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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她一聽到父母的消息,就會再有沒有絲毫猶豫地丟下他離開。 “我只見到了你mama。你車禍后一直昏迷,她留在醫院照顧你,每天都盼著你可以醒過來。她很擔心你,也很想你?!?/br> 眼淚瞬間涌上眼眶,谷雨微咬緊下唇,半晌,露出一個含淚的笑,“你說得對,很快,我就可以見到他們了?!?/br> 谷雨微離開后,殿內只剩下時年和楊廣。 時年偏著頭假裝欣賞對面的一樽紅玉花瓶,避免和楊廣的目光相撞。 但她的注意力卻時刻都放在他身上。 時年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只鴕鳥。楊廣答應了履行賭約,她就假裝他們只有這一件事需要處理,至于履行完賭約之后要何去何從,她不想去想,甚至暗中祈禱他越晚提起越好。 楊廣忽然起身,她瞬間緊張,愣愣看著他走近。 然而當他開口,卻不是她此刻最害怕的話題,“手?!?/br> 時年反應一秒,明白過來,把手放到他掌心。下一秒,兩人再次進入了那個黑暗空間。 時年想抽回手,楊廣卻沒有放開,“谷雨微一會兒去找皇帝,我會在這里看著他們。你要是不想看,我就這就松手?!?/br> 他說過,他可以通過碰觸弦看到對應的時間和畫面,所以,自己只要握著他的手就也能看到嗎? 見她不再掙扎,楊廣望了望四周遍布的時空之弦,抬手輕觸其中一根。 果然,下一秒時年眼前就閃過養心殿前的庭院,梧桐樹高大茂密,陽光照過紅墻琉璃瓦,折射起金燦燦的光,富貴而堂皇。 她抿了抿唇,想起他還曾說過,她和過去的他在平康坊里相見并經歷之后的事時,他就是這么坐在這里看完的。 揮開這個念頭,時年問:“你還沒有告訴我,你要怎么送谷雨微回去。還有,讓她用本來的樣子見到四爺,這又要怎么做?” 楊廣頭也不回,平淡道:“谷雨微是因為弦的偶然波動被帶到這里來的,而且只有意識過來了,身體并沒有,這么多年一直用年玉成的身體活著。這本是個意外,因為沒有給這個世界造成什么大的影響,所以這許多年都相安無事,直到十四皇子那里的意外發生。兩者相加,終于出了大亂子?,F在十四皇子的命運已經歸位,只要谷雨微也離開,那弦就會平靜下來?!?/br> “所以,要怎么做?”時年還是不懂,“意識這種東西要怎么送回去?太虛無縹緲了。難不成,你還能抓住人的意識???” 楊廣道:“我抓不住人的意識,但我想,既然她的意識回去了,那弦就平靜了,換言之,弦平靜了,她的意識也就回去了?!?/br> 時年一頭霧水,好在楊廣如今也沒有賣關子的心情,道:“你可能有點誤會,以往那么多次,并不是我先去這個時空制造了混亂,從而引發的弦的振動,而是我直接撥動了弦,于是那個時空就發生了動亂?!?/br> 他說著,隨意抬手在另一根弦上一撥,那原本平靜的弦絲立刻振動不停,而時年也在同時感應到它對應的時間:公元1270年到1280年。 新的偏移!是元朝! 她瞪大眼睛,楊廣又隨意一捋,在他的指尖下,弦又逐漸恢復平靜,終于完全靜止。 “看清楚了?就這么簡單。所以這就是為什么之前在紫微城,我懶得陪你去想到底是該阻止張氏兄弟,還是勸說相王李旦。我來解決問題,用不著那么麻煩?!?/br> 時年這才明白,難怪之前會出現好幾處地方同時發生偏移的情況,她當時就想,他一個人要怎么才能辦到。原來是這樣。 楊廣悠悠道:“至于怎么讓她用本來的樣子見到皇帝,到時候你就知道了?!?/br> 當晚,谷雨微去了養心殿。 新君即位,朝中要忙的事太多,四爺這陣子都住在養心殿,皇后和各宮妃嬪進宮他也沒去看一下。 不過他連續幾天都召了谷雨微過來陪他用晚膳,今晚也是,兩人用完膳后在養心殿外的庭院里散步,他說:“進宮幾天了,還習慣嗎?翊坤宮的人服侍可周到?有哪里不好你都可以告訴朕,朕會幫你辦妥?!?/br> 谷雨微看著他。 因為要為康熙服孝,他也是一身縞素,臉上還有這段時間忙碌的疲憊。 但比疲憊更明顯的,卻是他雙眼明亮、炯炯有神,養心殿內燈火通明,而他立于這象征帝王權力中心的殿宇前,整個人都透出一種多年夙愿終于實現的興奮,以及對未來大展宏圖的無限期待。 相伴十余載,谷雨微從未見過這樣意氣風發的他。 她搖搖頭,“沒有,服侍的人都很好?!?/br> “當真?宮里的下人和從前府里的不一樣,個個都精刮得很。朕怕他們刁奴欺主?!?/br> “真的沒有?!惫扔晡⒌?,“臣妾如今是貴妃,誰敢欺辱我?而且就算有,也不用皇上親自插手,后宮的事自有皇后處理?!?/br> 四爺沉默一瞬,再開口時攥緊了她的手,“那一日我說的話,你不要太放在心上?!?/br> “什么話?” “就是……” 四爺有點說不下去。 先帝駕崩那日,因為情況緊急,他說話重了一些,這些日子一回想起她當時的眼神,還有她朝他下拜的樣子,心里就一陣不舒服。 有心疼,也有懊悔。 他甚至責怪自己,雨微一貫就是如此,是妒性重了些、任性了一些,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怎么就和她認了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