到十分恥辱,咬牙切齒:“你要是叫得出口,我倒也不是不敢應?!?/br> “三天沒打這是要上房揭瓦了?” “這話明明是你說的這也怪我?”眼見著親爹的手已經舉起來了,應呈一溜煙跑得飛快,只是沒跑兩步就停下來嗷了一嗓子,老老實實拄上拐。 應愛華慢慢騰騰追上來還不忘賞他一個白眼:“就你這樣,傷能好才有鬼了?!?/br> 說完就撇下他自己一個人往前走去,只留應呈瘸著腿在后面喊「等等我」。 應呈緊趕慢趕耽誤了兩分鐘才走進電梯間,只見電梯大門依然開著,一只略顯蒼老的手從電梯門上緩緩收回,他輕輕一笑,父子倆站在狹小的電梯間里,心照不宣沒有說話。 電梯很快到了六樓,應呈一開門,就見廚房里忙活的人是江還,傅璟瑜搬了一只小板凳坐在廚房外面剝毛豆,安靜而仔細——頗有一副媽帶娃的溫馨感。 然而歲月靜好的畫面只持續了一秒,就被他身后的一聲「璟瑜」給破壞了。 只見傅璟瑜雙手一顫,水珠濺了一地,他倉皇局促地站起身來,囁嚅著叫了一聲「應叔」。 應愛華一貫是嚴厲且不茍言笑的,甚至有些兇悍。他身為警察的鐵血在日復一日里浸潤到了骨子深處,不自覺帶入了家庭。 應呈畢竟從小就練就了銅墻鐵壁似的厚臉皮,向來以跟老爹唱反調為樂,但傅璟瑜可就不一樣了。 他八歲才來到傅家,向來敏感脆弱,更何況傅叔夫妻倆對他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一句重話舍不得說,哪像一墻之隔的應家天天上躥下跳上演著父子相殺的戲碼。 因此,他從小害怕應愛華,只要一個眼神,就能讓他飛速退避萬里之外。 在經歷過這十一年的杳無音信之后,這份恐懼擴大了無數倍,以至于他迅速低下了頭躲開目光,并以一種卑微姿態迅速后退一步,讓應呈腦海里冷不丁跳出一個形容詞—— 「奴」。 應愛華越過應呈,走向了傅璟瑜,每一步都恍如山崖墜頂,帶著令人難以抬頭的壓迫感,他在他面前站定,應呈清晰地看見傅璟瑜的肩膀在發顫,一顆心不自覺吊了起來,良久,應愛華才捏了捏他的肩膀,嘆息了一聲:“真瘦,不過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br> “應……應叔……” “孩子,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該放下的就放下吧?,F在回來了,家里人還在等著你呢,你媽這么多年來沒少念叨你,我聽阿呈說了,你就當散散心,放心在阿呈這住著,住夠了再回去,那才是你家。你別忘了,你可是有家可回的人,你爸你媽都在等著你?!?/br> 傅璟瑜又顫抖了一下,沒有抬頭,只是帶著低沉的哭腔「嗯」了一聲,然后遏制住抖如篩糠的雙手,側過頭來看了應呈一眼—— 那是讓應呈感到無法呼吸的眼神,充滿了控訴,失望,痛苦,以及……后悔。 后悔來投靠他,后悔相信了他,后悔來到了這里。甚至……后悔將他視作絕境下唯一的救贖。仿佛……是受到了背叛。 應呈只好連忙輕咳一聲扯開了話題:“那個……江還!飯做好了嗎,我可餓死了?!?/br> 江還向應愛華一點頭權當打過了招呼:“還差一道菜,如果毛豆能剝快一點的話?!?/br> 氣氛停滯了一秒,應呈來回看了看,尷尬一笑:“算了算了,別做了,菜夠。吃飯吃飯?!?/br> 他前腳試圖把人推進餐廳,后腳應愛華就喊了一句「等下」,他轉向穿著圍裙的江還,仔仔細細看了一眼:“你就是江還?” 江還坦然點頭,解下了圍裙:“你好?!?/br> “叫應叔吧?!?/br> “應叔好?!?/br> 兩個人對視著沉默了一下,應愛華才伸出手,也在他肩上捏了捏:“你也瘦,身子骨太弱不好,別挑食,多吃點,辛苦你照顧阿呈,這小子沒長心眼,你受累?,F在璟瑜也靠你關照,要注意身體?!?/br> 江還忽然笑了起來,甚至于笑得眼睛都瞇成了彎月,然后搖了搖頭:“不累。應叔,應呈很好,我不累?!?/br> 應呈被那燦爛的光芒閃了一下眼睛,又看了自己親爹一眼,他們倆只需要一個對視,就有一絲莫名的東西悄然而生,仿佛……他們有一種旁人無法參透的默契。這個旁人,甚至包括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