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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管它叫時空之弦。每一條弦都代表了一段時間,可能是一百年,也可能是一千年,我們的工作,就是讓這些弦保持平靜。其實大多數時候都很輕松,因為弦不會隨便動,用不上我們。只是,之前出了點意外,弦動了?!?/br> 時年心莫名一跳,“弦動了,會怎樣?” “弦動了,它代表的那段時間,也會波動。換言之,已經發生的歷史會偏移,甚至,出現重大改變?!?/br> “啊,我想起來了!你們昨晚說過,這一段時間的弦動了!那這里的歷史,怎么改變了?” “現在是公元前138年,也就是大漢朝建元三年,我們熟悉的漢武帝劉徹已經登基第四年。按照歷史,他的第二任皇后衛子夫應該在建元二年的春天被他看中,帶回宮中,但現在已經過去一年了,衛子夫依然沒有成為他的妃子?!?/br> 時年不假思索,“那不挺好的嘛,反正漢武帝后面要出軌,嫁給這種渣男干什么?” 蘇更:“……” 路知遙:“……” 時年看他們這樣,有點心虛。她十幾歲之后就不看任何歷史了,會知道這幾個人還是靠各種電視劇和野史傳說,有哪里不對嗎? 蘇更說:“時小姐平時看科幻小說嗎?或者電影?” “看過……一些?” “那那些小說和電影有沒有告訴你,歷史是不可以改變的?衛子夫如果不嫁給漢武帝,誰給他生下太子劉據?沒有劉據,又怎么會有后來的宣帝劉詢?那樣的話,整個漢朝的歷史都會改寫?!?/br> 見時年愣了,蘇更繼續說:“我們今天的一切,都是構建在已經發生的過去之上。試想一下,如果歷史改變,那后來的一切還會發生嗎?你、我以及大家還會存在嗎?到那時,也許我們都會被抹殺?!?/br> 時年倒吸口涼氣,“所以……” 聶城隔著車廂,輕飄飄道:“所以,我們要到每一個出現偏移的時代,糾正它,讓歷史回歸正位。只有這樣,弦才會恢復平靜?!?/br> 這個信息量簡直比昨晚還大,時年懵逼好一會兒,明白了,敢情他們這趟就是為了撮合劉徹和衛子夫?! 她小心問:“衛子夫沒嫁給漢武帝,那么,她現在在哪兒呢?” 馬車忽然停下,車門打開,時年發現他們來到了一處熱鬧的街道。蘇更說:“這里是東市,我們需要買一些衣服?!?/br> 他們帶的東西里沒有衣物,時年的睡衣肯定不能穿了,現在身上的是旅店老板那兒借來的襦裙。漢代紡織技術有限,她這件在這個時代都不算什么好東西,質量可想而知,顏色黯淡,料子還磨得她很不舒服。 無論到哪個年代,逛街永遠是女孩子的熱衷。一聽到要買衣服,時年頓時興奮,把剛才的疑問給忘了。 剛才蘇更已經告訴她,漢朝長安城實行里坊制,“里”是居住區,商業和手工業則限制在“市”,其中東市出現更早,商業也更發達。① 時年一路左顧右盼,只見酒肆賭坊、商鋪舞坊穿插林立,行人來來往往。有漢人打扮的男子,寬袍廣袖、巍峨博冠,當街彈著時年不認識的樂器;也有倚門賣酒的胡姬,輕薄明艷,遇到客人調侃,她笑著拋過去一個媚眼,端的是活色生香。 三教九流,匯聚一堂,顯示著這座城市的兼容并包。 時年看著看著,忽然涌上股奇妙的感受。之前都是旁觀,直到這一刻融入其中,她才真切地意識到,自己真的來到大漢朝了啊。 這些都是活的漢朝人,這里就是漢朝的商業區! 不得不說,真像橫店(……)??! 拐過兩個彎,他們進了一家衣飾坊,店老板迎上來,熱情道:“幾位客官要做衣裳嗎?” 時年剛想回答,卻察覺一個問題。這老板的口音是她從沒聽過的,像某種方言,但很奇怪,她能懂他的意思,就像腦子里有個自動翻譯機似的。 什么情況? “這是古漢語?!碧K更低聲說,“更細一點分,屬于上古漢語?!?/br> “那我怎么能聽懂……”時年恍然大悟,也壓低了聲音,“特異功能?” 蘇更一笑,算是默認。 時年覺得很神奇,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那個黑衣人和錦袍青年的口音似乎也是這樣,只是自己當時太緊張,沒有察覺。 “對,我們買衣裳……”她剛開口就后悔了,害怕自己的口音會露餡,沒想到當她和老板說話時,口音居然也變了,和這些古人一模一樣。 ……這個特異功能太牛了吧! 聶城說:“我兩個小妹要做幾套衣裳,把你們店里最好的料子都拿出來?!?/br> 這么闊氣?時年被這位大漢朝的霸道總裁鎮住了。 老板也眼睛一亮,“小店恰有兩身做好的曲裾,堪堪匹配兩位女郎的氣質,可要一試?” 聶城點頭,時年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老板和蘇更帶著去了內間。路知遙見人走了,才撇撇嘴,“這招成嗎?小更姐當然沒問題,但那個時年,我看是怎么打扮都不行的……” 聶城:“是嗎?” “不信你待會兒看,山雞就是山雞,變不成鳳凰。咱們經費也有限,不該花的還是別瞎花了?!?/br> 兩人等了許久,內間終于傳來聲音,路知遙臉上還掛著嘲諷,轉頭一看卻愣了。女孩站在門簾處,那件暗淡的襦裙不見了,換了身絳紅色曲裾。那紅因為染制得好,純粹耀眼,腰帶是白底繡花的,裙裾曳地、腰肢款款,顯得身段很窈窕,箭荷般亭亭玉立。長發盤在腦后,用一枚長釵固定,襯得眉目清朗、靈動鮮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