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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準備還很充分。朱厚照懶洋洋道,“哪一枚印章???” “就是那枚您親手刻的,闔宮上下都認識的私印,上書‘朱壽之印’的……” 朱厚照笑容一滯。 他轉頭,看著看守,一字一句道:“你說,朱壽之???” 看守不知又出什么事了,惶恐遞上一張紙,“是……” 朱厚照渾身僵硬地接過,目光掠過黑色的字跡,直接落在最后的鮮紅印章上。的確是他親自選的玉料,用了整整一個月,才雕刻而成的私印,上面還有他特意寫錯的缺筆。這是他的心愛之物,闔宮上下都以得到蓋有這個印章的圣諭為榮,但不久前的深夜,他把它交給了一個人。然后,就再也沒有見過。 他本以為,這方印和那個人一樣,都葬身在了藏龍山的大火里。 可現在,印回來了,那……那個人呢? 劉瑾不安地望著朱厚照,想開口,又怕說錯話被遷怒。正進退兩難,卻見君王猛地抬頭,仿佛如夢初醒,“傳令下去,封鎖所有大門!從現在開始,沒有朕的命令,一只蒼蠅都不許飛出豹房!” 時年、聶城和路知遙飛快穿過宮殿前的廣場,想到剛才在地牢那么順利,時年還忍不住得意,“我就說帶上我管用吧,辦事能力不是吹的!路知遙同學,你欠我一次哦?!?/br> 路知遙不服:“我之前救你那么多次,你現在就只是還債而已!”他腳步有點踉蹌,畢竟被關了這么多天,一直吃不好睡不好,現在一走動才發現體力不濟。 聶城說:“馬車就在前面,上去后就好了?!?/br> 路知遙點頭。北方冬天總是黑得特別快,明明才酉時,就已經像晚上一般。不過這樣也好,夜色正好掩飾了他們的身形。想到這么多天的監禁生活就要結束,路知遙心里痛快得幾乎想立刻開瓶酒暢飲了! 時年說:“快,我們得趕在酉時三刻前出去……” 話音未落,忽然聽到轟隆隆的聲音,一列禁軍策馬奔過廣場,最前面的頭領一邊揮舞著棋子,一邊喊:“圣上有旨,宮門緊閉,不得放行——圣上有旨,宮門緊閉,不得放行——” 時年驚得站住,眼睜睜看著前方一陣sao亂,那扇朱紅大門緩緩合上。 她愕然道:“被發現了嗎?這么快?!” 聶城也眉頭緊皺,路知遙說:“壞了,他們過來了!” 時年又是一驚。果然,那列馬隊似乎瞧見了他們,朝著這個方向而來,時年轉頭看向兩個男人,心思一轉,便道:“你們趕緊藏起來,外面交給我應付!” 路知遙:“可是……” “別可是了,我跑不快,你身體虛,聶城一個人帶不了我們兩個!你不能被發現,聶城也不能被抓,只要你們都還在外面,就能來救我。趕緊走!” 路知遙還在猶豫,聶城已經抓住他,深深地看了時年一眼,叮囑道:“小心點?!北戕D身離開。 時年看著他們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這才深吸口氣?;剡^身,那列禁軍果然已經到了面前,領頭的男人狐疑道:“怎么就你一個,方才和你在一起的人呢?” 時年若無其事,“此處一直只有奴家一人,不知道大人說的是誰?” 禁軍頭領越發疑惑,不過夜色迷蒙,他本來也沒看清,遂道:“那么你又是何人,為何在此?” 時年:“奴家乃奉旨入宮,現在奉旨出宮,自然在此?!?/br> “奉旨,奉誰的旨?” 時年摸出那枚白玉印章,托在掌心,慢慢道:“在這豹房,大人覺得,奴家還能奉誰的旨?” 她語氣輕松,心里卻有些緊張。剛才在地牢,這枚印章很好用,這也是她敢一個人留下的原因。只是她還是有點擔心,對著這禁軍頭領,這印章依然管用嗎…… “刷”的一聲,所有禁軍翻身下馬,齊齊下跪。時年嚇了一跳,領頭的禁軍單膝跪地,抱拳道:“不知姑娘是……” 時年咽下口唾沫,強自鎮定,“我是何人與大人無關?,F在,可以放我走了嗎?” 禁軍頭領蹙眉。他也只是得到圣諭,搜查宮中的可疑人等,可到底為何搜查并不清楚。這女子既有萬歲爺私印,應該沒有嫌疑吧……雖然她身份不明,但豹房就是這樣,朱厚照時常把看中的民間女子領回來,新鮮勁兒過了就送走,大家已經見怪不怪。這一位,莫非是他的新寵? 他終于下了決定,“卑職得罪了,姑娘請便?!?/br> 禁軍們起身,又是“唰”的一聲,人群齊齊退到兩邊,讓出條道來。時年被他們的整齊有序驚住了,看著這些高大威武的軍人俯首聽令的樣子,心里忽然生出種得意。 哇塞,今天真是大出風頭了!沒想到朱厚照給她的這個印章這么厲害,實在是太夠意思! 她仰著頭,像只高傲的小狐貍,趾高氣揚穿過禁軍組成的、仿若兩道人墻拱衛的通道。 腦子里已經浮現出完整的計劃,先甩開這些人,再想辦法和聶城他們會合,雖然宮門關了,但有這枚印章,他們肯定還是能逃出去的。 然后,她就可以溜之大吉,不用擔心被朱厚照抓住啦…… 帶著這個想法,她笑著轉身,卻在下一秒,笑容猛地僵住。 前方不知何時出現浩浩蕩蕩的人群,當中的男人一身明黃、金冠束發,靜靜立在那里。身后是宦官和錦衣衛,大家簇擁著他,讓他仿佛天神般高不可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