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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民警還在舞池里扣著幾個吐得天昏地暗的富二代,鑒證的同事正背著百寶箱四處勘察。 ——文章里的照片,就是這個位置拍攝的,然而角度……他拿手比劃了一下,然后慢慢蹲下了身。 是了…… 那張照片就是在這樣一個非常低的角度拍的。只是……他朝窗外看了一眼,附近多得是各種飯店賓館私人住宅樓,并沒有符合角度的建筑物。 除非…… 他看見了腳邊的花盆。 城西分局的老張正做筆錄,一扭頭被應呈這身打扮嚇了個倒仰,回過神來,笑出了一臉褶:“這不是我們應隊嗎?小年輕終于開竅了?說,是不是相親去?什么樣的姑娘?” 應呈這才站起身,臉上笑嘻嘻:“相親?我上墳差不多!” 張叔沒從他沒個正經的臉上感覺出任何不妥,樂不可支:“你說你們這群小年輕,不就是相親嗎,有什么說不出口的,又不丟人,我們都是過來人,過來人?!?/br> 謝霖坐了下一班電梯剛上來,就聽見這一句,連忙拍了拍老張:“張叔,你看在這小子今晚有約不能遲到的份上,咱們早點完事?!?/br> 老張給了他們一個十分上道的眼神,連忙領著他和謝霖去了203包廂。 謝霖只見應呈略慢了一步,跟在老張身后,然后臉上的笑意就蕩然無存。 ——他仿佛給自己的情緒裝了個開關,需要的時候,可以笑得沒個正經,也能繃緊眉目嚇得人把什么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出來,而且他總有力氣把這套開關充滿電,隨時待機,尤其在六月九號這一天,更是精密運行,絕不透露一丁點私人情緒。 他嘆了口氣,輕輕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越過他先進了包廂。 包廂里比想象中要大得多,開了房間里最亮的一盞燈,只見死者二十歲上下,坐在沙發上,身體歪倒一側,原本就是白白凈凈的小鮮rou,這張蒼白的臉在死后顯得更為干凈而年輕,法醫曹銘正蹲在沙發前,來來回回仔細檢查著死者的手。 “張叔,具體什么情況?” “死者叫馬晟,天馬娛樂集團的太子爺,二十二歲,剛從日本留學回來,昨天晚上才下的飛機,外頭那幾個都是跟他一起的朋友,酒氣沖天,我大致問了一圈,什么都不記得了?!?/br> 謝霖問道:“曹叔,死亡原因確定是毒品過量了?” 曹銘招了招手示意他來看,掰過馬晟已經僵硬的手,可以看到左手的手肘內側有一個明顯的針眼,衣服上還有一小灘血跡:“還沒解剖呢,沒確定,就算真的是毒品過量,我現在也看不出是什么毒品。但是你看,這有個針眼,我初步檢查沒有發現有其他外傷,所以死因應該與這個針眼有關,還有,這血跡很奇怪?!?/br> 血跡在腰側的位置,如果手臂自然垂落,正好跟手肘內側是同一高度,謝霖靈光一閃:“是針眼!如果血跡是他自己的,那么,這血跡就是從針眼出的血,他注射毒品以后,沒有按壓針眼止血!” 曹銘點頭:“這正好就是我判斷為他殺的一個依據?!?/br> 一般來說,毒品起效再快,也來得及讓癮君子們記得在注射以后要按住自己的針眼止血,等藥效上來失去神志,針眼多半也已經有了凝固的跡象。但馬晟沒有。因為給他注射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自己! 而且對方清楚這一針下去他必死無疑,按壓止血也沒有意義,所以才放任他的針眼不停出血,以至于滴在了他的衣服上! “那死亡時間呢?” “尸僵已經形成了,根據今天的氣溫,死亡時間可以推到七個小時之內?!?/br> 老張連忙翻了翻自己的筆記本:“我問過金都的員工了,說死者是凌晨三點來的,報案的時間是早上七點,所以死亡時間應該在這個時間段里?!?/br> 應呈敏銳回頭:“謝霖,你看看網絡上第一篇文章,是什么時候傳的?” “網上的文章一直在不停被刪又重發,已經很難找到第一篇文的發文時間。但……這個話題上熱搜的時間,就已經是六點了,所以死亡時間,應該在三點到六點之間?!?/br> “六點?前后隔了一個小時才報警?報案人是誰?” 老張往樓下一指:“金都娛樂會所的老板,鄭遠峰,扣樓下了?!?/br> 他也算是在城西打拼了大半輩子,除了禁毒支隊的葉青舟,就屬他最熟悉這只老狐貍。 謝霖的神色頓時更加難看。鄭遠峰不僅僅是金都娛樂會所的老板,城西這邊叫得上名字的酒樓歌廳棋牌室絕大部分都是他的產業,葉青舟盯的就是他,奈何這人處事太過仔細,愣是一點破綻沒抓到。 可想而知,現在金都娛樂會所里死了人,他拿這一個小時去干嘛了。 他們身后穿著白大褂的鑒證工作人員收拾好東西,先從百寶箱里撿起自己的老干部保溫杯,悶了一口枸杞水,這才站起來:“別急,還有我這?!?/br> 他說著,叩了叩玻璃桌面,桌上甚至還貼著標簽,放著一整套消毒好的,沒有開封過的酒杯:“別說我,估計陳局這一大把年紀了,都沒見過這么干凈的案發現場。這要不是看了網上那張照片,我都要懷疑這是拋尸的第二現場了?!?/br> 應呈笑了他一句:“腰怎么樣了?沒做什么劇烈運動吧?” 他于是笑罵了一聲:“去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