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院里爺爺的聲音：“來了。別拍了?！?/br>
    程靈慧的心這才放下些。爺爺給開了門，讓她進來后又急忙把們關上。仿佛怕什么東西進來似得。程靈慧問道：“家里出事了？”

    爺爺說：“沒有?！?/br>
    卻明顯心事重重的樣子。

    程靈慧把手里東西往地上一扔首先就往上房跑?？匆娔棠毯煤玫淖诳簧虾暇€（把紡出來的單股線合成兩股或者幾股），急忙又轉向母親和meimei住得東屋。大姐死后，兩個妹子就從西屋搬過來和父母同住?？匆娔赣H和兩個妹子都好，程靈慧的心這才算徹底放下。

    回院子里把買的東西拿進屋。把藥和花布給了四妹，豬頭rou和酒給了爺爺。一家人卻一點高興的樣子都沒有。程靈慧忽然想到父親：“俺爹……”

    奶奶啐了一口：“快別胡說。你爹沒信兒就是好著呢?！?/br>
    程靈慧不解道：“那你們這是干啥？個個一肚子心事的樣子？”

    爺爺欲言又止，看向奶奶。奶奶眼睛不好，根本不知道爺爺在看她。母親低著頭，把自己縮在角落。程靈慧望向四妹：“妹，你說?！?/br>
    四妹道：“姑蘇書院的山長犯事了。被官兵抓走了。書院也被封了。山長家的和閨女連夜跑了?！?/br>
    程靈慧一聽，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很是為山長一家擔心?？赊D念一想：“那和咱家有什么關系？”

    五妹畢竟小，快人快語道：“奶奶把山長媳婦和閨女藏咱們家了?！蹦赣H伸手去打她，可她已經說完了。

    “??？”程靈慧有些反應不過來。

    奶奶道：“啊什么??？你當初能上學還多虧了山長媳婦跟山長說情。老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介L是你師傅，她媳婦就是你師娘。師娘也是娘。哪能見死不救？”

    程靈慧道：“你們把她們藏哪兒了？”

    五妹不假思索道：“西屋?！?/br>
    程靈慧疾步到了西屋。開門聲把屋里的母女二人嚇得一下子蜷縮在了炕角。

    “師娘，秀雯，是我?！背天`慧心里一下子說不出的難過。當初那個氣質優雅的婦人如今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縮在一角兒，懷里緊緊抱著自己的女兒。

    “默之?！毙泠┛辞迨撬?，一下子撲過來，抱住她嚎啕大哭。

    程靈慧無意識的拍著她的后背：“沒事了。有我呢?！?/br>
    秀雯哭過了。一大家子圍坐在一起唉聲嘆氣。官兵正在到處搜捕母女二人。沙溪縣幾乎哪個村兒都有在姑蘇書院上過學的學生。哪個學生家都有嫌疑。暫時還找不到程家莊來?？蓵r間長了總能找到這里的。

    “那個……”師娘忽然抬起頭，望向程靈慧。

    奶奶道：“有啥注意您快說?！?/br>
    師娘道：“默之在書院讀書的時候，除了程家莊幾個孩子，別人都不知道她是女孩兒。不如等官兵找來時，就讓默之和秀雯扮成小夫妻。就算被認出來，可自古女子出嫁從夫。就算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也沒有波及出嫁的女兒的?！?/br>
    奶奶猶豫道：“這樣行嗎？”

    爺爺想了想：“也只能試試了?？偛荒馨涯飪簜z推出去等死?？纱謇锒贾廊凼情|女，那么多人的嘴怎么堵？”

    師母道：“我倒有個大膽的主意。我們家鄉有人丁單薄的人家，生了男孩兒怕養不活。故意當成女孩兒養著。不如……”

    奶奶立刻了然：“咱們這兒也有這樣的，不稀奇?？伞彼聪虺天`慧：“三慧過了年就十六了，要不是家里拖累，早該說人家了?！?/br>
    程靈慧不以為然：“那怕什么。反正俺也沒打算嫁人，就在家里孝順你和爺爺還有俺娘。只是要耽誤秀雯了?！?/br>
    秀雯忽然紅了臉，低頭道：“我有什么好耽誤的？”

    奶奶問母親：“媳婦，你是三慧的娘。你拿主意吧?！?/br>
    母親的眼淚就流了出來：“俺恨不得三慧下生就是個男孩兒呢。俺死了也有臉去見程家的祖宗?！?/br>
    奶奶看不見母親的眼淚，可也知道沒有兒子是她的心病。斥道：“說話就說話，拉扯那些干什么？俺三慧不比那些男孩兒差?！?/br>
    秀雯忽然想起來：“娘，那你咋辦？”

    師娘嘆道：“自然是跟著你。你爹知道要出事，一早就把我休了?！?/br>
    秀雯眼圈一紅，又要哭。師娘強笑道：“哭啥，又不是真的。等你爹的事完結了。他要是還能回來，我們還是和原來一樣?！?/br>
    秀雯紅著眼圈道：“到時候，非得讓爹重新娶娘一次不可?！?/br>
    師娘聞言，白凈的臉龐飛上一片紅云。五妹叫道：“秀雯娘臉紅了?！?/br>
    四妹忍不住就笑了。這一笑仿佛一陣清風拂去了籠罩在全家人頭上的慘淡愁云。

    第22章 、‘熱鬧’的婚禮

    程靈慧和秀雯的婚事雖然是假的，可也辦得鄭重其事。村兒里人竟然一點兒也不意外程靈慧咋忽然變成了男孩兒。不少嬸子大娘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臉上明晃晃寫著四個大字“俺就說吧?！?/br>
    回看程靈慧將近十六年的人生。從會走路就坐在爺爺擔子一頭兒，跟著爺爺和父親下地。能跑就跟著一大幫村里的男孩子到處瘋玩兒。和泥、逮兔子，上樹爬墻沒一樣兒少過她。再大點兒放牲口、割草，抽陀螺、做炮仗?；镏淮髱托∽尤ケ冲?、去挑煤。最主要的是，她去姑蘇書院上了四、五年的學。

    --