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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可救他們,他們只能自救,不管前方是荊棘還是深海。 此刻,隨著瘟疫的爆發,塵埃既定,曾經發誓要得到的觸手可及,想要保護的人亦能保護。 蘇冰抬起腰間的天鵝荷包,摸著上方潔白絨線,目露微笑:“我做到了?!?/br> 人生難得幾回搏,所幸她搏得不晚。 天象異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龍體覺醒。無論谷瓷城的十一萬兵將,亦或其余地的黎民官臣,稍微一聯想之前傳出來的消息,就能猜到是蘇冰大人讓紅龍顯現。 天下人嘆觀止矣,對蘇冰的崇拜上漲至高處,連皇帝都不能比擬。 顧柒柒自取滅亡后,蘇冰和李參蘭帶兵駐扎進谷瓷城,毫不費力地將剩余兩城收復回來。 在她聲名遠揚的第三日,忽然收到京城加急送來的傳信,信封奶白,用的上乘杏云紙,底下寫著白相樂的名字。 蘇冰以為京城出了什么事,拆開信一讀,原來是白相樂同意她和阿思的婚事,挑好日子,讓她盡快回京成婚。 蘇冰把信上的內容念了一遍,摸著下巴,百思不得其解:“這白相樂打的什么主意,突然同意把阿思許配給我?!?/br> 李參蘭在她旁邊伏案處理四城事務,聽完她的信,邊蘸毛筆邊道:“這是件好事啊,想必白相樂那廝被天師震懾到,想巴結您?!?/br> “怎可能?”蘇冰搖搖頭:“白相樂覬覦皇位,想害死我還差不多?!?/br> 李參蘭猶記得她算命會折壽,放下筆,端直身體,替她分析:“白相樂一無名聲,二無才能,空有個兵符。我們有民心兵力,還有龍體,她如何加害天師?” 蘇冰撕碎信紙,擺手道:“反正我不信她,時刻提防為好?!?/br> 白相樂陡然來這么一出,絕對沒安好心。 這會兒她還弄不清楚白相樂的目的,等到五日之后,四城秩序恢復得差不多時,李參蘭帶一個人來,她才摸到苗頭。 谷瓷城往南是暨斐城,暨斐城再往南,崇山峻嶺、高峰險阻處,便是祁國與霖國的交界。 收回四城之后,蘇冰整天苦苦培育萬菩提,派人送藥治好各城百姓,連續幾日未好好睡覺,眼底一片青黑。 瘟疫不僅禍及祁國,還讓霖國病倒一大片兵將,南邊軍隊至今尚無動靜,因此蘇冰和李參蘭并不擔心會生起戰事。 就算要打仗,他們這邊身強體壯的十一萬,也無需擔心會戰敗。 連軸轉地制藥治病,蘇冰扭扭脖子,闔目坐在交椅上休息。 她本不耐暑熱,以前一遇高溫天就提不起精神,但自從龍體覺醒后,寒暑不怕,做什么事都精神飽滿。并且力氣變得更加大,她懷疑自己能輕而易舉抱起一頭大象。 打盹兒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門被人敲響。 李參蘭在外邊問:“天師在不?” 滿城人士皆稱蘇冰為龍皇,她習慣了叫天師,還未改過口。好在天師不在意這些,說她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蘇冰睜開疲乏的眼,起身給她開門,請人進來,客氣問:“大將軍有什么事?” 李參蘭身后有位矮小的男子,臉上刀疤縱橫,眼睛瞎了一只,神情看起來比蘇冰還要疲憊,衣衫滿布臟泥,頭發里還有土渣。 蘇冰覺得他有些眼熟,看半天沒認出來是誰。 男子脖子有青紫勒痕,身形癯瘦,明顯有一段苦痛的經歷。他望著蘇冰愣了好久,表情神游天外。 “你不說話是嗓子疼?”李參蘭在旁突然出聲。 男子渾身一顫,啞著聲音道:“不是,我能說話?!?/br> 他一開口,蘇冰覺著聲音也很耳熟,雖然啞了點,但那種綿軟發音腦中乍現岳糍的身影。 蘇冰一拍額,小聲問:“你是岳糍?” 瞎了一只眼睛的男子畏縮脖子,用右眼余光瞄她,沉默地點頭。 “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 顧芭芭當初把他當作寶,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然而現在的岳糍,頭發斑禿,臉部毀容,左眼睛瞎掉,脖子上還有被繩子勒過的淤血。 岳糍縮著脖子,顯得人愈發得矮弱。 他鼻尖發酸,右眼哭太多,習慣性地流淚,抽噎道:“當初她待我猶如至寶,但變成皇女后,一切都變了?!?/br> “為拉攏眾多大臣聯姻也就罷了,甚至連同那些男寵羞辱我?!痹吏俸薜刂钢约旱哪槪骸柏┫嘀幼屗盐夷槡Я?,她真的動手” 岳糍垂下手和頭,眼淚滴滴落在地上形成水漬。 蘇冰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糍粑寨,沒什么好感,但既然李參蘭帶人來找她,肯定有事要說。 “你怎么逃出來的,嚴令進城,還逃到暨斐城?!?/br> 許是體質緣故,蘇冰身上有股龍威,一開口就嚇得岳糍雙腿發軟,跪地上磕頭:“龍皇饒命,龍皇饒命,不要抓我姑姑他們?!?/br> “要哭去別的地方哭?!?/br> 蘇冰本就精神不佳,被他哭喊得頭疼,干脆問李參蘭:“怎么回事?為什么把他帶來?” 李參蘭恨鐵不成鋼地瞪一眼岳糍,把劍擱置桌子上,垂手取腰間多出來的玉牌。 “我屬下有人稱官吏私通敵國,放jian細進來,一查就查到暨斐城城督岳驪身上,原來放進來的是她侄子,就是此人?!?/br> 李參蘭指了指地上哭哭啼啼的人:“我本要處置他們,但此人說與你是舊識,說得有模有樣,還聲稱是顧芭芭夫郎,能幫我們打敗顧芭芭,于是我就帶來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