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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的惱怒之言敲在顧芭芭頭頂,她伏身,頭磕得一下比一下重。 世間用情至深的人稀少,曾經看書的時候,蘇冰也被顧芭芭打動過,親身經歷,又是一番五味陳雜。 都是即將入獄之人,蘇冰有很多情緒堆積心口。 “唉,你起來吧,種子在我腰間小袋中,你拿出來放在我手心,我這幾日抓緊培育?!?/br> 她睨向對方懷里蒼白若紙的男子,沒太大把握。異魅火藤的培育還需要幾日,岳糍有可能撐不過。 接著連續三日,天空都未下雪,天氣絕佳,猶如春回大地,雪融化不少。 奈何瑩白的殘雪仍到小腿處,前行速度被阻礙,三天能到的路,兩天還未到一半。 騎兵和包圍在中間的馬車,走走停停,白天一刻不歇地前行,夜晚擇地扎營。 期間顧柒柒來找過白見思幾次,為心臟不停的悸動。她懷疑此人身體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處,奈何白見思不是自己的夫郎,小時候他們又相熟。 “小白,你妻主若證實有罪,判入牢獄,你會被連坐的。跟我走吧,我府上不缺你這一口吃的?!?/br> 她遞來熱騰騰的rou湯,一身英姿勃勃的將軍氣,最受男子喜愛。 白見思對她既害怕又敬畏,接過碗,怎么也移不開視線,入魔般盯著她。 “你記得小時候我們許下的承諾嗎?” 白見思點點頭:“記得?!?/br> “所以跟我走吧?!鳖櫰馄饬闷鹚缟系囊豢|發,唏噓道:“我當初應該把你留在顧家,這樣你就不會吃這么多苦了。我當初說好養你一輩子,我會完成我的承諾?!?/br> 這些對話和書里的差不多,只不過提前了兩年。蘇冰覺得自己是只螻蟻,躲在泥土縫隙間,偷窺將軍美男的旖旎。 古有曹cao好人-妻,今見顧柒柒誘人夫。 她望向白見思的側影,清冷如竹,俊美無儔,在吃飽喝暖的三個月下,不再骨瘦如柴,多了幾分謫仙的氣質。 她沒有萬貫家財,養白見思,肯定不如女主。 縱使沒有兩年,眼下男女相遇,她該是時候放手。至于自己的命運,似乎無關緊要。 闔上布滿血絲的雙眼,蘇冰靠著冷硬的馬車,倏爾聽到身旁人道:“小七,我已為人夫,于理不合?!?/br> 白見思捺回耳邊青絲,沖顧柒柒含禮一拜。 “罷,等到了暨斐城,你再好好考慮?!?/br> 顧柒柒雖對他的抉擇不滿,卻不強求,轉身回到自己的帳篷餉用。 坐在馬車邊緣,心臟不停跳動著,白見思左手捂住胸口,目光鎖在遠處的顧柒柒身上,兩眉駢緊。 他很苦惱這種感受,身體、眼睛會不由自主地去追尋顧柒柒的身影,內心和腦子卻無比清醒,明白自己對妻主的背叛。 身體和意識割據,左右分裂著他,令他痛苦不已。 蘇冰看在眼里,順著他的視線,定于那身鐵鎧紅袍的女子身上,自嘲一笑:“我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往后入獄關個幾十年,你跟著我作甚?你不如和顧柒柒去她府上,無衣食住行之憂?!?/br> 白見思終于斷掉那份誘惑,回過頭,精神恍恍惚惚,問:“妻主怎么辦?” 怎么辦?她也想知道。她曾經很討厭那些遇事便問怎么辦的人,如今她也想問自己這個問題。 蘇冰凝望他皎皎臉龐,語重心長道:“你和顧柒柒走吧,反正我跟你什么也沒發生過,你還是清白之身?!?/br> 本來安安靜靜的馬車,在她一席話之后,所有人把目光放過來,悲哀地看向蘇冰。顧芭芭更是不可思議,想問又怕打攪他們二人。 “妻主?”白見思懵懂,不可置信:“什么意思?” 蘇冰直直望進他眼底的純澈:“男子根部有守宮痣,我未與你行房,你還是處男之身,不必因我當了你一年妻主而對我千依百順?!?/br> 白見思愕然,如遭雷殛,薄唇微微張開,呆怔地凝注她。 “阿思,你去找你的小七吧?!碧K冰蓄了很大力氣,才說出這句話。 入獄關個十年八載,出來必然物是人非,黃花菜都成灰了。 白見思久久不言語,心臟仿佛被擰了一把,疼痛難忍,不知不覺中,眼眶里溢滿淚水。 他抓住蘇冰的衣襟,執著問她:“你也要拋棄我,對嗎?” 不是拋棄,是無奈放手,蘇冰緘默,悶酸得眼鼻也紅了。 背上又開始奇癢無比,發作得不是時候。 白見思凄然一笑,悲忿到達頂點,腦袋空空,充斥的全是怒氣、不甘、自暴自棄。他從袖子里陶出剪子,對準自己的脖子:“我這一生都在被人丟棄?!?/br> “阿思不要!” 蘇冰詫異,睜著紅通通的眼,朝他搖頭:“你可知,顧柒柒是你的真命天女?你此生會和她相愛相” 她住了嘴,只因白見思手上的刀尖已經陷進皮rou,再多幾分力道就會破皮。 人一旦沖動起來是沒有理智的,蘇冰不敢刺激他,也瞧見那只手在害怕地顫抖。 “阿思,放下剪刀?!?/br> 白見思的手抖動不停,卻犟著不肯放。 天空恰時地沉暗下來,滾滾灰云厚重地從遠方鋪來,以一種風雨欲來的氣勢。本是萬里無云的藍天,此刻陰云蔽日,寒風陣陣。 蘇冰的瞳孔在視線的變化下張縮,一眨不眨地抬頭望向蒼穹,再側頭對視悲戚戚的白見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