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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液體干凈透亮,蘇冰看著看著,忽然想起萬菩提種子。 大皇女的善水珠鏈是父后的遺物,送給別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眼前這露冰膠完全可以仿制外殼,再放個相似的胚芽進去 蘇冰眨了下眼睛,背對著另外一位,摘下一片比手大的葉子,墊進腰間香囊內,悄悄灌露冰膠進去。 “你還沒刮好么?”后面的女人忽然走近,用刀子在樹皮上多劃兩刀:“開口小很慢的?!?/br> 蘇冰擋住玉瓶下的香囊,對她笑著道謝:“接好了,謝謝jiejie?!?/br> “回去吧?!?/br> 外面和大殿內儼然兩個世界,蘇冰回到長生殿,汗毛直豎。殿內溫度也比外面低,濕寒的空氣侵人皮rou,好似被鬼摸了一把。 即使不信鬼神怪力的蘇冰,在這種環境下,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不懂規矩,把瓶子給我,我去送給國師大人?!?/br> 和她一起的女人,三十來歲,胖乎乎的,倒三角眼睛,塌鼻子尖嘴巴,面相不好惹,心腸卻很熱。 蘇冰頭一次遇到這么好的人,不免多看她兩眼,將這位面冷心熱的jiejie記住。 酉時,今日事務完畢。 蘇冰站在隊列中,跟著人群安安靜靜地走出大殿,呼吸到外面新鮮空氣時,松了口氣。 在分別之時,她問那位幫助自己的人:“敢問這位jiejie叫什么名字?” “于欖?!?/br> 玉蘭?蘇冰剛想問是否為玉蘭花前兩字,那人已經走了。 回到自己的住處,蘇冰將香囊解下來,提筆在紙上畫了幾個大小不同圓圈,把印象中的種子大小記錄。隨后,她用油紙折了十個粗模具,依次倒入露冰膠。 記得那日看到的胚芽和蓮子芯很像,她又出去命下人帶些蓮子回來,一顆顆剝,不斷乆丗洸對比形狀,把最像的那幾粒挑出來放置在旁邊。 露冰膠需要十天半個月才會開始凝固,在仿制萬菩提種子之前,她打算再觀察一次大皇女脖子上的玉墜。 此后半月,蘇冰均在長生殿聽從伏素的安排做事,偶有兩次去拜訪大皇女。 等把萬菩提的胚芯做得九分像,她開始找礪石打磨,然后用獸皮拋光,凡是空閑時間,無不在磨手中的剔透珠子。 轉眼到了四月十三,還有三日便是白見思的生辰。 正巧,國師伏素要閉關。所有魂植官閑余下來,在其他大殿培育朝廷急需的靈植。 蘇冰這日早早把事情做完,趁著天色不晚,出宮乘馬車去白府登門拜訪。 白府緊挨著皇宮,在東側護城河對面,和其他官員府邸相隔不遠。大門前站著兩個守衛,一男一女,俯首問蘇冰:“大人是?” 他們看蘇冰穿的是三等魂植師官袍,問話時頗為恭敬。 “我是三公子的朋友,可否讓我進去見他一面?”蘇冰客客氣氣地道。 原來是三少爺的傾慕者,那兩人露出了然的神色,仍站在門前擋?。骸斑€望大人見諒,家主說了,三公子不見任何人。請大人回去吧?!?/br> 吃了閉門羹,蘇冰有些氣餒,繞著白府不停走。 直到行至護城河那邊,看到長青苔的高墻,距兩丈高的榆樹僅一米遠,她連忙貼著墻過去,爬上冒新葉的大榆樹。 站在樹頂上,越過間間矮房,她遙望白府,在偏后的角落看到幾個人,其中一位特別的高。 比其他人高出一個頭。 因為距離太遠,那個人披著白氅,又背對著她,蘇冰看不清晰,直覺此人是阿思。 直到她看到白色身影的人狠狠扇了某位紫衣男子的臉,一巴掌把人扇倒在地上,她又打消此人是阿思的想法。 長這么高,或許是白見薰,白府作惡多端的女人。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望向其他地方,除了一些進進出出的仆從,沒看到和白見思相像的背影。 而偏院那位披大氅、頭發高束的人,已經懲罰紫衣男子多時,從蘇冰這個角度,隱約能看到紫衣人痛苦扭曲的臉。 太陽西斜,蘇冰在樹上忽而站忽而蹲,等至天黑,也未見到想要見的人,只好作罷。 臨走時,她望了眼那邊還在打大板的幾人。 這一眼,她呆住了。 從角落里跳出一只橘色的肥貓,飛躥到白色身影的人腳邊,翹起尾巴不停地蹭。距離太遠,蘇冰聽不到聲音,腦中想象著貓兒應該在叫。 那位把頭發高高扎起的人,蹲下身抱起肥貓,溫柔地用手撫摸。 蘇冰看到他如玉的側臉,以及如墨的眉眼,心咚咚地狂跳兩下,放下去的腳又提了回來,嘴里喃喃一聲:“阿思?!?/br> 似是有感應般,抱著貓的男子轉過身,左手按在心臟處,若有所思地望向皇宮的方向,眼神黯然。 他在白家閉口不談蘇冰,怕連累她,偶爾思念太摧腸,也只是抱起橘子自言自語:“她進不來白府,我無法出去,如何相見?” “那日顧柒柒與我說她進了皇宮,那種吃人的地方,妻主還好么?” “無論是嫁給大皇女還是二皇女,都不是我愿意的。我時常想,若早些告訴妻主我的戀慕,或許她會更想我些?!?/br> 遠望那抹孤高清冷的身影,蘇冰踮腳踩在細枝上,扒開眼前的樹枝,探出頭和脖子,朝看過來的人揚手。 為不引府內其他人注意,她只揮了一下,期盼地眺看白見思,希望他看見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